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五百零一章 狠心 二

不知身后發生何事的兩名探子,一路循著追蹤蜂的行蹤,來到肅州城門,就見那個羌部探子就坐在城門旁,他身邊坐了不少等著城門一開就要出城的人,探子們互相交換了一眼,找了離羌部探子有點遠的地方坐下,羌部探子一直低著頭,旁邊坐著的漢子似跟他搭訕,他也不理會人,那漢子自討沒趣,摸摸鼻子便扭頭和另一邊的老人搭話。

直到天光初放,城門慢慢打開,等著出城的人開始起身,自動排隊準備出城。

羌部探子仍是一動也不動。

“我瞧著不對啊!”探子乙摸摸下頜,直盯著那名探子看,好像有那兒不對!

“那兒不對?”探子丙打了個呵欠問。

探子乙聽到他呵欠聲,轉頭看他,忽靈光一閃,是了!那人動都不動很怪異。

要知道做探子就是要融入人群中,又不是軍人在執行勤務,一動也不動的坐著,難道不怕引人注意?還有,他對搭訕的人不理不睬,連頭也不曾動一下,看看那坐姿,實在很難想象,一個人能保持那個姿勢這么久。

想到這兒,他立時飛撲上去,探子丙也反應過來,跟著飛撲過去。

探子乙的手探向那羌部探子時,嘴里還不忘掩飾的喚道:“盧兄,真是你啊!我才跟阿丙說,好像看到你了!”

邊喚手指邊往羌部探子的肩頭探去,探子丙的手也跟著動,嘴巴也沒停的喊著。

誰知他們的指尖才觸到那人的肩頭,那羌部探子就倒了下去。

周邊的人見狀放聲尖叫,探子乙、丙發現不對。忙低頭在羌部探子身上察看,就看到他的腹部插了一柄匕首,血涎著傷口流了一地。

自殺?還是他殺?念頭閃過,他們已扭身離開。

城門守衛們被喊過來時,已不見他們的人影。

羌部王宮里,太后一直等著羌部探子回來復命,但遲遲等不到人。長老們因羌部安插在肅州城里的探子被鏟除。急急入宮來找太后商量對策。

長老們雖為探子們被鏟除的事焦心,但還是不忘說起肅州城里八卦事件,太后一聽是八卦內容的主角是一家鐵匠鋪的老鐵匠。心頭不禁一跳,她故做鎮定的聽著那些長老們說著開扒。

待聽到老鐵匠帶著小寡婦遠走高飛時,不由眉角直抽。

長老們又說到肅州城實在不安全,竟有人坐在城門旁等著出城時。被人無聲無息的殺了,城門的守衛查了幾天都找不到疑犯云云。

太后草草應付完長老們后。轉身回大王身邊的路上,忙輕聲交代心腹,去把長老們說的事情都打聽清楚來。

不多時,心腹宮人面沉如水回來了。

“太后。鐵匠鋪子已經被封了,咱們已有幾日沒收到他們送來的消息了,還有。烏氏余孽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咱們的探子就是被她借何蠻子之手給除掉的。”

“確定嗎?”

“是。南蠻的皇帝為此。還特地給何蠻子賞賜。”

太后頹唐的跌坐在長子床邊的椅子里,長子的臉頰消瘦深陷的臉頰,隱約可見老富陽侯的樣貌,太后顫抖著手輕輕碰觸長子的臉,“既然如此,就派人去其他城抓大夫回來給大王療傷。”

“太后,您不是說,不能讓人知道大王的情況?”

“事到如今我還怕什么?就算南蠻子知道了,又怎樣?就讓他們打過來好了!”

心腹宮女長嘆一聲,“太后,您三思啊!”

“老二不是一直想要出頭嗎?等大燕的大軍打過來,就讓他領兵去迎戰!”

“太后,二親王他,您這不是讓他去送死?”

“我讓他去送死嗎?若不是他擅作主張,怎么會引來大燕的征羌大軍?害他大哥冒險救他,這只白眼狼啊!恩將仇報~”

太后憤恨至極,咬牙切齒道。

心腹宮人安撫幾句仍勸不住她,只得作罷。

太后招人來,把羌部大王傷重的消息散布出去,并指揮大王的紫衫衛士四處綁架大夫,打劫藥材好回來給大王療傷,。

消息一出,肅州城里歡聲雷動,彭席進麾下不少人蠢蠢欲動,大家都想趁機去狠撈把功勞,羌部大王英明神武,但他兩個弟弟全是膿包,縱使羌部還有不少名將,但他們的大王命在旦夕,他們心神勢必受影響,不趁機做點什么,把垂手可得的功勞就這么輕易放過,叫他們怎么甘心?

