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五百四十六章 作怪

針線房里哭鬧聲不絕于耳,杜云蕾的丫鬟猶在啼哭,“你們,你們可惡,就是欺負我們姑娘!"邊叫嚷著邊跺腳,不時順手扯下桌上擺的物什、衣服、布料,針線房的管事和繡娘追在后頭,拚命解釋賠不是。

屋里頭鬧烘烘,屋外頭圍了圈人看熱鬧,大家宅里下人們最是嘴碎,嘰嘰喳喳說著閑話。

“你們說,真是像平月說的,是二少奶奶故意讓人拖著二姑娘的衣服,不給的?”說話的仆婦挑著眉,以肘捅了捅身邊的婆子問。

正入迷看戲的婆子冷不防被攻擊,嚇了一跳,張嘴就要罵人,一轉頭見是老陳家的婆娘,遂不屑的癟了嘴避開去。

站在另一邊的約三四十歲的仆婦,呵笑開口:“哎喲!老陳家的你傻了啊?沒聽人王管事剛剛說了,周繡娘病了嗎?”

老陳家的指指針線房,“你們是在說笑吧?咱們府里針線房那么多人,就找不出一個能給二姑娘繡花的繡娘?”

眾人聽了直點頭,是啊!是啊!府里針線房的繡娘這么多,難道都是吃閑飯的?

見大家贊同自己的話,老陳家的腰桿挺了起來,挑起眉環視眾人道:“是吧?再說,如意繡莊你們知道吧?那可是二少奶奶嫁妝呢!難道就找不到一個及得上周繡娘手藝的?所以我說啊!平月說的沒錯!”

“是這樣嗎?”

“當然啊!”邊說著話,老陳家的邊得意轉過身,頓時她就愣住了!

范安陽在硯香她們的簇擁下,“拉下去吧!”

硯香朝旁邊微點頭。立時就有兩個刑嬤嬤的手下過來,看到刑嬤嬤的人出動,大伙兒忙退開讓她們辦事,老陳家的驚慌想逃,她們卻一個箭步上前反手剪住老陳家的雙手。扭送到范安陽跟前。

“二少奶奶。”刑嬤嬤的手下恭敬道。

“把人送去給刑嬤嬤,讓她依家規處置。”

“是。”兩人應聲后,就扭著老陳家的要走,老陳家的卻大吼哭叫,“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老奴冤枉啊!”

“冤枉?哪兒冤枉你了?”刑嬤嬤的手下之一手一甩就抽了老陳家的臉。

“喊出冤枉二字,表示你已經不記得家規了吧?”另一個手下冷哼,“妄議主家行事,我們都聽見了,哪里冤枉你了?”

妄議主家行事?

老陳家的瞠大眼。不敢置信的瞪著范安陽等人,她幾時妄議主家行事了?

“如意繡莊是二少奶奶嫁妝,你一個府里的下人,議論二少奶奶該怎么管家,管嫁妝,不是妄議主家行事是什么?”甩她巴掌的那個手下冷冷道。

耶?這也算?

眾人驚詫,那她們以后不就都不能說八卦聊是非了?

范安陽溫和一笑,“都犯到我跟前了。能不罰嗎?”她是當家主子,掌管家務的主子,被人當著面這么編派了。不小懲一番,日后這些仆婦會將她放在眼里?

是,是該罰,該罰。眾人看著老陳家的被押走,然后望著走進針線房的范安陽。

平月還在跳腳,王管事她們勸解無效。針線房半毀全毀的衣物不計其數。

范安陽沉著臉看著眼前這一幕,她們是故意的。這是借故惹事讓她下不了臺,以為這樣就能難住她?把責任推到她身上來?

她彎腰撿起腳邊被絞碎的衣服碎片。還有布匹碎片,細細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抬頭指向還在追逐的平月和王管事幾個。

“讓她們住手。”范安陽交代硯香和瑞香兩個。

她們應聲而去,就像兩只輕靈飛舞的粉蝶,在針線房里挪身旋轉,不一會兒,平月和王管事她們都被制服了,手被反縛,嘴被堵上,硯香腳一踢,平月立時撲跪在范安陽跟前。

平月這時才看到范安陽,心下一陣慌亂,悄悄去看王管事,見王管事幾不可見的朝她點點頭,她即定下心來,沒事的,不怕,夫人說了,只要她辦妥這了事,就把她提上去當大丫鬟。

“把她們押去給刑嬤嬤吧!”

嘎?二少奶奶不問她們話嗎?平月大驚,王管事幾個也慌了,這跟夫人說的不一樣啊!

“既然犯了事,就到刑嬤嬤那兒領罰去吧!”

“二少奶奶,我們……”

王管事正要辯駁一二,范安陽卻擺手不聽。“我不知你們誰是誰非,總之平月鬧事毀損是事實,王管事辦事不力,針線房是你管轄,可你看看,這屋里可還有東西是完整的?”

