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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城的范宅花草扶疏,甚具野趣,屋子不像京里的房子那般方方正正,而是順勢而建,范安陽住的院子還是叫昭然院,范安柏則是住長青齋,范安岳的院子原本沒命名,范安岳磨著范安柏給他的院子題字,范安柏拗不過他,便寫了知遙二字,范安岳便高高興興的將院子定為知遙閣。(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范安陽托著腮問他,為什么不叫知遙院、知遙齋,要叫知遙閣,他少爺神氣的仰高下巴,回道:“你們的院子一名為院,一名為齋,當然我的要叫閣嘍!”
哦,原來是要與眾不同啊!范安陽暗笑,范安柏不啰唆,讓人去把匾做好,“掛上了就不改動了,你確定嗎?”
“嗯。”
事實證明,范安岳是個熊孩子,一掛上去,他看了兩眼就鬧著要換,不過沒人理他。
范安陽的住處雖還叫昭然院,可規模與京城版的昭然院相去甚遠,京城版的因曾是姑祖母住的,屋宇雕梁畫棟精致華貴,如北地貴女端莊大氣,而此處的昭然院猶如江南佳麗婉約秀致,似名門閨秀典雅細巧。
正房三間帶兩耳房,西廂三間帶一耳房,前院是座花圃,遍植各色鮮花、有芙蓉、牡丹、月桂、櫻花等,襯得紅墻綠瓦熱鬧非凡,范安陽不是很習慣這么鮮麗的色彩,賀璋家的和黎媽媽倒是覺得這般熱鬧,才適合小姑娘居住,她們兩對范安岳的院子倒是非常有意見,她們覺得范安岳的院子感覺得雜亂。
范安岳的院子格局其實和昭然院很像。只是后園多了座閣樓,范安岳沒有住在正房,而是住在閣樓二樓,知遙閣是座紅柱綠瓦的樓。窗欞上封了綿密的煙紗羅,紅煙細紗的煙紗羅搭上漆上綠漆的窗框,老實說,跟京里許多達官貴人家沒什么兩樣,若是再加上他屋里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往往讓人看了喘不氣來,貴氣逼人啊!
雖然屋中擺設,每一樣都讓人嘆為觀止,可是雜在一起,就令人有種財大氣粗。想跟人眩耀。卻不知如何顯擺的窘境。
人有錢了想眩富。范安陽覺得自己懂范安岳的心態,范安岳為何會把自己的屋子整成那德性?大概是因為自小所有事都是母親、奶娘事事幫他做齊了,一朝自己當家做主。就想事事由已,想把好東西全拿出來顯擺。
杜云尋去知遙閣一趟后,就明白為何小路不懂自己說的留白了!
他都把屋子塞得滿滿的,一進屋眼睛都不曉得看那樣好,他感覺屋里所有的奇珍異寶全往他身上招呼過來,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春梅她們看得手很癢,可是出府之前,大少爺吩咐了,七少爺的院子他自己當家做主,她們照辦就是。害得她們忍得很辛苦。
三位正主子各安其所,杜家兩兄弟住在客院,至于杜家隨行的車馬下人,除留下兩個小廝,僅留下一個丫鬟侍候茶水、打理衣物,其余人等全先去杜家新宅了。
丁文中連著數日沒露面,聽他使來的心腹管事道,春耕已至,卻有幾處縣府種子不足、農具破損,耕牛老邁,還有分水事宜待決,事事樣樣皆要人決斷。但丁二舅雖無暇分身,可他倒沒忘了讓心腹管事拿了自己的名刺,陪著幾個外甥去廣陵書院。
范安柏他們幾個,除范安岳外,原都是太學的學生,廣陵書院山長早接到消息,很是熱情的招呼他們與書院學生認識。
書院各院學生知曉他們太學生身份后,皆想與之一分高下,拜會當天范安柏就和人斗詩了!杜云啟兄弟也沒閑著,杜云啟詩畫不如范安柏和杜云尋,但他棋下得好,當天就與書院里棋院院生斗棋,他這一斗就斗得昏天暗地渾然忘我了,見天色已晚,還是拉不動他,范安柏便將他丟下,自己帶著杜云尋和范安岳回家。
男孩子們很快就融入書院生活去,雖然還沒正式入學,但他們忙得很起勁,把范安陽及杜宅、開繡鋪的事,全丟到腦袋后頭去了。
范安陽也沒閑著,這日午后,,她把杜云尋給的畫冊,一遍遍用左手指描繪著,賀璋家的緊盯著她,就怕她一個不小心動了右手。千佛寺白胡子長老的膏藥著實厲害,還是該說長老的醫術好呢?
他將她的手骨震開扳正后,那一直隱隱約約的錐心之痛就消減了,當然,不可能立刻痊愈,但范安陽總算感覺到那種輕松感,她有時候會怔怔的看著右手臂發呆,其實真不能怪她不早說,因為這具身體早在她進入前,右手就已經受傷,那種痛感不是讓你立刻能察覺到,要不是后來用右手做事的機會增多了,使得右手漸漸不聽使喚,她還真不知右手受了傷。
賀璋家的拿張單子,上頭記了幾個地址來給范安陽看。
“這是?”
