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后續處置

京里的范府,身為第三代第一個成親娶老婆的,范安松的新房位置很好,與老太爺的正院相隔一條夾道,是一套兩進的院子,一進三間不隔斷的廳堂兼書房,沒有東西廂房,院中幾棵老樹成蔭,二進三間帶兩耳房的正房,東西兩邊各三間房,沒有后罩房,卻有個小院子,有兩間退步,充做庫房用。品書網

范老太爺來看過,點頭稱贊長媳周到仁厚,給個庶子備這么好的院子做新房,范大老爺也覺得有面子,對發妻,他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歉意的,初成親正是蜜里調油時,他卻招惹了周姨娘,不曾想事情會鬧得那么大。

范夫人大度,給庶子備這么套院子,不管擱那兒,都說得過去了!誰知周姨娘卻不滿意,她還是念念不忘范安陽那座昭然院,只是如今她在家里,別說老太爺面前,就是范大老爺跟前也沒她說話的份。

范夫人南下前命人徹查當年事,范老太爺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事他存疑多年,只是他一個大男人實不好插手管到兒子妾室身上去,既然媳婦要查,他便示意人幫著徹查到底。

不查不曉得,一查才知道,當年周姨娘手里有錢、有鋪子、莊子,自然就有人手,她出自永寧侯府,雖她和其父都令永寧侯府蒙羞,但畢竟她娘周三老夫人還在侯府住著,說是沒往來,但私底下往來可密切了。

永寧侯周仲春與富陽侯楊進福是發小,范太傅是知道的,周姨娘的父親周仲秋是個紈绔子弟,分家之后死得凄慘,是以當周姨娘的妹妹周靜水與自家長媳走得近,他便不悅的要妻子提醒長媳,莫與他家走太近。

誰知道長媳是個善心的,周家姐妹被伯父一家算計親事,周靜水托到她跟前。她便心軟的應下,萬萬沒想到是開門迎虎,迎來一個算計她,想奪人夫的白眼狼。好心全成了驢肝肺。

范太傅原以為周氏進了自家為妾,與永寧侯府便不再往來,現在看來私底下還是有往來的,只是避著他們范家人罷了!揣著那些下人蓋了手印的證詞,范太傅從外院書房出來,心事重重的走過夾道時,聽到范安松院里傳來的如鈴笑聲,他不禁佇足抬頭望去,長媳識大體,周氏姐妹自初識便處處算計她。周姨娘是怎么進得門,旁人不清楚,他與老妻再明白不過。

未進門就逼得主母挺著將足月的肚子跪求婆母,容她進門,進門為妾后。時不時興風作浪,攪得兄弟妯娌間風波不斷,累得他那命苦的老妻被氣得一病不起。

三年孝期她是安份了不少,本以為長子回京述職就任京官,看著周氏似是老實了,沒想到她短短時日就與楊家勾搭上,直接謀害主母風險太大。她聰明的拐了個大彎,借外人之手除去龍鳳胎好逼主母崩潰傷心而亡,然后她再哄著夫主扶正她,她的兒女也就從庶子女搖身而為嫡出。

那個時候孩子們還小,妻死一年夫可再娶,就是不再娶。扶正她也得等上一年,范安松年歲較長,但男孩子不同,不管嫡庶,只消有出息。自有好人家愿嫁女,庶女則不然,皇家選媳首要條件,就是不要庶出的,不管再怎么有才華、再如何貌如天仙都沒用,庶女不得入選,就是嫡母認在名下的假嫡女也不成。

之前范安蘭鬧騰那一番,他厭煩之余,也頗感怪異,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么就鬧騰著要入宮,要記到嫡母名下,看來都是周氏教歪了。

如今看來,周氏真不配人對她好,松哥兒便罷了!他若實在不爭氣死活考不上舉人,那遣回老家去當個富家翁也罷!省得為官去禍害一方。

回頭將周氏的兩個孩子分別記到兒子沒生養的姨娘名下,給范安蘭找個鄉下士紳家嫁了,也別找什么官宦人家,省得日后找事。

周氏,是留不得了!

當晚范大老爺一回府,還沒進二門,就讓老太爺的人叫去大書房了,周姨娘的人候在二門上,等到華燈初上,還不見大老爺的人影,急得直跳腳。

夫人不在家,周姨娘越發的張狂,現在府里當家的是她的親媳婦,雖然是妾室,她若真鬧騰起來,三少奶奶還真只有順從的份兒,其他幾位姨娘,除了姜姨娘育有一女,其他幾位姨娘都沒生養。

府里頭一些眼皮子淺的,便往周姨娘身邊靠攏,畢竟人家是有能耐的,就算年華已去,又幾番失寵卻還總能再翻身得寵,有生養兒女就是比沒生養的強啊!縱使失寵,男人就算一時遺忘了她,因有兒女時時相求,進而重新憶起她的好來。

夫人若在家,周姨娘膽敢遣人到二門上請大老爺嗎?早些年甫自任上返京時,周姨娘確實這么做過,后來大老爺調遷幾次后,愈發注重官聲,她若敢這么做,只會惹大老爺不快,可是夫人出門之后,周姨娘便張狂起來,日常吃的用的無不要與夫人的份例相比,三少奶奶不敢拒絕,只能悄悄的拿自己的體己出來貼補。

