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翻身突然看到身邊有人,范安陽嚇了一大跳,差點跳起來,猛地的往后退,才發現自己被人圈在懷里。<#..
“醒了?”杜云尋邊打呵欠邊問,順手幫范安陽拂開貼在臉頰上的柔軟發絲。
范安陽憨憨的點了頭,然后才反應過來,喔,是厚!昨天她嫁人了!只是大哥你跟我一起睡,真的沒問題?
很顯然杜云尋覺得沒問題。
他如常洗漱更衣,今兒沒練拳,陪著新進門的老婆一起用早飯,飯菜才上桌,杜相就遣了內總管顧嬤嬤來了,顧嬤嬤臉圓眼圓鼻頭也圓,獨獨身材不圓。
顧嬤嬤未語先笑,“給二少爺、二少奶奶請安!”杜云尋含笑頜首,范安陽則是避過顧嬤嬤的禮,回了半禮。
“顧嬤嬤這會兒過來,是祖父有事交代?”
“是。”顧嬤嬤笑著點頭,與新進門的二少奶奶說起舊宅事。
邊說還邊悄悄的打量著陪在一旁,聽得頗專心的二少爺,暗感驚奇,她是杜云啟兄弟去廣陵之后才從外院調進內宅當差的,她算是看著大少爺長大的,但對二少爺所知不多。
只知道這位二少爺挑剔得很,非常難侍候,寥寥幾次的接觸中,顧嬤嬤知道這位二少爺極易不耐煩,與他回話要簡短迅捷,真難得能耐著性坐在一旁聽她說話。
范安陽聽完之后,若有所思的問:“老夫人沒睡好。落了枕,那今兒敬茶認親,她老人家不出席了?”
“喝孫媳婦茶。那是一定要去的。”顧嬤嬤抿嘴輕笑,“不過昨晚上,二老爺和三老爺吵了一晚上,二太太和三太太更是大打出手,臉上都掛了彩。”顧嬤嬤頓了一下,才對范安陽說:“一會您見了,可別害怕。”
吵了一晚上還大打出手?看來昨天晚上有人過得很精彩啊!
杜云尋笑著低頭喝茶。他那位繼祖母對兒女疼得緊,而且。她的兒女所嫁所娶皆非萬家人,當年逼著他爹悔婚改娶她侄女,更是逼著小姑的女兒嫁給她侄,結果輪到她的兒女要成親。千挑萬選才選定的人家,卻將萬家摒除在外。
二叔、三叔他們如今還是白身,他那位繼祖母曾磨著祖父給她兩個兒弄個蔭官做做,卻被祖父嚴詞拒絕,那位老太太便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鬧騰到最后,祖父直接走人,再也不搭理舊宅那邊的事,每旬只讓總管把家用撥過去。(最穩定)
老夫人也是有脾氣的。你不理我,我就理你啊?反正手里頭有錢,杜相不回舊宅。他們娘兒幾個反倒過得很舒坦,沒人動轍就開罵,想買什么吃什么,只消吩咐下去,自有人辦得好好的,日好過得很!
只不過杜相夫妻等同析產別居的事傳開后。杜二老爺他們在外頭走動時,多多少少都受了影響。沒了杜相擎天護著,他們在外頭漸漸吃不開,是以杜云尋他們還沒回京,杜相就已經給他派了功課。
杜二老爺那賺大錢的好門路,就是杜云啟的杰作。
至于二太太向三太太借錢的,好補足她看上的那套頭面的差額,則是杜云尋的人做的。
新府舊宅都是杜府,侍候的人有家生,也有外頭買進來的,舊宅里受重用的不是大萬氏的陪房就是買進來的,但家生也有不少,與新府里侍候的家生有著親戚關系,杜云尋讓方嬤嬤、許嬤嬤與相熟的人交代一聲,自然有想投靠新府的下人搶著去做。
再說又不是讓她們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眼看著舊宅的主沒前途,下人們有門路可走,誰不想往上爬?
只是杜云尋沒想到,他們竟會不分場合的在新府鬧騰起來,難道不怕祖父勃然大怒?
送走了顧嬤嬤,范安陽與杜云尋咬耳朵,“這事是你做的?”
“不只我一個人的功勞,二叔那好生意,是大哥刻意安排的,二叔一直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好把我爹給壓下去,可惜事與愿違,自小到大,我就沒聽到他做好一件事情過。”
范安陽皺著鼻,“你們兄弟真夠壞的了!這樣算計他們。”
“哼哼!他們兩都老大不小了!被小輩算計還冤了嗎?我們小的時候,可沒少被他們欺負。”杜云尋不悅的道。
范安陽怔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下,“他們是長輩,怎么欺負你們?不怕人說他們?”
“當然是看準了我們是小孩,我們說的話沒人會信。”他提醒她,“記得你剛出事時,那幾個去侍候你的丫鬟,怎么幫著你庶姐搶你東西的嗎?”
