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三百七十六章 錢是膽 二

(貓撲中文)

也許是丫鬟們勸說有効,范安蘭這天洗灰塵宴上,倒是安份得很,只是偶爾那雙眼晶亮銳利的讓人感到心驚。

墨香和硯月隨范安陽赴宴,見狀都萬份警戒的防著她。

范安陽讓她們兩放松點,還反被她們義正詞嚴的駁了回來,“姑娘,都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是斷不可無哪!您瞧瞧她,眉青赤目的瞧得人心慌呢!”

“是啊!姑娘,多少還是防著點的好。”范安陽只得從善如流點應諾。

其實要她說,真正要防著點的,絕對不是范安蘭,像這種擺在明面上,情緒流露于外的人,就算使壞,也是直來直往的,壓根沒技術性。真要防備的應該是范安菊才是。

雖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不過她還記得很清楚,范安蘭因有周姨娘派來的丫鬟相助,明搶暗奪的,范安菊就在一旁裝賢良,兩邊不得罪的討好著,她一直覺得奇怪,既有掌著她庫房鑰匙的丫鬟在,周姨娘她們大可命那丫鬟直接從庫房把東西取走,她根本就不會知道丟了什么東西,為何她們母女要刻意在她面前這樣鬧騰一番,然后才把東西取走?

后來她才想明白,因為,她娘雖忘記女兒的存在,但丁嬤嬤她們可沒忘,而且嫣翠她們若沒過明路,一旦查出來就是盜竊,鬧騰得越大,越可證明是她送給范安蘭的,而非偷盜去的。

至于范安菊。一家姐妹全是自家人在自家屋子里,說什么鬧什么,外人是如何得知范安菊的賢良之名?當然是有人說出去的。能是誰呢?除姜姨娘莫屬。

聽說她去了湖州之后,范安菊因看顧愛護癡傻妹妹而獲不少婆婆媽媽們的青睞,那時上門欲說親的好人家著實不少,只不過姜姨娘都看不上就是。她倒是沒想到姜姨娘會看走了眼,給范安菊挑了勛貴人家,對方還因在孝期鬧出通房有喜的丑事來。

退婚時,范安菊的嫁妝備得都差不多了!若要她說。是婚期將近才臨時被取婚約的準新娘,卻又裝得若無其事一派怯生生模樣的范安菊。其實真比什么事都放在臉上的范安蘭可怕。

她娘和墨香幾個都覺得張牙舞爪的范安蘭可怕,可是,卻忽略了,周姨娘已死。她的人脈產業都被祖父清算了遍,就算范安蘭手頭上猶有余財,但她身邊侍候的人,與她并不一條心,瑞雪她們又說,三嫂與姜姨娘親近,對丈夫實質上的親妹妹,卻走得不近,范安蘭一直都在母親和祖父派去侍候的人眼皮子底下。她若想做什么,肯定是立刻就傳到母親耳里。

范安菊卻不然。

姜姨娘現在有了記在名下的兒子,又有兒媳及孫女。有了人脈和幫手,想做什么可都比從前方便許多。

她又只生范安菊一個女兒,難說她不會為了女兒,而做出什么傻事來。

聽范安陽這么一說,墨香她們不由草木皆兵起來。

用過飯后,范太傅特地把小孫女叫到書房里去。他要考較她的畫功。

范安岳也在考較之列,與范安陽一左一右隨侍祖父身邊。范安松與三房的范安澕兄弟好奇的拉著范安柏問東問西,虧得范安柏好脾氣,由著他們相同的問題問好幾遍也不著惱,倒是走在最后頭的范大老爺略不悅。

他沒好氣的瞪了侄兒和庶子好幾眼,他也想問范安陽姐弟,他們師父嚴池是個怎么樣的人,幾時能幫他引見下嚴池,除此之外,他更對女兒掌握的新畫技很是好奇。

范大老爺自小就是被父親手把手教著的,除四書五經外,琴棋書畫射騎等皆有涉獵,對自家女兒竟擁有一種新畫技,范大老爺豈有不好奇之理,只是范安柏他們前次回來時,并未說起,后在在家信中僅略略提起,可光是這般,就夠吊人胃口的了!

后來妻子自湖州回來,帶著阿昭要送杜相的嬰戲圖,他才總算見識到這種新畫技。

因那張畫是送給杜相的私物,并未流傳開來,因此僅家里人知道這新奇的畫技是出自范安陽之手。

好不容易終于等到小女兒回來,他能好好問明白,這新畫技要怎么畫啊!結果他爹搶在前頭啦!真是。

進了書房,他爹已經坐在窗前大案后頭,范安陽則坐在他身邊的錦墩上,他爹正在問話,范安柏上前請他爹坐,范大老爺坐下后,就聽范安陽脆聲道:“不累,我現在就能畫,不過是打草稿,畫得不精細您可莫惱。”

“那好,可要讓人準備什么?”

“不用,孫女方才已讓人回房去取工具,您要不要先考較小路的功課啊?他很用功的,在廣陵時,除了每日上書院跟著先生們讀書,每逢初一十五還要跟我去師父那兒交功課。”

“哦?沒再淘氣上房揭瓦上樹掏鳥窩啦?”

