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華靜靜站在秦舒雅的身后欣賞,直到她落下最后一筆,盯著那副肖像,緩緩勾起唇角,好似想要露出同樣的笑容來。
可惜,她努力了半天,嘴角就是十分生硬,最后又是那種很假的商業假笑。
秦舒雅有些挫敗,低頭涮筆時,這才發現了身后好友的存在。
顏華將手里提著的下午茶舉了舉:“起來還沒吃東西吧?我給你帶了劉媽拿手的糕點和紅茶。”
秦舒雅像是定格似的,半晌保持著涮筆的動作沒動,而后忽然就能露出一抹極其自然的淺笑來了。
這個笑容一出,秦舒雅好像悟了。
“原來,我真的會笑,自然的笑,要面對真心的人才能笑出。”
秦舒雅的喃喃逗笑了顏華,她拿過了秦舒雅手中的筆,三兩下就幫忙處理好,動作很是嫻熟。
秦舒雅發覺了,眼眸閃了閃,狀似無意的問了句:“你也喜歡畫畫嗎?”
顏華頓了下,夏淺淺可是很少畫畫的,家里也沒有畫室。
她干脆找了借口搪塞:“小時候學過,去考古偶爾也需要將下墓室看到的繪制出來,文物在沒處理之前是不能直接拍照見光的。”
秦舒雅眼中閃過欣喜,這意思不就是要經常作畫么?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又找到了兩人間可以交集的點,秦舒雅顯然很高興。
就算是那張木呆呆酷似黑無常的臉上,都能表露出幾分高興出來。
顏華見到還很稀奇,知道她會畫畫至于這么開心嗎?
看著都好像她那毛病治好了似的。
兩人走出了畫室,一起坐在半圓的大陽臺上曬太陽,吃下午茶。
這是顏華要求的。
秦舒雅身上晦氣沒有盡除,精氣又被抽走不少,多曬曬太陽還是有些好處的。
秦舒雅則是看著除了下午茶之外,打包給她的紅糖姜茶,臉上微微泛紅。
她來大姨媽了,她竟然看出來了?
這紅茶怕也是為了給她暖胃的。
秦舒雅忽然就有點局促了起來。
就連馮媽都沒這么細心,從沒有人對她這么好,讓她不知所措。
顏華見她不太對勁,還有些疑惑:“怎么了?”
秦舒雅有些語無倫次:“我,你怎么知道的?你,我。”
顏華:......
耐心的等了半天,才等到秦舒雅恢復正常,把話說完整了。
顏華眨眨眼:“昨天回來的時候,你褲子臟了一塊,我不小心看到了。我出門的時候它是滾燙的,現在溫溫的剛好入口。快喝吧,一會兒要涼了。”
幾句很普通的話,卻是讓秦舒雅瞬間安靜了下來,抱著杯子喝了起來。
那沉默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被顏華訓了呢。
顏華:......
看著秦舒雅喝著喝著眼眶漸漸紅了,顏華又眨眨眼:“不燙了呀?姜放多了?”
秦舒雅搖搖頭,繼續賣力喝著。
一杯紅糖姜茶喝了下去,秦舒雅抿抿唇:“很好喝,肚子不疼了。”
顏華這才松口氣,以為是肚子疼鬧的。
再怎么沒情緒,身體不舒服也不可能沒反應。
顏華釋然,跟秦舒雅一起吃了下午茶,本來想要取消今天教她練炁的。
但秦舒雅不干,對于修煉很是執著。
顏華只好隨她。
不得不說,秦舒雅的體質真的很特殊,對元炁的感應也好,還是元炁對她的親近也罷,都十分出色。
之前是一直不懂方法,不得門路。
有了顏華的指點,引炁入體這一步就變得十分的簡單。
秦舒雅眼帶驚奇的看著自己的小腹,那里進入的熱流,讓她冰寒的小腹舒服多了,效果比紅糖姜茶還要好。
只是,她一停下來,就能明顯的感覺到那熱流在消散。
這一點讓她有點兒心慌,巴巴看著顏華,懷疑自己是不是那個丹田有問題,無法修煉?
顏華耐心的給她解惑,才將人安撫了下來。
可第一次成功引炁入體后,秦舒雅就再也無法專心了。
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有各種雜念鉆進腦子里。
秦家那些人猙獰的、扭曲的、鄙夷的、驚懼的、看臟東西似的各種眼神。
馮媽的死,馮媽臨走前哀求好友的模樣。
“馮媽......”
秦舒雅忽然痛苦的五官都快抽到了一起,艱難的從口中擠出了這么兩個字。
顏華被嚇了一跳,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走火入魔呢?這才剛開始而已啊?
剛剛還很順利呢。
顏華趕緊上前幫忙疏導秦舒雅體內開始紊亂的元炁。
將其梳理順當后,又壓制進了她的丹田,讓一切歸于平靜。
秦舒雅滿臉汗水,像是陷入了夢魘中。
顏華聽著她口中喃喃的只言片語,輕輕嘆了口氣。
這丫頭可真是可憐。
秦家的刁難,馮媽的死,怎么可能不給她帶來傷害呢?
雖然她情感缺失,難以真情流露,但所有一切全都壓在心里來回發酵,只會更加刻苦銘心。
這一次因為元炁入體,勾動了她的血脈,沒想到會引發她的情緒忽然井噴失控。
顏華安撫性的拍著秦舒雅的后背,聲音輕柔的喃喃著:“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未來你會苦盡甘來,一切都會好的。”
一遍一遍又一遍。
顏華拿出了哄水熊的耐心,模仿著夏母對待夏淺淺的樣子。
秦舒雅大概是感應到了這股讓她安心的感覺,聽到了顏華的低語,整個人漸漸平靜了下來,而后熟睡了過去。
顏華將她安置進被窩里,靜靜坐在一旁陪著。
心魔,初初修煉竟然就顯露了出來。
這得多大的心結才會如此?
陪在一旁,顏華也沒閑著,讓9001給她準備了一堆視頻,抓緊時間賺魂源。
就快了,馬上就夠抽寶箱走一波的了。
天近黃昏,秦舒雅才悠悠轉醒。
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里的她好似成了別人,那些驚心動魄的片段,即使醒來都還歷歷在目。
那些生死慘烈的畫面,沖淡了秦家和馮媽帶給她的痛苦。
卻又取而代之成了她新的憂愁。
那些,是真實的?還是僅僅只是她的黃粱一夢?
秦舒雅呆滯的目光,在觸及到床邊發呆的顏華時,瞬間有了光彩。
她有一種強烈的欲望,她想要傾述,想要將心里所有的一切都講給好友聽。
她急需一個傾聽者,一個值得信任的傾聽者。
她確定那個人就是眼前的好友,只有她值得她的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