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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七章太平府之變
第一百六七章太平府之變
李小幺皺了皺眉頭,沉默的看著呂豐,想了片刻,嘆了口氣勸道:“你看你,這么大了,怎么說起話還跟個孩子一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難道準備出家當和尚?你這天師家的人,去當和尚也不對啊。”
呂豐端起杯子,一口喝了杯子里的紅酒,看著李小幺,直直的說道:“小五,你嫁給我吧,咱們兩個一起,你看看,咱們兩個,玩能玩到一處,吃能吃到一處,脾氣性子都投和,沒有比咱們兩個更合適的了。”
李小幺被呂豐直的不能再直的話說的又是愕然又是想笑,趕緊擺手:“咱兩個最不合適!這門第且不說,就你會頭牌這一條,我就容不下!我不是告訴過你么,我嫁的這人,除了我,絕不能有別的女人,碰一碰、想一想都不成!你那些花容月貌的頭牌怎么辦?”
“以后我不會就是了,不碰就不碰!”呂豐爽快的一口答應。
李小幺一邊笑一邊搖頭,笑了一會兒,看著呂豐,認真的問道:“我問你,這到一地見識一地的頭牌紅小姐,是不是件至樂事?”
“嗯,從前是,往后……”
“這就是了!”李小幺打斷呂豐的話:“這會頭牌是讓你心花怒放的賞心樂事,就如同這酒,是可以戒了,可這樂趣就沒了,樂趣都沒了,人活著還有什么趣兒?這兩個人在一起,都要心甘情愿、還要合適了才能長久,咱們兩個是一起了,你這活著的樂趣卻沒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何苦?倒不如你找個合適的姑娘娶之為妻,那姑娘三從四德,賢惠體貼,你這尋花問柳的樂子繼續繼續,多好!”
呂豐一張臉漲得通紅,張嘴正要說話,李小幺搶過話頭接著道:“咱們兩個做朋友才最好,你看看,吃喝玩樂,臭味相投,這朋友是可以做一輩子的。真成了一家,必定你看不慣我這游樂無度,我容不下你尋花問柳,何必呢?別胡思亂想了,咱們兩個,就這么當一輩子狐朋狗友才最好!”
“不是!你要是嫁了人……”呂豐總算搶出了一句話。
李小幺眼神黯然了下,瞇起眼睛,沖呂豐舉了舉杯子,喝了口酒,才笑道:“我嫁什么人哪?你說,就我這樣的,能嫁給誰?我告訴過你,要是有男人愿意嫁給我,象守婦道那樣守著我才能嫁,你說說,到哪里找這樣的男人?
再說……算了,不說了,我也不想嫁人,免的徒惹神傷,就這樣,自由自在的一個人混著,在這天地間混啊混,多少好!你放心回去娶你的妻,我這狐友會一直在這里,一直是你的狐友!”李小幺豪邁的承諾道。
呂豐臉色變幻不定,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船艙外小廝的聲音聽起來分外喜悅清脆,進來送了炭盆、烤架、腌好的肉和白菜等燒烤用的東西進來。
李小幺看著小廝擺放整齊,卷起袖子,用夾子夾了肉片放到烤架,專心烤起肉來。
呂豐發了一會兒呆,垂著頭挪到李小幺旁邊,和李小幺配合默契的一個烤,一個吃。
兩人吃了個痛快,小廝進來收拾干凈,送了四五樣消食點心進來,兩個婆子重新泡了普茶奉來。
李小幺將窗戶推得大開,舒服的靠在炕,看著遠處的冰河雪景,慢慢品著好的普茶。
呂豐悶頭喝了兩杯茶,轉頭看著李小幺,沒頭沒腦的說道:“我不娶!你不嫁,我不娶,正好!”
李小幺仿佛沒聽到他的話,悠然賞著景,品著茶,理也不理。
呂豐悶氣了半晌,看著李小幺正要說話,李小幺打了呵欠,看著他道:“回去吧,你大哥都是為了你好,好了,回去吧,我還有一堆的帳要算,走吧。”
李小幺說著,穿鞋下了榻,取了斗篷遞給呂豐,自己也穿了斗篷,掀簾出了船艙。
呂豐只好跟出來,一臉煩惱的了馬,將李小幺送回柳樹胡同,想跟著進去,卻被李小幺揮手打發了出去:“趕緊回去吧,別總讓你大哥操心,你也不小了,回去吧回去吧。”
呂豐悶悶的離了柳樹胡同,往天師別院走了一半,思來想去不愿意回去見大哥,想去找纖秾解悶,走了幾步,又勒住馬,呆坐在馬想出了神。
落玉一聲不吭的跟在后頭,見呂豐發呆的時候實在太長了,才催馬前些叫道:“二爺,咱們去哪兒?”
