大理寺小飯堂

第一百五十九章 鹵鴨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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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脖的肉比起鴨腿來確實少的可憐,骨頭同骨頭之間卡著那一絲絲的嫩肉,全靠牙齒同舌尖奮力的同骨頭“周旋”才將上頭的肉剔下來。

劉元伸出兩只手指捏著鴨脖兩端,一點一點的啃咬著,時不時的吮上一吮,滲入鴨脖骨頭深處的那一點鹵汁進入唇齒之間,微微的辣味之中細品有些微的甜意,竟是辣中泛甜的味道。

這鹵汁的味道委實古怪,可偏偏鴨貨配上這鹵汁,竟叫人嘗出了幾分欲罷不能。

牙舌的好一番爭斗也沒將那鴨脖啃的一干二凈,看著那實在啃不到的一絲嫩肉,劉元只好無奈的放棄了這塊鴨脖,而后,又迫不及待的拿起另一塊啃了起來。

又是好一番的“唇舌”之戰,好不容易將鴨脖啃干凈后,劉元嘖了嘖嘴,頗有幾分意猶未盡的感慨道:“紀采買這‘掌柜’是做的越來越好了,這鴨脖啃得……才開了個胃,便沒了!”

不過雖說沒有鴨脖啃有些遺憾,他還有鴨腿嘛!劉元又舉起那只大鴨腿啃了起來。

到底是溫師傅出手,這鴨腿鹵的也是極佳,不似燉煮的那些肉食一般是酥爛的,而是緊實的,卻又半點不柴。那古怪的甜辣味鹵汁已然滲入鴨腿肉的深處,自是極其入味,一口咬下,一股濃郁醇厚的肉香便充斥著滿張口齒之間。

劉元邊啃便走,待走到行館時,手里的鴨腿已然啃得一干二凈,只剩個骨頭了。

回頭看了眼幾只跟了他一路,“人品”,哦不,是“犬品”還算不錯,沒撲上來搶食的大黑狗,將手里的骨頭扔給了幾位犬兄,劉元走入行館。

才踏進行館,便看到那位風流俊秀的使臣安在和在同他那未婚妻和郡主“和睦”的閑聊逗趣。

聽著這三人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愉悅的笑聲,劉元瞥了眼未婚妻同郡主放在背后互相用力“掐向”對方的手,搖了搖頭。

同他一道搖了搖頭的,還有一旁那個神情嚴肅的年長使臣,漢名名喚權利宇的。聽聞這位年輕時也是高句麗中戰功赫赫的將軍,年歲大了,便被高句麗的皇帝下旨轉了個閑職,如今是這群高句麗使臣中的正使。

只可惜這個正使說話不管用,沒人聽他的,他同白諸每每過來問話,這位正使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很是無奈的樣子。

不過雖是個只會搖頭的正使,這位卻還算這群使臣之中唯一一個不曾說過假話的了,只可惜知道的太少了。

“正使大人!”劉元走過去同他打了個招呼

權利宇點了點頭,用生硬的漢語問他:“劉大人可是又有什么事要問的?”

劉元“嗯”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而后打開,指著那上頭的圖騰,問權利宇:“正使大人可見過這個圖桉?”

那張圖騰才一露面,還不等劉元開口發問,權利宇便變了臉色。

待到劉元話音剛落,便聽權利宇連忙說了一句高句麗話。

劉元同他們打了幾日的交道,也只聽得懂幾句淺顯的問好同應答的高句麗話,這一句顯然超出他的‘學識范圍’了,正想將使臣團中會漢語的那個向導找來問上一問,便聽權利宇開口,用漢語磕磕巴巴道:“是……是摩羅教的圖騰!”

劉元只知道道教、佛教這等,這什么摩羅教印象中似乎還沒聽過,不過看權利宇的臉色,這摩羅教似乎于高句麗人而言也不是什么“受認可”的教會。

待尋來了那個向導,在向導的比劃翻譯下,劉元才知曉了這摩羅教是個什么樣的教會。

“十年前這摩羅教曾在高句麗出現過,最初也只寥寥幾人,因著沒有鬧大,很多人都沒注意到這個摩羅教。”向導說道,“后來這摩羅教發展漸廣,摩羅教主又是個會‘法術’的,自稱要一統高句麗,還未集結完人馬,便被鎮壓了。”

劉元聽到這里,點了點頭,卻也不覺得奇怪:但凡教派起義,這首領多半不是個“凡人”,被鎮壓也不奇怪了。

“聽說那摩羅教主已經幾千歲了,可人還是四十上下中年人的模樣,不過還是叫我們權將軍一刀砍了!”向導說著,看了眼一旁神情嚴肅的權利宇,目中露出了幾分欽佩之色,“這摩羅教的教徒眼見教主是個凡人,便潰逃了。”

這位權正使雖砍殺了教主,可教中一眾圣女、使者卻逃了出去,成了漏網之魚,因著十年沒出現過了,連這位砍殺了教主的權正使都快忘了這個摩羅教了。

卻沒想到這個原本早該散了的摩羅教卻在這時候再次出現了,還同幾年前死去的那個蘇丹生以及那位裕王有關。

原是個高句麗的教派!劉元聞言,嘆了口氣,謝過權正使,待要離開時,看到還在那里你農我農的三個癡男怨女,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幾位還真挺膩歪的!

走了一趟行館,劉元自忖自己也未耽擱,前后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可待回到大理寺后,看著路上遇到的、廊下經過的,以及大堂中的同僚們幾乎人人手中都拿著鹵鴨貨時,劉元:“……”

他怎的就同這群如此貪食的家伙做了同僚呢?他不過出去一趟的工夫,“紀掌柜”那里的那點鴨貨估摸著都賣光了吧!早知如此,方才就多買些了!

懊惱不迭的劉元滴咕著走入林斐的屋中,待看到林斐桌桉上擺著的那滿滿一大盤的各式鹵鴨貨,再看到一旁堆砌起的骨頭,以及自家上峰擦的干干凈凈的嘴角時,劉元:“……”

沒想到上峰竟還是個難得的知道偷吃完了要擦嘴的。

并未在意劉元幽怨的目光,林斐抬頭,問劉元:“如何?問到了么?”

劉元點頭,道:“是個叫摩羅教的圖騰,聽聞是個高句麗的起義教派,不過早在十年前教主被當眾砍殺之后,這個教就散了。”

當然,這散也沒散徹底,看樣子,是卷土重來了。

不過這起義教派的事按說也當是高句麗的皇帝來操心的,怎的如今陰差陽錯的,竟要他們大理寺的官員來操心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裕王同蘇丹生的緣故了。

林斐聽劉元說了一遍摩羅教的事后,沉思了片刻,問劉元:“這個權利宇可在蘇丹生死那年的出使使臣之列?”

劉元聞言,連忙搖頭,道:“因著他似是里頭唯一一個愿意說真話的,我等特意查過了,這個權正使不在其中,這還是他頭一回來我們大榮呢!”

林斐點頭“嗯”了一聲,對劉元道:“將魏服喚來,我要他查一個人的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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