周姨娘卻以為花用的全是公中給付,使錢收買、安插人手樣樣來,原本是不敢使人來二門等大老爺,都是自己親來,借口要與大老爺商議范安蘭的婚事,縱使大老爺不悅,也因事關女兒,而勉強容忍下來。

今日周姨娘的人自永寧侯府探得了消息,她便急著想與大老爺說,事關寶貝女兒的婚事,怎能不急?大老爺總跟她說,待范夫人回京再說,周氏卻想在她回京之前把女兒婚事拍板定案。

眼看著滿桌的菜肴要涼了,她忙又遣人往二門去看看,小丫鬟們來來去去,都沒接到大老爺,方姨娘和另外兩個新進的姨娘,用過晚飯后,在院子里消食,看著周姨娘這般作派,不由靠在一起,說起風涼話來。

周姨娘在屋里聽得直跳腳。

可恨丁氏那賤人,那年借口說要修整屋子。后又說家里那么多主子,斷沒有委屈各房主子,而獨厚長房的妾室的,撤了她們的院子。讓她們統統住在一個院子里頭,又說既是妾室,身邊侍候的人本就不該越過主子們,把她們身邊侍候的人裁得只剩一個大丫鬟,兩個小丫鬟,要有多的,就得自個兒出月例錢。

周姨娘原是家底豐厚,但自打入京后,日子就不再那么優渥,行動也不似在任上時那么方便。想出門就出門,還有專屬的車馬供她使用,如今想出門,就算主母同意了,沒車轎侍候。寸步難行。

虧得她趁丁氏不在,借口要為女兒相看,才哄得大老爺答應讓她出門,好不容易說服她娘,去跟她大伯娘套消息,想著要趕緊跟大老爺說這事,誰知大老爺遲不露面不說。還引來那幾個賤人在那兒閑言閑語。

都是丁氏的錯,她們幾個姨娘同住一院,任誰有何動靜,其他人都曉得了!

周姨娘這兒罵罵咧咧的,外頭卻忽然安靜下來,周姨娘的大丫鬟感到不對。忙走到窗前往外看,只看到原本在院中老樹下閑聊的幾位姨娘們全安靜下來,由院門處正走來幾個嬤嬤,帶頭的是一名年約四十許的文士,那是老太爺的心腹徐管事。一般管事是不進二門的,這一位卻不同,他負責執掌府中刑罰,通常他出現,就表示有人要受罰。

只不過,老太爺向來不管大老爺內宅之事,若有人犯錯,眼下夫人不在,必要等到夫人回府再行處置,那他來干么?

大丫鬟疑惑的想跟周姨娘說,卻驚見那管事領著幾個粗使婆子直往周姨娘房里來。

莫不是周姨娘這幾日頻繁外出,惹惱了老太爺吧?才想著,房門就被猛地推開,周姨娘被驚得跳起來,揮手就要往來人臉上打,不料沒打中,反被人用力扭住手腕。

“周姨娘,老太爺有請。”范太傅那位心腹徐管事淡淡的道。

“你,大膽!”周姨娘色厲內荏的吼了一句,隨即便因手腕處被緊捏而痛徹心肺,疼得她只能大口呼氣,再說不出話來。

徐管事不跟她多說,示意跟來的婆子們搜屋,并且拿下周姨娘身邊侍候的人,“先把周姨娘送過去,其他人,就送到后院去。”大小丫鬟們聽到要被送去后院,忍不住抖若篩糠,徐管事眉微挑嘴角微翹,“你們要是想保命,一會兒問什么答什么,斷不許隱瞞,若是態度良好,讓本管事省事,興許我會在老太爺跟前,幫你們說幾句好話。”

周姨娘聽了大急,掙扎著想說什么,抓著她的婆子往她手腕處施力,立刻疼得她眼淚鼻涕直流。

“周姨娘自身都難保,就甭想著要她保你們了!”徐管事朝抓著周姨娘的婆子揚起下巴示意,婆子立刻又加重力道,周姨娘只覺兩手手腕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疼得直哼叫。

丫鬟們害怕得直點頭應諾,一定有問必答。徐管事點點頭,揮手一揚,周姨娘先被押走,她的丫鬟們也被帶走,徐管事讓其他人去搜屋,自己帶著兩個婆子踱出屋子,院中老樹下,原站在一起閑聊的姨娘們,看到向來趾高氣昂的周姨娘狼狽萬分的被押走,全都緊緊靠在一塊,千嬌百媚的臉蛋兒煞白,眼神戒備的看著徐管事。

“那位是方姨娘?”

話聲甫落,兩個新進門的姨娘忙跳離方姨娘老遠,方姨娘大恨,抖著聲應道:“妾身就是。”

“恭喜方姨娘了!老太爺作主,要把三姑娘記到您名下來。”說完便又慢慢踱回周姨娘屋里,盯著人搜屋。

方姨娘這兒如墜五里云霧里,要把范安蘭記在自己名下?這是什么意思啊?范安蘭她有周姨娘啊!

旁邊兩個新姨娘及侍候她們的大小丫鬟也一副茫然,這是怎么回事啊?

唯有坐在屋里給范安菊繡衣帶的姜姨娘,低聲對身邊的大丫鬟耳語,“看來周姨娘當年做的孽,讓老太爺知道了!”

“姨娘,老太爺這是……”

姜姨娘長嘆一聲,“不是她的,絞盡腦汁百般算計,終究還是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