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停頓在成功擊殺她，完成她最后一課的姜妍身上。
姜妍流著血淚，看著頭頂消散的金光，那個表情倒是真的契合了厲鬼的形象。
姜妍大概是還沒能從不可置信的情緒中走出來。
殺掉愛麗絲，她有想過，卻從來就沒以為自己會有那樣的本事和魄力。
可是今天，她卻忽然間就辦到了。
姜妍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分不清上面究竟是誰的血。
她自己的？愛麗絲的？還是這血池中的？
子時之后，血池內的能量開始蓬勃動蕩。
姜妍吸收顏華血液的時候，血脈中的傳承也一并接收到了。
就像當初顏華咬死米修斯時一樣。
姜妍木訥而又迷茫的在血池內接受洗禮，為繼承王位做著準備。
等那一池血水化為清水，等血池下面散落一地淤泥，她也像當初的顏華一樣，一步步上了岸，離開了血池，離開了密室。
出了密室，再次看到血獄的時候，姜妍再沒了反應。
她高傲的仰著頭，一身氣勢逼人，威壓盡散。
血獄中沒一個囚犯敢于冒犯她。
她從中得到了滿足，并享受著這份尊榮。
現在，她就是這血族最強大的存在。
別說當年滅族之仇，就是要滅了整個血族，她都能揮手間便做到。
姜妍的眼中盛滿了瘋狂與得意。
這種情緒，一直維持到她不由自主回到了愛麗絲居住了多年的古堡。
就像是一種本能，她不知不覺間就回到了這里，不知不覺間就回到了一直以來自己的房間。
見到那熟悉的白棺時，她才恍然驚覺，自己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走向主堡，占有那里？
姜妍愣怔間，邱宇和邱澤已經風風火火的沖了過來。
兩人都感覺到手臂上主子親自賜予的玫瑰徽章消失了。
這意味著什么，他們再清楚不過。
徽章代表著遵從，永遠效忠自己的主子。
哪怕他們死去，徽章仍在。
唯有他們效忠的主子親自消除或者身隕，徽章才會自動消散。
感覺到玫瑰徽章消失的瞬間，舅甥倆就臉色大變，急急沖去了斗獸場找人。
希爾如實回稟，從下面回返的，僅有小殿下一人。
這意味著什么，兩位忠心的下屬更加心知肚明。
姜妍回返時走的不快，所以一路上她的氣息殘留十分明顯。
兩人緊追其后，就追來了主子的舊居。
邱宇雙眼隱有赤紅，邱澤眼角已有暴血時才會出現的黑色圖騰紋路。
舅甥倆見到姜妍的時候，一點兒恭敬對待的想法都沒有。
他們只想問明真相，哪怕欺君罔上，被當成逆賊處決，他們追隨主子而去也是應該的。
在被邱澤質問，被邱宇怒瞪的時候，姜妍的恍惚才醒轉了幾分。
那份張揚自得的情緒也隨之銷聲匿跡。
就好似一個美夢被人吵醒，瞬間被拉回到了現實。
“是啊，我都做了什么？我，親手刺穿了她的心臟，吸干了她每一滴血液。”
姜妍露出一個空白虛幻般的微笑。
“呵，我，我竟然能夠殺掉她？這怎么可能呢？是夢吧？一定是在做夢。”
“沒錯，肯定是夢，她最擅長催眠，一定是用在了我身上，我現在還在夢中。”
“愛麗絲，你正躲在一邊幸災樂禍的看戲對不對？別玩了，解除我的催眠吧？啊？”
姜妍東張西望，有一瞬巧合的對上了顏華的目光。
但她根本看不見她，還在慌張的四下里尋找著。
希望哪里忽然會跳出顏華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然后在言語犀利如同后媽般批評她的不足。
然而找了一圈又一圈，她也沒能尋到顏華的身影。
姜妍聲音帶顫：“你不是說這是給我上的最后一堂課嗎？非生即死？我活著走出來了？還是還在你的催眠中？求你，起碼給我一個提示好不好？”
依舊沒有回應。
姜妍瘋狂的大喊：“后媽！我就知道你是后媽！這么玩弄人心，你高興了？你還是那么惡劣！”
還是沒有回應。
姜妍噗通坐到了地上，眼神倉惶中帶著茫然。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親眼看到姜妍這個樣子，邱澤呆住，邱宇卻忽然間明悟了。
他如同被雷劈了似的呆愣當場，而后忽然慘笑了起來，雙眼血淚流出，看著更加蒼涼凄慘。
“呵，呵呵，呵呵呵呵......，主子，主子，你竟然如此惡劣，就連選擇離開，都要耍的屬下團團轉嗎？”
邱宇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那表情似哭似笑，眼中卻滿是痛苦之色。
一旁圍觀的顏華才是真的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愣愣看著邱宇的反應。
這......，這么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是個怎么回事？
她若有所思的回想愛麗絲的記憶，以及自己與他相處的每個畫面。
呃......，愛麗絲一直把他當牲口一樣使喚著，偶有不順心，就把邱宇埋在院子“種樹”以示懲罰。
愛麗絲出走之前，好像就只有邱宇一人堅挺的活著。
其他仆人也好，侍衛也罷，她都是想殺就殺，從來不曾手軟過。
顏華再仔細想想就悟了。
那么多下人中，只有邱宇忠心耿耿。
雖然他木訥了些，死板了些。
但愛麗絲下的命令，他唯命是從，從來不會陽奉陰違。
也難怪愛麗絲不舍得殺他。
輪到她成為愛麗絲的時候......，顏華嘴角一抽，她好像也把他當成牲口一樣使喚著。
自己當甩手掌柜的悠閑日子，都是邱宇沒日沒夜累死累活工作換來的。
不，不止邱宇，邱澤被調過來以后，她第一次發現了他很像邱宇，就帶在了身邊，同樣使喚的順手。
顏華抿抿唇，所以，這舅甥倆是受虐體質嗎？
都這樣了還對愛麗絲，對她，如此忠心耿耿？
她完成任務脫離世界，竟給他倆帶來如此之大的打擊？
邱宇頹喪滿臉血淚的時候，邱澤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到現在都還木呆呆的發愣，眼角的黑紋沒有退散，眼中也有血淚無聲無息的流出。
吸血鬼不會哭，因為是尸體，沒有眼淚可流。
真的傷心到極致，大概就會如此爆血管，流出血淚來。
顏華有些沉默的看著這一幕。
三個被她使喚的團團轉的人，現在都癱軟在地，血淚橫流。
這一幕......，可真的有點兒慘不忍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