“這是二舅爺使人拿過來的,說這幾處地方,老夫人看過了,覺得很合適開繡莊。”
范安陽看著單子發呆,賀璋家的拿到單子的時候,便已讓丈夫去幫忙看過,也使人去問過,她坐在范安陽身邊的小杌子上,一一為她解說每一家鋪子的位置。
可是范安陽對廣陵城沒概念,聽她東三街、西桂巷細數各家鋪子的好壞優劣,是越聽頭越暈,賀璋家的看她蔫蔫的支著手肘心不在焉的聽著,忍不住苦笑一聲。
也是,六姑娘才多大啊!她就急著跟她說這個?要是她能做主,就會帶著六姑娘親自坐車出去看,可她一個管事媳婦,六姑娘還不滿十歲呢!就算要帶她出門,也得大少爺首肯,陪著一道出去才行。
想到似水跟她說,大少爺每日回來。身上都有酒味,這單子都擱著幾天了,都還沒機會呈到他面前,昨晚上。沐浴時就打起盹兒來了,若不是她們幾個手快,大少爺大概就嗆到水了。
也不知這書院山長是怎么想的,都還不是書院的學生呢!就天天讓大少爺他們跟書院的學生斗,一開始是斗詩、斗畫、斗棋,可聽說這兩日變了,不止斗之前的幾樣,還新添了騎射、斗酒,就連七少爺也給拖下水,昨晚七少爺就是喝醉了被送回來。到現在還沒起。
外頭傳來聲響。范安陽側耳細聽。好像是瑞芳她們。她抬頭去看賀璋家的,就見原本笑容滿面的賀璋家的沉下了臉,瑞雪先走進來。看到賀璋家的臉,不由一悚,垂下頭站在一旁不敢動了,瑞芳幾個跟在其后,見原還高聲抱怨的瑞雪噤了聲,也跟著閉嘴肅手而立。
“說吧!什么事讓你們這般大驚小怪的?”
“賀嫂子,那幾個婆子又來了!”自打住進這院子后,丁家派來的婆子們已經連著幾天都偷偷摸摸在院子外頭,或是趁進來送東西時探頭探腦的,瑞芳幾個第一天就告狀了。但是賀璋家的只讓她們忍。
不忍,又能如何?此處雖是范家置下的產業,但畢竟是丁二舅使人幫忙置下的,大少爺沒發話,她們做下人的,難道能去催大少爺,趕緊的,把舅爺家的下人送回去?
那些婆子嘴最碎,偷偷摸摸的探頭探腦,賀璋家的難道不惱?“你們要知道,我們是范家人,代表著范家,一言一行都得注意著點,可別忘了姚家村的教訓。”
瑞芳和瑞雪兩個臉色一白,顫著下唇點點頭,夏蓮同情的看她們一眼,墨香和丁香、竹香卻是面無表情。
賀璋家的訓完話,又道:“回頭我找機會跟似水提一句,看看兩位少爺那兒,她們是不是也是如此。”
如果是,到處刺探主家事,大少爺必會處置,如果只往昭然院探頭探腦的,大少爺不震怒才怪。
眾女一聽眼睛皆亮起來,是啊!大少爺最疼六姑娘,婆子們敢來刺探六姑娘的情況,大少爺不惱才怪。“可是你們就不能撞到那幾個婆子手里,她們應該不是老夫人的人,大少
爺早在信里與老夫人說過,太醫下的診斷,想來這幾個是旁人派來的。”因為不清楚情況,所以才派這種掂不清自己份量的粗使婆子來打探。
若說只是這幾個婆子好奇所致,范安陽是絕不相信的,那這幾個婆子雖說是偷偷摸摸,被當場逮著了,卻是不怕不懼,想來背后是有靠山的,她再過幾日就會住到外祖母家去,又何必多此一舉這樣打探她呢?
還是說,有必要在她去丁家老宅之前,先摸清楚她癡傻的情況?
范安陽沒想到,她外祖母已在憂心打算她的終身大事了,而這幾個婆子是丁二夫人藉使人給丈夫送那鋪子名單時,一并從家里遣來的,她不敢跟丈夫明言,婆母有心要讓孫兒們娶范安陽,只差人說是,怕侍候范安陽的人不足,委屈了外甥女,外甥們是男孩子,要粗養,侍候的人不周到不打緊,可外甥女是個嬌嬌女,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她。
這一番話讓丁文中頗為寬慰,覺得妻子明理又曉事,順手就把妻子送來的人安置到范家新宅來,卻沒有多看這些人一眼,不然他就會發現,妻子要送來侍候外甥女的,為何全是粗使婆子?完全沒法子近身侍候嘛!
照說,要是她遣來的是她身邊的大丫鬟或是二、三等的丫鬟,有她那一句話,心腹管事必會設法將人安排近身侍候范安陽,但丁二夫人舍不得,這要送過去,萬一合意,給留下了可怎么辦呢?
粗使婆子老宅里多的是,差事辦砸了,莊子上隨便一找,就能遞補上,所以她一氣遣來七、八個,卻沒想到,因是粗使婆子,平常連昭然院都進不去,偶爾送東西過去,也進不了正房!
幾個婆子很哀怨,好不容易有機會領了差,卻完全交不了差,急得她們幾個嘴上都起了燎泡。
可不等她們想出辦法,范安柏去知府衙門拜訪他二舅時,就滿懷歉意的跟他二舅賠不是,“都是外甥不好,在書院里耽擱了數日,竟忘了,將二舅父借給外甥的人手拖欠至今才來歸還。”
丁文中微愣,“你們身邊帶的人手可足?”
“足夠了!”范安柏羞澀的一笑,“眼下就是人手太足了,縱得外甥那些仆從都把事兒推給二舅借來的人做。”
丁文中聽了呵呵一笑,“這可不好,可不能縱壞他們。”
“就是,所以懇請舅父將人手收回來吧?”
“那有什么問題,一會兒就讓管事的去把人接回來,不瞞你說,你二舅母怕你們受委屈,把我身邊的人都遣過去了,你們不委屈了,倒是舅舅我這兒捉襟見肘啦!”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