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四百三十九章 分權

杜云尋開口,范安陽請罪,杜云啟豈有不應的理,再說這是他老婆要請娘家親戚來走春,由她自己來操辦,最是恰當不過了!

大少奶奶沒想到事到臨頭,竟要自己來操辦?想推,可是范安陽左一句大嫂最是能干,右一句大嫂最知自家親戚的喜好,來的嬌客都是大嫂的表姐妹,她年紀小沒經驗,還是跟在大嫂身后學就是。

一句句把她捧得高高的,大少奶奶連拒絕、推諉的話都說不出口,只得紅著臉受了。

臨出門,杜云尋又對杜云啟道:“對了,大哥,我師父這幾天住在家里,有些事情要我們幫著做,可是祖父讓阿昭管家走不開,不知能否請大嫂幫阿昭的忙,暫代幾日?”

大少奶奶怔愣住,不敢置信的望向范安陽,她竟愿放手讓權?

杜云啟是知道嚴池打算的,自然是同意,他往妻子看了一眼,見她混合著驚訝、興奮種種復雜情緒于一臉的樣,微不可見的冷嗤一聲。

“弟妹只管分派事給她,若是做不好,你只管訓她便是。”

“大哥說的是什么話啊?我們大嫂賢惠又能干,這么點小事怎么可能管不了?那就多謝大哥、大嫂了!”

杜云尋見事定,便道:“那咱們一起去跟祖父說吧?”

“現在?”杜云啟看了看天色,有些遲疑。

“現在去說。若祖父應了,明兒就能請大嫂幫著管事,要是明早才去。又要拖到后日了!”

杜相對此并未反對,他定定的看了長孫媳片刻,便同意了!

杜大少奶奶欣喜若狂,緊握著雙手雙眼閃亮,跟著丈夫身后告退時,身子還因興奮難耐而輕輕的晃動著。

杜相留下杜云尋夫妻,可又沒說什么。就讓他們回去了。

杜云尋一手牽著范安陽,一手提著燈籠。侍候的和引路的丫鬟皆識趣的避得遠遠的,待走到僻靜處,他才問:“為什么突然間改變主意,想要大嫂幫著你管家?”

“大嫂是長媳。是宗婦,她不學著管起來,難道要我替她管一輩子?”范安陽沒好氣的道,“這個家日后總是要交到大哥手上的,我就這么命苦,活該要替人作嫁?”

杜云尋輕笑出聲,“大嫂和夫人都想著要當家掌權,就只有你,落到你頭上。還不樂意管。”

“你要知道,當家理事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也許比不得軍國大事重要。但你別小看這些事,比如說,你在外頭辛苦奔波,好不容易談成一件事,卻因家下人粗心送禮時一個不注意,得罪了人。把事給搞砸了,你說冤不冤?”

杜云尋愣了一下。范安陽又道,“祖父讓我管家,是看重我,但其實還是想看看大嫂會不會因此而立起來。”

畢竟都娶進門了,難道能因為她連管束自己身邊人都做不到,就將人休了不成?大萬氏和小萬氏那樣的都還好好的當著杜家婦,憑什么休人家高家女呢?

范安陽想了很久,是,當家大權在握很過癮,但是,杜云尋是次子,這個家終究是要傳給長子的,她年紀小又是次媳,都還沒及笄呢!為何要替人作嫁勞心又勞力,還惹人嫌呢?

“大嫂若立了起來,你就不怕她找我們麻煩?”

“你是說像從前那樣,讓人苛扣我們的用度嗎?”

杜云尋點頭,范安陽抱著他的手臂直笑,“你還裝,我就不信,她縱容劉奶娘苛扣你院子用度的事,你會束手無策,只能任憑她們這般胡為。”

“那你說,我為何這么做?”

范安陽嘴角微翹,“你是不耐煩和他們一起住,對吧?就怕大嫂的表姐還是表妹的,又受邀去小住,然后打著近水樓臺的主意,天天去煩你。”

杜云尋噙著笑沒回答,夫妻兩相偕回了常苑,杜云尋要去畫室,范安陽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他看著妻子可憐小狗的眼神望著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拍拍她的頭。

“乖,快去把事情理好了,接下來才能安心作畫。”

范安陽嘟著嘴作勢要咬他,杜云尋沒想到她突然來這么一下,被嚇了一跳,隨即朗笑出聲,轉身去了畫室。

墨香幾個掩嘴直笑,難能看到自家主子幼稚的一面,可得小心回頭被算賬。

“走,咱們看看那些事情撥給大少奶奶管最好。”

硯月幾個沒跟出門的,聽到動靜都出來了,聽聞這句話,都有些吃驚,墨香忙給她們解釋,硯月點頭,“有大少奶奶出面來管事,那是再好不過了,咱們二少奶奶這個年熬得緊,那下頜都尖了呢!”