眾人隨著她的手指,環顧整間屋子,屋中墻邊一整排柜子半開,有些衣物掉在地上,掛在柜門上的衣服被剪開來,放在桌上縫了一半的衣服,不是被扯爛,就是被踩得臟污不堪,還有幾塊未裁前的布料也被人剪碎不成樣。

這是怎么做的啊?

王管事愣了下,隨即急忙開口辯駁,“二少奶奶,這些東西并不是我毀的!”怎么能怪她呢?其他幾人也跟著喊冤。

“你管著針線房,二姑娘的丫鬟鬧事,若你是個負責的,就會引她出去,而不是任她在針線房里又絞又扯的,我不相信你們幾個人制服不了她一個小姑娘,還有,你們幾個追著她跑,她是怎么有機會把這些衣服和布料給剪碎?”

拿著剪刀邊跑邊動手?難道不怕絆倒自己,誤傷自己?

“這里平日是放什么的?”范安陽遠遠的指著墻邊的一排柜子問。

“是放做好,還沒被領走的衣服的。”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學徒站在門邊怯怯的回答。

“平常就這樣擺著,任人開門隨意取?”硯香問。

“沒有,沒有,平常管事們都鎖起來的。”站在小學徒身后的繡娘回道。

范安陽頜首,“你們平日是如何讓人取衣的,可有什么憑證?”

“是憑條來取,奴婢們去各處量衣后,按姓名、職務及當差的地方寫下憑條,做好了衣服,通知他們來取,他們拿憑條取衣,我們看了憑條是那個柜子,才開柜子取衣。”

也就是說,這些柜子不該是眼下的情況。

“王管事,這柜子的鑰匙是你一個人有,還是好幾個人管著?”

“只有奴婢身上有。”王管事聽范安陽問得這么細,自知逃不過了,只能老實回答。

她不說,那些巴不得扯下她的婆娘,也會搶著跟二少奶奶說,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說。

“所以,你可認錯?”

“是,奴婢有錯。”王管事垂頭喪氣的回答。

平月沒想到她竟然這么痛快的招供,詫異的瞪著她,跟著王管事追逐平月的幾個小管事和繡娘不待人問,就老實招了。

針線房里的衣物和布料,是她們和平月一起用剪子剪的,“平月姑娘說,二少奶奶眼看夫人在府里沒了地位,便膽敢怠慢二姑娘,要給二少奶奶一個教訓才行。”

“她說府里就只有二姑娘的衣服被耽擱了,要給二少奶奶教訓,就要讓大家的新衣都被毀了,讓大家怨怪到二少奶奶身上去,這樣二少奶奶才不敢再怠慢二姑娘。”

“等一下,你們口口聲聲說,二姑娘被怠慢了,王管事,你管針線房的,我可曾這么交代你?”

“沒有。”王管事訕訕的低下頭去。

“那二姑娘的冬衣為何到現在還沒做好?”范安陽似不懂這是她們故意挑事所找一個借口,一直揪著不放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因為負責二姑娘衣上繡樣的周繡娘生病,二姑娘的衣服才會遲到現在還沒完成。”原本躲在繡房里的繡娘站了出來,大聲的說道。

“所以根本就沒有二姑娘被怠慢之事,是吧?”范安陽追問王管事。

王管事狼狽點頭。

“針線房的管事是你,若照平月所說,是你怠慢二姑娘,可是你又和平月合作,要給我一個教訓,把府里上下這季的冬衣給毀了。”

王管事忽似想通什么了的抬頭瞪向平月,“你!”

平月全身直發抖,因被堵了嘴,她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用眼睛哀求地看著范安陽。

“把她們送到刑嬤嬤那兒去,針線房的管事還有誰?”

“還有一個許管事,她和周繡娘一樣得了風寒,已經休息好些天了。”

范安陽沉著臉點點頭,問,“針線房一共十個繡娘,二十個學徒,一個大管事,五個小管事,王管事是大管事,剛剛送去刑嬤嬤那里的,除了她,還有三個小管事,許管事也是小管事之一,還有一個呢?”

聽范安陽細數針線房的人事情況,不管屋里的繡娘和學徒,還是屋外圍觀的仆婦們都小小吃驚了下,她們沒想到二少奶奶會知道這些,不是說,二少奶奶都交給顧嬤嬤和范嬤嬤她們幫管著,她其實不太會管事嗎?

剛剛回話的繡娘想了下,上前回道:“是方管事,她前兩日因故得罪了王管事,王管事便把她趕出去,不許她再進針線房了。”

“我倒不知道針線房的大管事,權力這么大,未經通報,就能做主趕人走了?看來針線房得好好整頓一番了!”

榮慶堂里,杜夫人氣憤的將桌上茶具全推下桌,從杜云蕾身邊過來的丫鬟安靜的收拾殘局,沒有開口相勸,倒是兩位嬤嬤柔聲勸哄良久,至于新挑進府的丫鬟,因什么都不會,杜夫人不許她們近身侍候,因此人是補齊了,但她們兩個大丫鬟的差事卻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