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武舉初選 一

(貓撲中文)

京里近來最火熱的消息,不是懷王兩側妃有孕的喜事,也不是太后娘家那位追著男人滿大燕跑的姑娘被家人押入道觀修行的消息,而是之前皇帝宣布要開辦武舉一事!

為此,各地武館天天生意興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讀書的好苗子,能有旁的路能當官,不少孔武有力的漢子想試一試,搏上一搏,反正也不虧,就沒沒成,打回原樣,繼續過日子,可要能考中,就算是武秀才,也總是有個前途不是?

至少日后有需要征兵丁時,他們不需殺敵建功,便能任什長、伍長等低等武官,不用從兵卒開始干起,就是在街坊鄰里間,身份也高了一些不是。

不少地痞流氓便想趁機翻身,官府也不攔,反正到時候要查戶籍三代祖宗,有作奸犯科的就不許考,平常在鄉鄰間為惡,想逮著機會弄個官身繼續為害鄉里?想得美啊!

官衙里的父母官可不傻,趁機撈油水中飽私囊者眾,反正遇有戰事,這些人有了官身便逃不掉,精明的各級父母官可精了,西北不寧,東南有災,只要朝廷一個調令下來,這些人真要考上了武秀才,就是最先被調去支持的人,自家交得出人,政績好看,若這些人僥幸不死升了官,也得賣自己一個好,畢竟手頭上有把柄不是?

范安陽是不知道這些,只曉得廣陵書院似乎因這事,受了影響,有些成績不好的學生,偷偷逃學跑去武館學武,氣得書院里的先生們火氣不小,范安岳他們這些學生就成了出氣筒。

范安岳本就不是安份的學生,平日就常惹先生生氣,可近來被留堂處罰的次數劇增,范安柏自是知底細的。但這事問題不在范安岳,是在這些授課先生身上,他們不想看讀書人銳減,可又想不出法子。攔著這些孩子不換樣奔前程,憋在心里生悶氣的結果,便是把氣出在這些乖乖讀書的學生身上。

范夫人心疼小兒子受罰,可尊師重道,她能說什么?不能,只能想法子叫兒子乖點,別那么老實老撞上去挨罰。

范安岳覺得自己冤枉極了!那些學長、學弟們要改走武舉,又不關他的事,這些先生成天把火氣發在他們身上,就不怕他們也熬不住。統統棄文就武嗎?

杜云尋暖宅隔日,是交嚴先生作業的日子,嚴池回去時喝得有點多,便起了懶意,特別交代。晚個幾日再交作業吧!

這便拖到了八月十八日才要去嚴府交功課,可憐的范安岳,十五那天初次喝酒,隔天酒還沒醒就被他哥拎起來帶回家,睡了一天,十七這天去上課就被留堂,回家后又要寫被罰的功課。睡得晚起得遲,坐在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范夫人看著心疼,幫小兒子掖了掖被角。

“你看要不要索性讓小路停了書院的課業?”

范安陽搖頭,“可別,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呢!”

范夫人笑嗔:“什么啊!你沒看小路被折騰成這樣……”

“咱寧可小時候多受些挫折。也不要日后他為官一方時,遇到挫折就不知所措的好,您看大舅舅這次遇上的,可是大難關呢!”

見小女兒一本正經的這么說,范夫人略感詫異。范安陽又道:“大舅舅當官多年,何時遇上這樣的天災,家里還一下子就死了這么多人,可他身為地方父母官,得安撫照顧百姓,只怕連傷心都沒空呢!可縱使如此,京里興許還是有言官要挑他的刺!”

范大老爺也曾外放為官過,任上遇到的麻煩豈少過,更何況還有個不知輕重只知撈錢的周姨娘在,范夫人那些年過的真心累,對外得擔起官家夫人的責任,做好夫人外交,對內,得應付姨娘們、庶子女們的下絆子,這些不安份的,還時不時在丈夫面前給上眼藥。

尤其初到任上時,雙胞胎還小,她還得防著姨娘們收買下人,對孩子們下毒手,又要幫著丈夫立穩腳跟,后來雙胞胎漸長,懂事機靈,還會幫著她反擊回去。

看看自家兒女,再看看丁筱清,那可是天差地別的不同,大哥夫妻屋里沒妾室及庶出子女,一家和樂,要不也不會縱出丁筱清那樣的女兒來,一看就知道是是在蜜罐里泡大的,所以離開父母,來到祖母身邊,完全無法接受自己不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由此推己,范夫人便想到自己年輕時,周姨娘設計丈夫,自己挺著肚子挾在丈夫和婆婆中間,更要忍受被人背叛的羞辱,丈夫眼里只有周姨娘,沒有自己和腹中的血脈,兩個人伏低做小哀懇她去向婆母說情,她不肯,那兩人便冷嘲熱諷,定要她讓周姨娘進門,不然就是不夠大度,不夠寬厚,是個妒心怨毒的毒婦,忍心看著周姨娘的清白名聲被毀,腹中胎兒不保。

把她氣到動了胎氣,差點一尸兩命,要不是婆婆一語道破,只怕她便傻傻中了周姨娘的計,給她騰位置了!

這么一想,她頓時覺得,小兒子在書院里受受挫折也好,省得這小家伙心高氣傲,日后受了挫折便一蹶不振,就算他大哥壓得住他,難道要他大哥一輩子跟在他身邊不成?