“可不是,要我說啊!把那幾項吃力不討好的甩給大少奶奶去管才好。”

幾個丫鬟七嘴八舌的表達意見,范安陽沒好氣的看了墨香一眼,墨香會意,讓她們閉嘴,等進了屋再說。

且不說她們這邊如何討論,要交什么差事給大少奶奶去管。卻說杜云啟這廂,回到院子,杜大少奶奶便迫不及待的把身邊的人全召了過來,壓根忘了侍候丈夫,她身邊的丫鬟們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作事準則,沒有提醒她,也沒自己湊上去侍候大少爺。

獨那個被瑞雪幾個揣測是高家為杜云啟準備的丫鬟玉露,見大少奶奶被丫鬟、仆婦們團團圍住,便悄悄的往內室挪去。

而杜夫人這頭稍晚也得了消息,杜夫人聞言,氣得砸爛了手上端著的描金喜鵲登枝報喜小碗,青青心疼的皺起眉頭,桃喜不以為意的把碎碗踢到一旁,繼續跟杜夫人稟報著。

“老太爺已經應允了。只是還不知二少奶奶會把什么樣的差事交給大少奶奶,另外,大少奶奶娘家人要來走春。二少奶奶推給大少奶奶自行操辦了。”

杜夫人氣極,伸手在身旁的梅花幾上重重一拍,手上戴的赤金竹節鑲寶手鐲發出碰撞聲,她忙低頭察看,見上頭鑲著的綠寶完好無缺,松了一大口氣,伸手在金鐲上細細的摩挲著。

“夫人。您看,是不是要讓她們緩一緩?”桃喜憂心不已的問。“您畢竟與大少奶奶有約在先。若扯她的后腿,只怕不好。”

“有什么不好!哼!那個老不死的,竟然這樣打我的臉,寧可把家交給個沒及笄的毛丫頭管。也不肯交回到我手上來。”

她冷哼一聲又道:“還以為高家那賤人折騰掉個男孫,老太爺從此就不喜她了,沒想到竟然這么輕松就讓她翻了身!真是可惡!”

桃喜又撩撥了幾句,讓杜夫人火氣更熾,幾乎恨不能兩個兒媳就在跟前,她好狠狠的痛咬她們一番,方才解氣。

青青在側見了直搖頭,喜嬤嬤端著夜宵進來,看到青青等人低眉順眼。獨桃喜在杜夫人跟前不知在說什么,但看杜夫人的氣色,喜嬤嬤頓覺一把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大晚上的。你故意跟夫人說這些惹人氣的事做什么,是怕夫人今兒晚上睡得好是不?”

“喜嬤嬤,不帶您這樣編派人的啦!”桃喜媚笑著上前來挽喜嬤嬤的手,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喜嬤嬤便轉怒為喜,青青見狀忙尋個由頭告退。其他人也識趣的溜之大吉。

杜大老爺回房時,遠遠的看到內室的燈亮著。他揮手令守門的丫鬟不必請安,悄悄的走到墻邊,佇足聆聽屋里的對話,聽了一會兒便拂袖而去,跟在身邊的小廝朝守門的丫鬟示意,丫鬟們怯怯的點頭,那小廝才滿意的揚長而去。

守門的丫鬟之一小心的移到同伴身邊,低聲問:“姐姐,你說要跟夫人說嗎?”

“說什么,你剛沒看到少朱跟我們比的手勢啊?要敢說大老爺剛剛聽夫人的壁角,你覺得咱們兩會有好果子吃?”

“那,就什么都不說?”

“嗯,這事就爛在肚子里,記住了!”她偏過頭從窗緣打量著屋里,內室里杜夫人兀自與桃喜及喜嬤嬤說的正歡,“我覺得夫人的好日子到頭了!可惜夫人自己都不知道。”

隔天,范安陽便在議事花廳里,鄭重的將針線房及花木房交給大少奶奶來管,大少奶奶卻是臭著張臉,不情不愿的接下來。

范安陽才不管她高不高興呢!讓硯月和竹香把差事做了交割,她又交代眾管事媳婦們,“過幾天大少奶奶娘家的親戚要來玩,你們要好好聽大少奶奶分派差事,盡心當差。”

眾管事媳婦們齊聲應諾。

等主子們都走了,她們才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二少奶奶為何突然要將差事分給大少奶奶幫管?是老太爺的意思,還是二少奶奶不堪重擔?

范安陽才沒空管她們想什么,分派完事情,她就一頭鉆進畫室去了,杜云尋早就在畫室里了,見她來,什么都沒問,過來幫她鋪紙,夫妻相視一笑,各畫各的去。

大少奶奶雖只管針線房和花木房,卻也接得手忙腳亂,更別提還要準備表姐妹們來走春的事了!

杜夫人磨拳霍霍等待嬌客來臨,杜云尋和范安陽積極作畫,還不時拿了新作往外書房去,嚴池要求嚴格,把他們兩磨得夠累,范安岳也沒閑著,范安陽秉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原則,把弟弟召來,讓他宿在嚴池那里。

嚴池有三個闗門弟子作伴,一時靈感大發,與三個弟子們一同作了好幾幅新作,杜相看了直道好,直接就想把畫扣下不還啦!

上朝途遇范太傅,還不忘眩耀一番,把范太傅惹得心癢癢,直接殺上門來要求賞畫,而且他比杜相直接,見了嚴池,就張口討畫,嚴池心情正好,竟就應了他,讓想要開口討畫而遲未開口的杜相氣得直跳腳。

上下朝時,兩人遇上了,杜相都不免要對范太傅說幾句酸話,一來二去的,滿朝皆知嚴池這位大畫師又出新畫作了!而且這回的畫作還有他三位關門弟子一起揮毫。

為此大家的目光全聚焦在杜府,杜大少奶奶的表姐妹們于此時登門作客,不免有好些交好的小姐妹要求同往。

杜大少奶奶不明所以,待看到來訪的表姐妹竟都帶著不相熟的姑娘上門,不覺驚慌失措,怎么會來這么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