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四章時局不定
第三百三四章時局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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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碧若眼淚流個不停,奶嬤嬤看著她,試探著小心勸道:“大姑娘,就……就收收脾氣,二爺是個暴躁性子,可到底是大姑娘嫡親的叔叔,都是為了大姑娘好,大姑娘這脾氣……”
蘇碧若張了張嘴想發脾氣,滿腔委屈和無助卻先涌上來,轉頭看著奶嬤嬤,抽泣的上氣不接下氣:“……呃,嬤嬤……嬤嬤……父親……呃,母親……不要我了……”
奶嬤嬤眼淚涌的比蘇碧若還多,上回大姑娘跟她拆委屈,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中午的飯菜是前面車隊用食盒提過來的,蘇碧若哭的哪里吃得下東西,奶嬤嬤和大丫頭千勸萬哄,才勉強喝了半碗湯。
在稱職的太子少師呂豐的鞭策下,一行五六輛車跑得東倒西歪,卻趕在申正前就到了留陽驛。
呂豐跳下馬,用馬鞭指著蘇碧若等人和車,沖南寧努了努嘴道:“你查好了,先應卯,跟西安說,那幾個得泡泡藥,都交給你了,一群沒用的東西。”
呂豐最后一句話,卻是回頭沖著剛挪下馬,正扶著小廝,腿抖的站不住的曹元豐說的,曹元豐哭喪著臉,別說反駁,連眼神都不敢對上呂豐。
南寧忙叫了幾個小廝,將蘇碧若的車拉進二門,又半扶半抱著曹元豐等人送進屋。
留陽驛是個小驛站,沒有那么多院子能分到一人一個,蘇子信、曹元豐、郭訥為和水砇就只好擠在一個院子里,說是院子,其實也就是極小的三間東屋,左右各一小間廂房。
蘇碧若則被安置在李小幺院子后面的三間朝南房間里。
至于幾個人那龐大的隨從及行李隊伍,在蘇子誠的時辰里,總算陸陸續續趕過來了十幾輛車,其余的車和人,就被長遠直接差人分了兩撥,東西送淮南路,人送南大營。
蘇碧若等人只有在到淮南后前,才能看到用上那些晚到的東西和人了。
紫藤讓人取來了王妃的衣服、王妃的妝奩匣子、王妃的茶杯茶碗、王妃的鋪蓋枕頭……蘇碧若已經沒有力氣發怒暴跳折騰了,泡在藥湯里,沒等泡好就睡著了。
隔壁院子里,曹元豐大腿內側破開的皮肉泡在藥湯里,只痛得他哭嚎不止。
郭訥為也騎了一陣子馬,雖說騎的時候短,大腿內側只是淤青腫脹,可經藥一泡,也一樣痛徹心骨,郭訥為咬牙強忍著,他不敢象曹元豐那么肆無忌憚。
蘇子信和水砇雖說顛得吐了一路,這會兒泡藥湯卻舒服多了。
四人洗好澡,一起吃了飯,卻默契的沒有立即散去,坐在炕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晌,水砇輕輕咳了一聲,先開了口:“剛才,我讓人去問了東平,說王爺吩咐過了,明天還要多趕五十里路。”
蘇子信的臉一下子哭喪下來,曹元豐一聲哀號,郭訥為一張臉苦得揉不開。
四個人悲摧的面面相看了半晌,蘇子信帶著哭腔問道:“那怎么辦?”
“三爺別急,要不,跟王爺說說,若這么趕,三爺身子吃不消,請他將行程緩一緩?”郭訥為忙安慰蘇子信道。
水砇瞄了他一眼:“你沒覺得王爺這是……咳咳咳!”水砇一陣咳嗽。
曹元豐重重的捶著矮幾叫道:“我也這么覺得,二舅這是故意折磨咱們。”
水砇又是一陣咳嗽,郭訥為一臉苦相的看著蘇子信,蘇子信扁了扁嘴,左右轉頭看著眾人:“那怎么辦?我也想回去,我不想去淮南路。原來就不想去。”
“三爺別急,王爺也不是什么故意折磨咱們,王爺不過讓咱們磨練磨練,長長見識。”水砇忙笑著安慰道。
曹元豐’哼’了一聲:“這不還是折磨咱們?我也想回去。”曹元豐尾聲低落下去。
郭訥為輕輕嘆了口氣,屋里靜默的落針可聞。
門口傳來幾聲輕緩合宜的敲門聲,南寧的聲音響起:“三爺在沒在屋里?”
