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四百五十五章 好算計 二

懷王府云夫人住處云水居,云夫人黃氏帶著小‘女’兒云仙兒緩緩的走出東廂房,云水居臨水而筑,夏天時景‘色’很宜人,又涼爽,但是冬天……,黃氏輕撫過小‘女’兒被風吹‘亂’了的碎發。

云仙兒行將十七,還未許人,叫黃氏心急不已,本想著把‘女’兒嫁回娘家去,可惜,嫡母不愿,她大嫂更不樂意,黃氏的姨娘這兩年過的越發不如從前,根本都近不了黃少卿跟前,更不用說為‘女’兒和外孫‘女’說好話了。

此番進京,他們便直奔黃府,黃少卿沒讓他們留宿黃府,而是將他們安置在京外的莊子上,連過年也沒讓他們一家進京來,丈夫倒是成天不見人影,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轉頭看了云水居倚水而建的正房,風中隱隱傳來‘女’子啼泣聲,黃氏冷哼一聲,活該!云珊珊自小就跟她姨娘一樣,是個沒臉沒皮的潑貨,本來他們夫妻是想讓仙兒進懷王府的,誰曉得這賤人搶得先機,成了懷王的‘女’人,不過就算成了懷王的姬妾又怎樣?

生了兒子也保不住啊!硬生生被人搶了去,還丟給她一個看著就養不活的‘女’娃兒,想跟懷王妃斗?也不看看人家后頭的靠山是誰?真真是個傻子。

“娘?”云仙兒輕扯了她娘的袖子一下,黃氏回過神來,朝小‘女’兒笑了下,母‘女’兩往云水居的院‘門’走去,不想卻被攔了下來。

“云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我們王妃有令,您幾位只能待在云水居里頭,不能往外走動。”

“這是何意?”

云仙兒素來是父母的掌珠。幾曾被個婆子這般攔著?

“仙兒。”黃氏趕忙拉住要罵人的‘女’兒,客氣的向守‘門’的婆子陪不是,“我家姐兒還是個孩子,不解事,還請嬤嬤別跟她計較。”

開口攔人的婆子冷哼了兩聲,轉頭走了,另一個婆子才陪著笑過來道:“云太太別跟她一般見識。實在是,唉!王妃、側妃和夫人竟是趕在同一日生產。她家‘女’兒就是在方側妃屋里‘侍’候的,因為方側妃提前發動的事,方夫人將方側妃院子里‘侍’候的人全都罰了,她‘女’兒雖是體面的。也被杖責了二十大板,嘖嘖嘖!真是造孽喲!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被打得都沒了人樣。”

婆子絮絮叨叨,云太太黃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最后都快笑不出來了,她身邊‘侍’候的丫鬟趕忙掏了個荷包打賞那婆子,才讓那婆子住嘴走人。

“夫人您別往心里去。”

“這……”黃氏心里驚疑,還以為只有庶‘女’和王妃一起發作生孩子,沒想到兩位側妃也同時發動。而且聽那婆子的意思,還是在收了自家送去的土儀之后,才突然發作的。

云仙兒在旁邊聽得云里霧里的。想問清楚,又不知道打哪兒問起,只能揣著疑‘惑’,跟著她娘又從院‘門’轉回來。

“夫人,既然不讓看們出去,不如咱們到湖邊去散心吧?”云珊珊在懷王府因懷有身孕。而被提為夫人,是為云夫人。可她嫡母也一直讓人稱呼她夫人,雖然丈夫沒有官身,嚴格說來是不能稱呼她夫人,而該喊她太太,可是黃氏一直不愿接受自己這輩子只能讓人稱呼太太的事實,她身邊的人自然是捧著她,喊夫人或太太對她們來說,并沒有什么差別。

但是進了懷王府后,問題很大。

不過對懷王府的人來說,云氏不過是個妾,連上‘玉’牒都不夠格呢!云家人不算王爺的正經親家,云渡飛的妻子當然是當不得她們一聲夫人的。

黃氏已經因為此事發作過一回,不過她只能朝身邊‘侍’候的人發作,壓根不敢對云水居這些仆‘婦’撒氣。

“娘,爹不是打發人去杜府嗎?怎么沒消沒息的?”云仙兒想起那個清俊的少年,心頭不由一顫,再思及對方竟然娶了個傻子為妻,為其忿忿感到不平之外,還有點竊喜,若是依著爹的謀算,與杜府攀上關系,那她……只要能長相伴那人左右,她不介意委身做妾……

想著想著,便如晚霞染上了俏臉,紅‘艷’似火。

云太太黃氏渾沒發現‘女’兒的異狀,反倒是跟在身邊的丫鬟瞧得清楚,看云仙兒那雙柔媚得幾乎能滴出水的眸子,丫鬟警惕的退了一步,旁人不知道,她這貼身‘侍’候的豈有不知的,姑娘的婚事一‘波’三折,先是思嫁表哥,后想高攀相府、懷王,可惜黃家拒絕姑娘嫁回外祖家去,相府攀不上,懷王這事原是有點戲的,卻被珊珊姑娘半道截胡。