呂豐恍過神來,撥轉馬頭,悶悶不樂的往天師府走了幾步,又勒停馬,再撥過馬頭,干脆往靖江侯府方向找水巖說話去了。
照北平的規矩,百官從臘月二十三祭灶那天起封印,到正月十六才啟印開衙。
李小幺的這個年假自然也是依著這個規矩,可剛出了初五,李小幺正窩在半畝園享受她這難得的假期,蘇子誠卻遣了南寧過來,李小幺裹著斗篷,站在半畝園大門檐下,看著南寧眉宇間帶著的那絲凝重,“有什么要緊的事?”
“爺沒說,只說讓請五爺和梁先生趕緊過去。”南寧停了下,聲音低低的接著說道:“前頭有吳地的信過來。”
李小幺心頭微微一凜,一下子想起年前蘇子誠說過吳皇身子象是不好,大皇子已經返回太平府的事。
“且等片刻,我換了衣服……”李小幺說著,低頭看了看,又轉了話:“不用了,就這樣,趕緊走吧。”
李小幺跟著南寧匆匆趕到梁王府外書房,梁先生已經到了,見李小幺進來,神情凝重的欠了欠身子。
李小幺給兩人見了禮,蘇子誠遞了張紙片給李小幺,梁先生低聲說道:“吳皇只怕到時候了。”
李小幺低頭飛快的掃了紙條,信兒很簡單,只有一句話,吳國的元旦大朝會,吳皇是在簾子后受的朝賀,且一言未發。
“大皇子那邊有什么動靜沒有?”李小幺翻了翻紙條,仿佛還想從背面看出什么來,
“明面一切如常。”蘇子誠皺著眉頭,接著說道:“大皇子胸懷大志,能忍能容,非到萬不得已,從他那里很難看出動靜,甲一傳了密信,說從年前起,宮里的內侍出去尋歡作樂的就少了,年后更是銳減,六部小吏惶惶不安,太平府緹緝四出,甲一的意思,吳皇怕是已經山陵崩。”
李小幺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向梁先生,梁先生卻看著蘇子誠,低聲說道:“吳國宮廷下都握在吳貴妃手里,她密不發喪,有什么好處?”
“若吳皇已死,這新皇位無非兩人,若是吳皇詔書傳于大皇子,與其密不發喪,不如矯詔立皇六子,誅大皇子,若詔傳六皇子,自然也要立刻明宗正義,宣詔登位。這樣拖著有害無益,何況大皇子已在太平府,如何能讓她這樣為所妄為?必不是山陵崩,當是病重,冬至大赦也是吳貴妃為吳皇禱壽所為,元旦朝賀,簾后坐的應該是吳皇,垂簾不言,當是病體難支,唉!”蘇子誠話說的很快,長嘆了一口氣,煩躁非常:“相隔千里,不然何至于困惑至此!”
梁先生贊同不已,連連點著頭:“二爺說的極是,我也是這么想,要是能在太平府就好了,至少不至于這樣,這樣的非常時期,要不,我去趟太平府?”
李小幺心里微微一動,忙看著蘇子誠,蘇子誠看著梁先生搖頭:“你身份顯眼,這會兒趕去太平府有害無益,再說……”
“先生長于陽謀,這陰謀不擅,這會兒的太平府,要用的是陰謀。”李小幺笑著接了話。
蘇子誠似有似無的嗯了一聲。
梁先生看向李小幺,李小幺沖著他眨了眨眼睛,示意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去趟太平府吧,我去最合適不過。”
蘇子誠猛轉回頭,直直的看著李小幺,脫口拒絕,“不行!”
李小幺迎著蘇子誠的目光,神態自若:“我去最合適,要論算計人,爺是知道的,這是一,其二,我身份低微,不為人知,在不在開平府,進沒進太平府,也沒人留意其三,我在太平府住過一陣子,又是吳國人,進來來往都不引人注目,其四,孫掌柜和嚴青山都在太平府,都是從前的舊相識,行事方便,其五……”
蘇子誠抬手止住李小幺的話,斷然拒絕:“不行!這不是走親戚,如今的太平府比龍潭虎穴不差什么,你一個弱女子,不能去這樣的地方!”
李小幺看向梁先生,梁先生看看李小幺,又看看蘇子誠,喉嚨里似咳非咳了幾聲,一臉的凝神苦思狀,“王爺說的有道理,小五說的有道理。”
李小幺幾乎要失笑出聲,這個梁先生,看著方正,其實最滑頭不過!
李小幺看向蘇子誠,斂了笑容,認真嚴肅道:“其一,我不是弱女子。其二,那您說說,去太平府,還有誰比我更合適?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難道要眼睜睜的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