而那些楊家分支,得知羌部大王傷重,也心急如焚,他們有的急著想給京里送消息去,有的則是想著日后可能再也拿不到羌部給的金銀,而心焦不已。

不過他們被彭席進的人盯著,不敢妄動,只能心急。

與此同時,陪著嚴池四處作畫的杜云尋,在肅州城郊知名的報恩寺,被隨母來寺里上香的何素纏上了。

面對那欣喜若狂的何家千金,杜云尋只有一個想法,自己今年肯定流年不利。

“杜二少爺!”何素甩開緊拉著自己不放的丫鬟,朝杜云尋款款而來。

“何小姐請自重。”說話的不是杜云尋,而是杜云尋身邊年紀最大,最憨實的蘇大郎。

“你閃開。”

“何小姐,請自重。”蘇大郎從頭到尾就這么一句話,他張開雙手擋在何素面前,杜云尋冷冷看著她攔住自己的去路,卻是一言不發。

不是聽說何大人把女兒禁足了嗎?怎么又放出來發瘋啊?

柳超早就一溜煙跑去找人了,杜云尋又不愿跟何素說話,蘇大郎只得很悲哀的擔起擋駕的任務。

然而他雖只會這一百零一招,但也是能把何素氣死。

何夫人接到丫鬟通知,匆忙趕來,嚴池和趙褚也到了,看到杜云尋周身似乎飄散著黑氣。嚴池忽地打了個冷顫,趙褚忙關心的問,“爹怎了?會冷?”

“不是,你看到復常身邊的黑氣沒有?”

趙褚轉頭打量,老實的搖搖頭,“復常身上有黑氣嗎?您看得到?”

嚴池搖頭,轉而看著何素。心道。看這丫頭一臉聰明相,怎么就死巴著他徒弟不放咧?

卻不知,何素這是執拗上了。

她自小就是父母掌上寶。要月亮不給星星的主兒,長到及笄,婚事卻遲遲沒著落,不是她娘不用心。而是何家人覺得要給她許個頂頂好的人家,但肅州除了何知府就是彭大將軍最大。

何素不喜武人。覺得他們粗俗,不堪為她的良配,她要的是個斯文俊秀的俏兒郎,要知情識趣。要體貼多情,要家世好,要才高八斗。方勉強與她相配。

只是她眼界高,要挑人。別人也要挑她啊!

好不容易看上個人,那人樣樣條件都符合,可是,他卻已經娶妻,他的妻還是知名傻子,這叫她如何能甘心?

人性通常就是如此,越是叫她們別去做的事,就越會引起她們逆反的心理,越想去試一試,何素又正是在青春叛逆期,性情更加執拗。

何夫人和何大人越要不許她去糾纏杜云尋,反倒引起她逆反的心理,就越要纏上杜云尋,想要證明給父母看,他們是錯的,自己是有魅力讓杜云尋成為自己的裙下臣。

杜云尋卻覺得何素有病。

上回他已經說得很清楚,她還敢再纏上來!杜云尋揚聲對氣喘不定的何夫人道,“何夫人,請您閨女高抬貴手,放在下一馬行嗎?在下已經娶妻,實在不敢當令嬡厚愛,再這么糾纏下去,到時壞了名聲,可別想賴給在下來負責。”

話說到這個份上,若何素還要糾纏,名聲真壞了,何家也沒臉要求杜云尋負責,只是,身為人母,何夫人看女兒傷心,心里著實心疼,不禁軟聲對杜云尋低聲下氣的相求

“杜二少爺,您就不能看在阿素待你一片癡心的份上,與她好好的說說話嗎?我相信,若你能開口相勸,她一定會聽進去的。”

何家的仆婦和丫鬟們也都面露祈求之色,因這邊的動靜大,不少來上香的民眾悄悄的圍在四周偷偷打量著。

何夫人一心撲在女兒身上,一時忘了使人清場,她身邊的嬤嬤倒是記得,轉頭交代人去趕那些圍觀湊熱鬧的人,不想,有個駝背的婆子卻悄悄的打暈那些奉命去清場的仆婦,她丑陋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看著何家母女被打臉。

“然后呢?”

“什么然后?”何夫人不明白他問什么。

杜云尋嘴角微勾,“你讓我去開導她,然后呢?她是你女兒,你覺得她是聽勸的?如若不聽,會如何?越陷越深?然后你就會越發心疼女兒,希望我繼續開導她,要開導她,必要與她相處,你不擔心她的名聲因此受損?”

何夫人抬袖掩住嘴,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接下來呢?就要我擔起責任,娶她?你可別忘了,我已娶妻。你女兒作妾,你舍得?還是你就冀望我開口娶她作平妻?”

“難道我不配作你的妻?”何素大聲質問。

“你是不配。連作妾都不配。我問你,你看上我什么?喜歡我什么?”他挑起眉問,“你光看表相,覺得我是良配,就死死糾纏,若明兒個出現個條件比我的男子,你是不是就要舍下我,追著那男人而去?這般水性楊花的女子,怎堪配為我妻?我壓根不會拿你來跟我妻相比,因為你,不配。”

趙褚心道,嘩,好狠!

圍觀的群眾低聲議論不休,有人說杜云尋拿喬,有人說他心狠,但也有人說他這才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更有人說,他說的沒錯,那姑娘真是水性楊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