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

第三百一七章 空了的呂豐

第三百一七章空了的呂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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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順才低著頭幾乎說不下去,李小幺輕輕嘆了口氣問道:“你和明婉商量過了?這一趟回來,往后功名封蔭什么的,可就是想也不能想了。”

“商量過了,那時候要博功名封蔭,是小的不懂事,覺得有了官身才能讓明婉過上好日子,誰知道……是小的錯了,往后小的跟著五爺好好做,讓明婉和她娘她弟都能過點寬裕日子,回頭生了兒子,會說話就請先生好好教導讀書,以后讓兒子給他娘掙誥命,小的這輩子掙錢養家才是正事。”姜順才見李小幺算是答應下來,話語一下子輕松起來。

李小幺一邊笑一邊點頭道:“這倒是長遠打算,你們既然商量好了,回來就回來吧,先去趟寒蟬庵把人接回來,然后去尋大爺說一聲,去兵部銷了差使,別的事回頭再說。”

姜順才干脆的答應了,告退出去套車接人去了。

呂豐得了信兒,已經將近中午,騎了馬一路疾奔進柳樹胡同,李小幺得了稟報,垂頭想了片刻,吩咐青橙悄悄跟李宗貴說一聲,先看著他,又讓人趕緊去綠翠院請劉秀云過來,自己卻只稱出門不在。

沒過多大會兒,青橙回來稟報說,李宗貴陪呂豐到綠翠院喝酒解悶等她回來去了,李小幺笑著搖了搖頭,酒喝到一半,呂豐就能尋到新的樂子了。

劉秀云剛出了綠翠院沒走多遠,就迎面遇上了李宗貴和呂豐,忙迎了兩人回去。

落雁讓人備了滿桌的菜肴,抬了兩壇子極品蓮花白上來,呂豐連喝了兩三杯,將杯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看著李宗貴恨恨道:“這里頭一定有隱情!小五肯定是被逼的!”..

李宗貴正抿著酒,被呂豐的話嗆得差點咳起來,放下杯子,看著呂豐哭笑不得道:“又胡說了!誰能逼得了小幺?你別瞎想亂說了,小幺跟你不合適,跟梁王爺……雖說我也不是很滿意,好歹比跟你強!”李宗貴不客氣的堵回了呂豐的話。

呂豐氣的脖子上青筋暴出,梗著脖子就要跳起來,劉秀云忙上前按住呂豐的肩膀,重重按著他坐回椅子上道:“你看看你,你又不打算娶五爺,五爺如今要嫁人了,你也不能……”

“誰說我不打算娶小五?誰說的?!”呂豐臉漲得通紅,沖著劉秀云氣急敗壞的叫道:“誰造這樣的謠?我與他不共戴天!”

“你行了!叫什么叫?!好好坐著說話!”劉秀云手里用力,重重按住呂豐,聲音里透出絲絲威壓。

呂豐伸手點向她的脈門叫道:“你把話說清楚,誰造的謠?竟敢有人造這樣的謠!”

“你先收收性子,好好說話,劉師姐既然這么說,自然有這么說的說法,你坐好了大家才能好好說話不是。”李宗貴忙在旁邊勸道。

劉秀云用手指彈回呂豐點向脈門的手指,嘆了口氣道:“李四爺說的對,你先順順氣,咱們好好說說這話,我說了,你聽聽是不是,若不是,再發脾氣也不遲。”

呂豐氣惱萬分的悶哼一聲,不再強擰著站起來,伸手重重拍打了椅子扶手,伸手倒了杯酒仰頭一口飲了,直瞪瞪的看著劉秀云道:“好!我不發脾氣,你說!我倒看看誰有這么大膽子!你說!”

劉秀云往后退了兩步坐下,端起杯茶喝了一口,看著呂豐嘆氣道:“從前師父說你聰明時聰明到極處,要笨時吧,也是笨到極處,我問你,五爺跟你說過沒有,她要是嫁了人,她怎么守,她的夫,也要怎么守。”

“說過!這怎么啦?”呂豐脖子梗著答道。

李宗貴拖著長聲感慨的’噢’了一聲,插了一句問道:“這事我倒是頭一回知道,什么時候問你的?”

“從筆架山進開平府的路上,這怎么啦?”呂豐煩躁的答了李宗貴一句,轉頭盯著劉秀云追問道。

劉秀云無語又無奈的看著他接著道:“你怎么說的?肯定笑了吧?覺得好笑是吧?”

呂豐心里閃過絲亮光,怔了怔答道:“那又怎么樣?哪有這規矩?”

劉秀云沒答話,給李宗貴的杯子滿上酒,自己也倒上,沖李宗貴舉了舉杯子,李宗貴看著呂豐,重重嘆了口氣,舉起杯子和劉秀云碰了下,一飲而盡。

呂豐臉色由紅轉白,強撐著道:“我不過逛逛勾欄,那蘇子誠往后不知道納多少個側妃、偏妃、小妾、通房呢,哪輕哪重?”