“在,進來吧。”蘇子信清了清喉嚨應道。
南寧托著只紅漆圓盒推門進來,團團見了禮,將圓盒放到四人中間的幾上笑道:“真巧,幾位爺都在,這里頭有四粒藥丸,去乏安神最好,幾位爺泡了藥湯,再配上這藥吃了,明兒再趕路就不怕了。去年王妃只用了五天,就從開平府趕到汝城,就是用的這個藥。”
水砇目光閃爍了幾下,微微直起身子,好奇的笑問道:“說到這個,正要問問南哥,聽說去年王妃到太平府主持軍務,從開平府趕過去,只用二十天?真的假的?”
“是真的,還有淡月和海棠姑娘,我們只比明大爺他們晚了三五天,后來從太平府回來,因為這個,明大爺覺得很沒面子。”南寧一臉笑容的和說笑水砇說笑。
曹元豐驚訝的圓睜著眼睛,叫起來:“那不是得日夜在馬上狂奔?”
“也還好,一天還能歇上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若是跟著王爺急行軍,一來馬速得比這個快,二來,連這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也沒有的。”南寧渾不在意的笑答道,仿佛這事再平常不過。
蘇子信連連眨著眼睛,半晌才驚嘆道:“怪不得從前父親跟我說,兩個哥哥行軍打仗吃的苦,我想都想不出來。真了不起!”
“是,皇上說過,北平兒郎沒有孬種,別說這行軍有那么一星半點不自在,就是沖鋒上陣,頭掉了也得往前再沖幾步呢。”南寧笑道。
水砇挑了挑眉毛,無語的看著南寧。
曹元豐臉漲得通紅,重重的點著頭:“就是就是!這跑點路算什么?咱北平都是英雄好漢!”
郭訥為瞥著曹元豐,臉上表情極是豐富。
蘇子信咽了口口水,勉強笑道:“我也是北平兒郎,我跟大哥、二哥學。”
南寧掃了水砇一眼,打開圓盒,恭敬殷勤的讓著四人吃了藥,又叫了小廝進來,侍候四人回去歇下了。
驛站正院,上房還亮著暖暖的燈光,李小幺歪在炕上,背靠著蘇子誠,正凝神看著這兩天積下的折子。蘇子誠拿著本兵書,目光透過書本,正擰著眉頭出神。
“你看這個,”李小幺將一份折子拍到蘇子誠手里:“郭敏銳的折子,要給三郎請王爵實封。”
蘇子誠接過折子一目十行掃完,隨手扔到幾上,不屑道:“凈幫倒忙!”
“唉!”李小幺嘆了口氣:“可不是,若照我的意思,這個開府建衙的王爵,當時就該推了,十來歲的孩子,寸功未建,多好的理由,我不喜歡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蘇子誠放下手里的書,摟著李小幺大笑起來:“這個我知道,你喜歡黃金萬兩。”
李小幺被他一句話說得也笑不可支:“你不喜歡?”
“嗯,你說,今年淮南路能有多少收益?你說的那個戰例,我想了這幾天了,極有道理,咱們也可以這么來,就是太燒錢,要不,咱們出趟海?我覺得你說的那個海賊的事也有道理,當海賊掙銀子最快。”蘇子誠一邊想一邊和李小幺商量道。
李小幺無語的看著他,呆了片刻才說出話來:“你還不如蒙了面,把淮南路搶上一遍,這樣來銀子更快。”
蘇子誠連聲咳了起來:“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就商量商量,剛才吃飯前,你說有事要跟我說,什么事?”
“長明送來了個池州府的……算暗諜吧,默記了封南吳皇帝的書信,這信,是給我的。”李小幺伸手摸過炕幾一角的小匣子,打開取了封信遞給蘇子誠:“我已經讓人抄了一份急遞給皇上了,你看看,又要打仗了,唉,樹欲靜而風不止。”
蘇子誠看了信,目光謹慎中帶著絲探究,看著李小幺笑道:“李家村被屠這事,宋公升駐守池州府,南越卻能千里奔襲再全身而退,我當時也覺得絕無可能。”
“這件事,當時宋公升在太平府被斬時,我和水生哥就想到了,再早一些,我和大哥他們剛逃進池州府時,池州府的百姓也都明明白白的,那屠村殺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越人,朝廷里狗咬狗,傷及的都是無辜。”李小幺嘆著氣傷感道。
蘇子誠舒了口氣,伸手取過匣子將信放回去,看著李小幺問道:“你的意思?”
“這封信,明面上看是反間計,再細想想,南吳只怕是要探探咱們的虛實,今年開了春到現在,李家村一帶滴雨未下,要是我,必定要讓人到池州一帶散布南吳裂國逆祖以招天譴的話去,我能想到,吳太后必定也能想到,說不定人已經去了。
南越一直重兵鋪陣、虎視眈眈,淮南路這里,你我這又啟程駐守淮南路,大皇子……這會兒稱帝了,南吳皇帝為人謹慎有余,思慮太過,這日子必定艱難,這會兒,自然希望外面也亂,越亂越好,最好再有幾場戰事,可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