呵呵呵,屋里眾人齊笑,范大老爺橫眉豎眼的瞪著小兒子,范安岳裝著沒看到他,笑嘻嘻的撓頭,“如今哪有那份閑心啊!不過也虧得孫兒幼時胡鬧上樹掏鳥窩,才能把書院里那棵樹上有鳥窩,每一處鳥窩的鳥兒有何不同都摸得清清楚楚,所以師父讓我畫花鳥,我的鳥兒總是比阿昭的鳥兒生動多樣。”

范安陽冷哼,可惡!

這年頭沒有計算機,更沒有網絡,更沒有搜尋大神,她是女孩子,上房揭瓦上樹掏鳥窩的事,她要敢做,墨香她們就敢哭死給她看,所以她只能讓小路他們幫她抓鳥,養在籠子里來做觀察。

但是,大家都知道,野生的鳥兒自由自在慣了,一下子被關在巴掌大的籠子里。它們會安份待著才怪!

整天亂叫狂撞,把善感的丫鬟們搞得眼眶紅,心軟的主子只能從善如流把那些要發瘋的鳥給放了!不放也不行。關在籠子里,她只能看到亂撲的翅膀和撲騰不已的爪子和鳥喙,還觀察咧!眼都花了!

最后只能乖乖畫家里原就養著的鳥兒,還被小路笑得半死。

前世,她曾搜羅了各種動物的圖片和視頻,只是那時也沒空全看了,又過了些年頭。記憶早已殘破,不然她肯定能畫出師父指定的那幾種鳥雀。還絕對比小路畫得要生動活潑。

說話間,硯月己將工具取來,樣貌清麗出眾的硯月立刻吸引了范安松等人的注目,可惜是范安陽身邊的丫鬟。若是范夫人身邊的,興許還能討過來侍候自己!范安松扼腕,范安澕頗憐惜的看著硯月,這等佳人奈何是奴仆!真是可惜了!

范安康也動了心思,但他是三房庶出,爹不在,姨娘縱有心,有嫡母在,豈會讓他如愿?范安曉還小。只比范安岳大一歲,覺得硯月漂亮,倒是沒生太多心思。

范太傅倒是多看了兩眼。原是為孫女有這么個花容月貌的陪嫁丫鬟而憂心,但看清這丫鬟眼清目明,不似不安份的,再看她們主仆應對相合,便將此事擱在心頭上,打算回頭讓人去提醒長媳一聲。阿昭還要幾年才及笄,給個已長開的貌美丫鬟當陪嫁。若是拿捏不住,日后可能是裹亂的由頭,不得不防。

硯月和墨香幫著打開工具,范安陽取出畫板擺上畫紙,拿出根黑木炭,就夾在手指間當筆使,筆尖在紙上飛舞著,傳出磨擦的刷刷聲,就見紙上幾筆簡單的線條,很快就化成了范太傅的輪廓,眉、眼、鼻、唇及耳漸漸成形,人中及下頜的美髯是范太傅平生的驕傲,也不落的出現在畫紙上,只是額、眼及唇角的皺紋未見,畫上的范太傅顯得年輕許多。

“祖父好年輕啊!”

“原來祖父年輕是這個樣子啊!”范安松和范安康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贊頌起來。

范安柏站在她肩后,看她落筆的位置是要添皺紋,忙開口道:“阿昭,這樣就好。”

可是還沒畫完啊?范安陽停下手,轉頭看她哥的眼里如是說。

范安柏微笑,“你不覺得祖父這樣看來年輕許多?”

是又怎樣?素描寫真要寫實啊!不畫完整手好癢啊!范安陽瞪他。

范安柏卻不睬她,將畫板從她手中抽走,將畫拿給范太傅看。

范大老爺在旁端詳,“嗯,父親這樣看來,足足年輕了有二十歲。”

范太傅啐他,“胡說。”不過看他滿眼笑意,肩頭下垂嘴角微翹,心里應是挺得意的才是。

被幾個孫子圍著恭維,范太傅心里得意,范大老爺站在他肩后,看著父親手里的畫,心里不禁略有不平,那可是他閨女兒啊!怎么就只給她祖父畫,也不給自己畫一張咧?

正想著,便抬起頭往閨女兒那兒一瞧,卻只見小女兒埋頭猶在紙上畫著,不禁好奇的探問,“阿昭你還在畫什么?也不過來跟咱們說一下你這畫是怎么畫的。”

“哦!”范安陽漫應一聲,抬起頭略茫然的掃了眾人一眼,又低下頭去,范大老爺覺得自己的父權被挑戰了,有些著惱的要走過去,不想被長子的手搭在肩頭阻住了他的去路。

“你這是做什么?”

“爹別急,阿昭還在畫畫,她畫畫的時候就是全心貫注其中,您剛才跟她說的話,她其實是聽了并沒往心里去,所以才漫應您一聲沒搭理您,您習慣了就好。”

呃!好吧!誰讓女兒能畫出這么新奇的畫來,范大老爺大方的不予計較,就聽耳邊范安岳提醒范太傅。

“您的手可別往上頭摸,會糊了的。”

“是這樣啊!怪不得當初那副嬰戲圖上頭還要襯著張薄薄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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