只是終究慈母心腸,頗有些舍不得,只能交代女兒,若是自己回京后,書院里先生仍是這般不改,讓她多關照弟弟一些。

“知道,您就放心吧!小路這么聰明,哪可能會犯同樣的錯,依我看啊!這小子心里可明白著呢!他啊!就是看您在,故意要惹您心疼他的,沒事的,等您要回京,他肯定就乖了!不然您怎么放心回京,肯定要懸著心的,身子骨肯定要受影響,他是個懂事的,怎么可能讓您牽腸掛肚的回去?”

是這樣嗎?范夫人微挑眉質疑的看著女兒,范安陽朝弟弟的方向呶了呶嘴,示意她娘看,范夫人才發現小兒子沒睡著,就不知是剛醒,還是一直沒睡著。不過不管是那樣,反正他都聽到了母姐的對話,范夫人和范安陽沒戳破他,范夫人想說什么話轉移一下氣氛。就想到了二嫂說,想要請嚴筠收丁筱清當學生。

范安陽一臉詫異,“您應了?”

“沒有,我怎么可能應,我與你嚴師姐不過數面之緣,再說要拜入她門下的又不是我的孩子,要說這事,應是她娘找個中間人去探口氣,咱們自家人去問,有點不妥。”

“為何?”范安陽問。

“她要是不想收。跟咱們好直接拒絕嗎?”范夫人殷殷教著女兒,“有個中間人去幫問,她若想歇息一陣子,不想收學生,便好直接拒絕。不用考慮會不會傷和氣,畢竟你是她師妹,筱妍她們還是她的學生呢!所以咱們都不好開口,連問都不好問。”

“哦!”范安陽受教,她記得嚴師姐曾不經意的透露過,她教完一批學生,總要休息個一陣子。外人如云渡飛以為,嚴家靠著嚴池賣畫和嚴筠教學生維生,卻不知嚴家有鋪子、有莊子,就是不賣畫不授課也不會斷炊。

“那您今天要與嚴師姐說這件事嗎?”

范夫人搖搖頭,“不了,其實你二舅母也未必樂見此事能成。”

那又為何在外祖母面前提議?范安陽揚眉不解的望著母親。范夫人溫婉一笑,“這啊!就是為人媳婦要修的功課啦!你外祖母是幾個姐兒的祖母,自然要待孫女們一視同仁,但筱清來的遲,筱妍她們都已拜師。若是剛開始那會兒,還能像當初挾帶筱樓那樣,把人帶過去給瞧瞧,合不合眼緣?通常這樣都會成功的,筱樓不就順利拜師了?”

范安陽想了一遍,點點頭,同意她娘所言,“但別說筱真了,就是筱妍都要出閣了,就是筱樓也學得差不多了,是吧?”

也就是說丁家兩姐妹都快結業啦!又突然要再塞一個過去,嚴筠又不是你丁家聘來家里做教席的人,就算是也由不得人使喚,更何況她不是!

“那回頭怎么跟外祖母說?”

“其實你二舅母不過是怕日后你大舅母會為這事跟她鬧不愉快,你想,你大舅母把女兒托到你二舅母跟前,你二舅家的女兒們統統拜了個名師,輪到大房的侄女兒來了,卻不讓她拜到名師門下,還要為她另聘先生,這說不過去啊!但她提議,人家先生不收,可怪不到她身上去了!”

范安陽聽了便有些不高興,“這不就等于把事情往師姐身上推了?”

“你二舅母和大舅母是妯娌,你師姐與大舅母是陌生人,她能因為人家先生不收學生,就朝她撒氣?”

范夫人越說越輕快,心里盤算著要把這事交給誰去問,嗯,待會最好跟嚴筠暗示一下,讓她別應下這件事。這時的范夫人還不知道這個侄女想撬她的墻角,搶她的準女婿呢!

這該說是母親的直覺嗎?

直到回京之后,見到了來請安的范安蘭,范夫人才想起來丁筱清的眸子像極了年輕時的周姨娘。

嚴筠正打算教完王進菀她們,便要好好休息一番,看她爹,借采風之名,拖著一眾徒子徒孫游山玩水好不愜意,她就好生羨慕啊!因此聽到范夫人直言此事,便笑了:“就是你不跟我說一聲,我也要拒絕的,不過你說的對,你直接回去說,怕你那侄女兒和大嫂會不信,嗯,找姚大少奶奶吧!反正是走個過場不是?她家是武官,就是你大嫂日后有什么怨言,也不好往她身上撒!”

“那倒是!”范夫人想起那個爽利人,不禁笑了。

說笑一番后,范夫人便與嚴筠說起杜大少奶奶來,這一位是個胡涂的,她雖是長輩,卻不好直言點她,只能請托嚴筠提點一番。

嚴筠的爹早接到消息,杜、范兩家要接親,她爹不拘小節,她這做女兒的得幫著看顧一二,聽范夫人說起劉奶娘的事,她笑著搖頭:“怪不得她小叔要別居,這個奶娘膽子這么大,也是她縱出來的,只能她出手收拾,旁人代勞,日后都要遭她怨懟。”

“可不是嘛!”

“不是說那奶娘擅自做主,給她的大丫鬟訂親,這婚事走到什么程度了?可別胡里胡涂的讓作歹的人避過禍事,卻讓旁人去代她擔責才好。”

“唉呀,你說的是,我們都沒想起這茬!”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