“以五爺的性子,既然肯嫁給小師叔,小師叔必定答應五爺守著這規矩,不信你擦亮眼睛往后看著,看看小師叔往后守不守得住。”劉秀云慢慢悠悠說道。

李宗貴笑起來:“半畝園的丫頭說,前幾天,梁王府的通房大丫頭,叫什么如月的,帶著許多嫁妝嫁人了。

小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算啦,小幺這樣的,有什么好?脾氣大,人又懶,女紅女紅不會,家務家務不管,這樣的丫頭,不娶才好呢,娶回家那就是個羅剎女!你收伏得了?

算了,你這樣的家世、這般人才品貌、又是這么個好脾氣,往后一定得娶個賢惠大度、性子溫婉的名門閨秀,那才是真正的福氣,行啦行啦,要不叫幾位小姐過來唱個曲兒聽聽,給你解解悶。”李宗貴打著呵呵一邊勸,一邊轉身尋著落雁。

呂豐臉色青灰一片,突然伸手拉住劉秀云恨恨的說道:“那她怎么不跟我說,她要是說不讓我逛勾欄,我肯定不去,她從來沒說過!她不說,我怎么知道!?”

劉秀云氣的哼哼個不停,用力甩脫呂豐的手道:“還要怎么跟你說?她都明明白白說了,誰要娶她,就得象她那樣守著,你答應了沒有?再說,你說過要娶她沒有?你還要人家姑娘怎么跟你說?”

“我!”呂豐張了張嘴,呆了半晌才強詞道:“我還沒跟家里說好,我怎么跟她說?我知道……她知道……她,我!”呂豐突然舌頭打結,說不下去了,直著眼睛、渾身呆直的板坐了好大一會兒,突然抬手捂著臉,號啕大哭起來。

落雁剛到臺階下,聽到呂豐慘痛的哭聲,和中間夾雜著的含糊嚎叫,頓住,高挑著眉毛,聽了片刻,轉身又回去了。

李宗貴嘆了口氣,和劉秀云隔桌舉杯對飲起來。

呂豐號哭了半天,劉秀云聽他聲音漸低,放下杯子站起來,吩咐兩個小丫頭送了熱水帕子進來,擰了熱帕子遞給呂豐,呂豐垂頭接過擦了,又垂頭遞回去。

“哭過就好了,來,喝酒,一場大醉過后,萬事皆了。”李宗貴倒了杯酒塞到呂豐手里,笑勸道。

呂豐垂頭看著手里的杯子,木然了片刻,仰頭一飲而盡,伸手取過壺,一杯接一杯,連喝了五六杯,劉秀云伸手奪過酒壺道:“哪有這么喝的?你……”

“難得放肆一回。”李宗貴又取了只酒壺遞給呂豐,沖劉秀云眨了眨眼睛。

劉秀云嘆了口氣,重重將壺放到桌上,看著呂豐繼續一杯接一杯。

沒多大會兒,呂豐就歪倒在椅子上,搖搖手里的空壺,抬手扔出暖閣,又舉起杯子晃了晃,又扔出暖閣,搖搖晃晃想要站起來,手在半空摸來摸去,又跌倒在椅子上。

李宗貴忙上前抱著他起來:“走,先歇一歇,歇好了咱們再喝。”

劉秀云也上前幫著,架起呂豐。

呂豐垂著頭,也不知道聽到李宗貴的話沒有,被兩人扶著往外走了兩步,就左腳絆右腳跌倒在李宗貴身上,兩只手緊緊揪著李宗貴的衣服,流著眼淚含糊著不知道說的什么。

李宗貴干脆背起呂豐,跟著落雁進了客房,和幾個婆子、小丫頭一起,脫了呂豐的衣服,把他洗干凈,拖到床上放好。

劉秀云托抱著呂豐,落雁小心的灌了大半碗醒酒湯下去,幾個人守著小半個時辰,眼看著呂豐呼吸綿長,漸漸睡沉睡安穩了,李宗貴起身囑咐了落雁和劉秀云幾句,出綠翠院回去柳樹胡同了。

柳樹胡同人流車流如織,李宗貴遠看了眼繁華熱鬧的胡同口,轉進條巷子,繞到后角門回去了。

半畝園里,李小幺正陪寧王妃娘家長嫂、尉家長媳曹夫人說著話。

曹夫人與曹貴妃同出一宗,出身名門,嫁入名門,這會兒從容的坐在榻上,和李小幺說著些風花雪月的閑話。

李小幺側身坐在榻沿上,笑容里透著恭謹,凝神聽著曹夫人的話,兩人閑聊了一刻多鐘,曹夫人就起身告辭了。

李小幺帶著紫藤和張嬤嬤等人,將曹夫人送到二門,張嬤嬤掀起簾子,李小幺親自扶著曹夫人上了車,看著車子出了二門走遠了,才輕輕呼了口氣,轉身往半畝園回去。

張嬤嬤作勢扶著李小幺,低聲說道:“寧意侯、寧安侯、寧遠侯府上都打發婆子過來賀過了,都是打發四個體面管事婆子過來的,遵姑娘的吩咐,只說姑娘祭了星見不得外人。

還有曹貴妃娘家曹國公府上,楊嬪娘家楊侍郎府上,興國公主府上,澤國公主府上,都是打發婆子過來送的賀禮,我讓人仔細登了冊子,等晚上拿給姑娘看。

還有不少上門恭賀求見大爺和四爺的,照姑娘吩咐,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