老爺和太太便對姑娘道,請嚴大畫師作主,定能讓她如愿高嫁進相府,誰曉得事沒成不說,老爺還被嚴大畫師逐出‘門’墻,自此,仙兒姑娘的脾氣就說來就來,她們幾個人身上都有被姑娘拿東西砸傷的痕跡。

被砸的最嚴重的,當屬被留在湖州養傷的‘玉’梅,頭被發梳砸破了,臉還被杯盞的碎片給割了,腳上的姆指還被‘藥’碗敲斷了。

如今雖好不容易稍稍收斂了些,可自從知曉,杜家二少爺娶了范太傅的孫‘女’兒,仙兒姑娘的脾氣就又開始見長。

昨兒知道老爺派人去杜府,仙兒姑娘便坐立不安,她們幾個身上就又添了不少新傷,幸虧因為在王府里,仙兒姑娘不敢造次,不然她們幾個只怕不殘也難。

云仙兒自顧自的想起自己的心事,完全沒察覺云太太已停下腳步,正在看她,直到微涼的手‘摸’上她臉頰,她才恍然回神。

“娘,您怎么這樣看人家啊?”

“你在想什么?瞧你想得這么入神,要不是娘拉住你,只怕你已經一路走到湖里去了。”

云仙兒這才發現。她們停下來的位置,是在湖畔的小徑上,“娘。您說三姐的兒子討得回來嗎?”

“別傻了!只是她這條小命都要保不住了!”云太太靈光一閃,似是想通了什么,“不成,我得去找你爹,趕緊離開王府才行。”

“離開王府干么啊?”云仙兒有些嫉妒的想,若不是三姐,眼前的這些豈不都是自己的?可是又想到三姐的處境。父親雖在外頭籌謀了許久,三姐的兒子還是讓人奪了去。不免又心生恐懼。

一樣是當妾,好像當杜云尋的小妾,要比懷王的妾室要好過些,至少范家那傻子干不出奪人子為己有的事。

云太太讓丫鬟把小‘女’兒送回房。她則是往云水居正房去尋云渡飛。

云渡飛正在安慰云珊珊和她姨娘兩個,云太太在‘門’口聽著丈夫溫柔軟語,安撫著他的小妾,活像她們在自己跟前會受多大的委屈似,云太太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夫人,您不是找老爺要事?”丫鬟哪知道她心里百轉千折,這會兒已然又改了主意,打算撇下丈夫和他的愛妾及庶‘女’。只想要保住她和‘女’兒。

“老爺可忙了!那有閑功夫理會我們?”她轉頭再看正房一眼,“算啦!他還盼著三姑娘能帶給他富貴榮華呢!我還不要挑這個時候去潑他冷水。”

丫鬟怔怔的點頭,傻傻的問。“夫人,那三姑娘的兒子都被人換成‘女’兒了,還有什么盼頭啊?”

“嘖!那要照你這么說,你家夫人我不早該去死啦?”丫鬟這才想起,自家夫人可是連生三‘女’,長‘女’早已嫁為人‘婦’。很少與娘家連絡,次‘女’夭折。仙兒姑娘是么‘女’,也備受嬌寵。

“奴婢說錯話了,還請夫人責罰。”

“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你想法子連絡上咱們留在外院的人。”

“夫人,您是想……”

“這王府的富貴,咱們擔不起,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那老爺呢?”

云太太輕笑,“方才不跟你說了嗎?老爺還在做著白日夢呢!也不想想看,嚴老頭都將他逐出‘門’墻了,難道還會為了他出頭?真是傻喲!”

丫鬟訕然一笑,領命而去,云太太轉過頭不再看向丈夫所在的正房,回到屋中就‘交’代眾人收拾行囊,云仙兒得了消息,連忙跑過來。

“娘,咱們不是才進王府,怎么您就讓人收拾東西?”

云太太拍拍‘女’兒的手,“我們母‘女’在這兒,你三姐和她姨娘肯定不自在,她現在才生完孩子,最是需要調養的時候,咱們不在這兒礙她的眼,讓她好生歇息,等她調養好了,咱們再上‘門’來探望她。”

“可是……”云仙兒覺得有什么不對,但又說不上來,云太太問她:“咱們自進京后,一直沒去跟你外祖父請安,現在你三姐生完孩子了,咱們也該去跟他老人家請個安了!不然你那外祖母,肯定又要在他老人家面前編派咱們的不是了!”

您又不在乎那老虔婆說您什么,云仙兒腹誹,自打知道她這外祖母不待見她,不愿她表哥娶她,她就對這個名義上的外祖母沒存什么恭敬之心,她瞧著她娘只怕要比自己更討厭那位外祖母吧?她們去年進京時,就是這位老太太發話,不讓她們一家進‘門’的,現在她娘又說要去黃家,那老虔婆會讓她們進‘門’?

原以為不讓她們出云水居逛園子,應該也不會同意讓她們離去吧?沒想到不過盞茶功夫,那丫鬟就回來了,她一臉奇怪的與云太太道:“夫人,已經安排好了,明兒一早就能離開了。”

“是嗎?”云太太若有所思,丫鬟鄭重點頭,“咱們留在外院的黃管事說,老太爺‘交’代過,您若要離開王府,他們便送您回京外的莊子。”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