“記得。他們強搶你們兄妹的東西?”范安陽沒把杜云啟算進去,因為早知道他從小就是杜相帶在身邊的,杜二太太她們想欺負他?只怕是不可能有機會的。
“你猜對了。”杜云尋喝口茶,“我娘出閣時,外祖母給了她不少好東西,她去逝之后,這些首飾頭面,自然都歸了云瑤,那時候二嬸、三嬸總是借來探望云瑤時,順手牽羊把我娘的遺物摸走了不少。”
云瑤死后,杜大老爺著人清點亡妻遺物時,才發現亡妻珍愛的首飾只剩下寥寥無幾,可是無從查證了,杜云尋手頭上卻有清楚的賬本在,那是云瑤的奶娘和他奶娘費盡千辛萬苦,才讓二太太她們簽下的借據。
杜云尋不知道她們是怎么辦到的,也不知她們為何會想要她們兩簽借條,只知道云瑤死后,侍候她的人不久就從府里消失了,也不知她們去了何處,而他出事之后,他的奶娘惶急間只把一布包塞到他下,然后他就再也沒到奶娘了!
那時候他高燒不退。昏昏沉沉之際,他只曉得不能讓人發現那個布包,他便借高燒不適之勢亂踢亂扔。把褥踢亂,枕頭亂扔,那時候侍候他的人己全是繼母派來的,她們既想奉命行事,卻又怕真把二少爺折騰死了,她們自己要遭殃,杜云尋就是逮著她們這矛盾的心態。掙扎著在夾縫中求生存。
待得他好轉,把屋里侍候的人全趕出去。才有機會把布包里的東西拿出來看,后來聽聞范安陽的事,他就對這個與自己一樣遭了難,高燒成傻的女孩產生了興趣。
他在自己遭遇不幸時。聽到有人比自己更不幸,慶幸之余,便想著去瞧瞧她,范安陽出事之前,他曾遠遠的見過她和范安岳一次,印象里那是對非常漂亮的雙胞胎。
所以他硬是跟著哥哥去了范家,他那個時候倒是沒想到,后來會對她上了心!
更沒想到這小騙竟裝傻騙了所有人!
“我和大哥商量過,明著跟她們討要。她們肯定不會承認,我們能怎么辦?云瑤身邊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只能另辟門路逼著她們把東西吐出來。”
“不是有她們簽的借據?”
“你想她們會不會喊冤。反咬我們作假嗎?”
好吧!范安陽算了一下,云瑤那時才多大的孩,身體又不好,難得上門來探望她的嬸娘卻是相準她娘遺留給她的財物而來,能在人家府里因為五十兩銀大打出手,祖父還怕她們的尊容會嚇到她。特地讓人提前來打招呼,可見當年在云瑤面前。會是怎生的惡形惡狀。
“不會被她們揭穿吧?”
“放心,祖父和父親也都知道了!”那兩只老狐貍還美其名說,給他們機會表現一下,真是夠了!
夫妻兩個等到時辰差不多了,才起身往主院去見杜相。
一進門就聽到有人尖酸的道:“哎唷!咱們六少爺和六少奶奶可總算來了!”
范安陽愣了下,杜云尋低聲解釋,若單以長房來論,他是嫡次,但若跟二房、三房的孩一起來算排行,他行六。
哦,了解。范安陽會意的點點頭。悄悄抬眼打量那說話的婦人,隨即垂下眼眸,嚇!莫怪祖父要提前讓人通知了,那模樣實在慘不忍睹啊!
不過她的對手也沒討著好,跟她一樣鼻青臉腫十分凄慘,大概為了彌補臉上的慘況,她們兩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滿頭金光燦燦的頭面,彷佛這么做就能讓人將注意力轉移到她們的首飾上去。
“大嫂啊!怎么沒看到大少奶奶啊?”同樣尖酸的嗓音這回轉向杜夫人發作。
杜夫人蔫蔫的坐在丈夫身邊不發一語,彷佛沒聽到妯娌的問話。
杜三老爺看了廳里眾人一眼,發現父親正冷眼看著自己,駭了一跳,連忙伸手扯住老婆,不許她再說話。
“干什么啊?”杜三太太很不悅的甩開丈夫的手。
杜三老爺壓低了嗓,跟她說了幾句話,杜三太太抬眼看了上首端坐不語的杜相,忽覺背心一涼,不自覺的閉上嘴。
杜二太太這時忽道,“就是有人不會看眼色,真是丟人現眼。”
三太太一聽立時跳了起來,轉頭就要跟她開嗆,手上忽傳來的劇疼,提醒了她這是在杜相面前,見她安靜下來,杜三老爺才松開手。
杜相輕咳一聲,顧嬤嬤等人立刻侍候范安陽敬茶,杜相笑彎了眼,接過茶還給了一個薄薄的紅封。
杜老夫人看得眼睛都快掉下來,一時未察覺新進門的孫媳婦正高舉著茶盞給她敬茶。
杜相瞟她一眼,杜老夫人猶不覺,顧嬤嬤連忙笑著提醒她,“哎唷!我們六少奶奶生得俊,讓老夫人都看住了!”杜老夫人這才回過神,順著顧嬤嬤的話說了幾句話,她也給了范安陽一個很單薄的紅封,與杜相給的很不一樣的是,杜相的紅封里放的是銀票,杜老夫人給的里頭裝的幾錠碎銀。
杜相端起茶盞,杜老夫人僵笑著褪下手腕戴的一對白玉鐲。
杜夫人見狀暗自竊喜,幸好她準備的禮夠厚,不然就得像老夫人一樣,把心愛之物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