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第五百五十六章 出事

這可憐的孩子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啊!真是!范安陽暗搖頭,不過沒再就這話題往下說,“過幾日我要去看我師父,你要不要帶幾張畫去讓他老人家看看?”

“可,可以嗎?”

“有什么不可以的,不過你心里要先有個底,我師父評人家畫作的時候,可是很嚴厲的,我們都有被他罵哭過喔!”

蘇十七傻了,“這么兇啊!”

“當然,師父說不打不罵不成器,畫的不好,就要細細的雕琢,一遍一遍的修,一次一次慢慢改,被批畫的不好,那里就是你的短處,多多練習就是,畫的好的要練,畫不好的更要練。你以前學畫的時候,難道不是如此?”

蘇十七點頭,“是,是這樣沒錯啊!”

范安陽不再說這事,省得又勾出人家眼淚來,只跟她說,“等我要去見師父,再派人來府上跟你說一聲。”

蘇十七興奮的直點頭,壓根沒記住范安陽說,她師父評人家畫作很嚴厲這事。

散席后,蘇十七的奶娘悄去向昌平伯夫人回稟,昌平伯夫人微詫,“十七請她去看她的畫?”頓了下,她忙問奶娘。“阿昭怎么說?”

“是,杜二少奶奶說挺好的,十七姑娘還跟她說起當年的事情。”

“可有跟她說是誰說的?”昌平伯夫人查了很久,可孫女兒不肯說,她老人家也沒轍。

“沒有。”奶娘略遺憾。

昌平伯夫人輕拍桌,“可惜啊!”又問:“阿昭說要帶十七去見嚴大畫師?”

奶娘點頭,昌平伯夫人頜首,“我就說阿昭這孩子不傻。厚道,果然如此。”

“那是您眼光好啊!”

“其他幾個凈是生事,雖說嫡庶有別,但是她們一開始若嚴加管束,也不會縱出那等白眼狼來。”昌平伯夫人氣怒道。

仆婦們忙上來相勸。“范家幾位夫人都是心軟的,再說了,那幾個姨娘擅作夭,也怪不得她們管不動,打小就是姨娘養著的,哪像咱們家。”

昌平伯當然有庶子女。但一落地就統統抱到夫人院子里來,庶子女的待遇當然不能和嫡出的相比,然而昌平伯夫人不是苛刻的人,并未因是庶出就薄待,為他們延師聘妻。樣樣也都是盡了心的,沒有養廢也沒有捧殺。

昌平伯不是瞎子,自然看出妻子的好,當然,這跟昌平伯夫人的作法有關,她不是信奉默默行善的人,她做了就要你看到,不止昌平伯看到了。庶子女們也銘記于心。

因此她對范安蘭能蹦跳這么久,她哥沒一掌拍死她,覺得實在太過異常了!

卻不知。范太傅是怕長子逆反啊!臨老了,長子要是因個庶女,跟自己再生嫌隙,那他還活不活啊!所以他只能慢慢來,就怕長子犯胡涂,畢竟這兒子自打跟周姨娘勾搭上之后。這腦子就不好使了!

好不容易熬到周姨娘作死,他真不想兒子又因范安蘭犯胡涂。

也幸虧他們這樣慢慢熬。總算熬到范安蘭自己作死,徹底傷了她爹的心。

“十七要是能得嚴大畫師贊她一句好。我就心滿意足了!”昌平伯夫人嘆息。

“杜二少奶奶可是特別警告過十七姑娘,她師父評畫很嚴的。”

“嚴才好啊!人家是行家,比當年那些不懂事不懂畫的死丫頭強啊!他說的一句好,不就代表我們十七的畫好嗎?再說,要真一句話都不說,那才表示那畫不堪入目呢!”

是這樣嗎?

范安陽這邊才回到府,就有丫鬟匆匆來報,“二少奶奶您可回來了!出事了!”

“怎么啦?”丫鬟們臉上淚痕猶新,話說得嗑嗑巴巴的。

范安陽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

“你們是說,黃姨娘殺死了夫人?”

“是,是啊!”丫鬟們害怕的直發抖。

膽小如鼠的黃姨娘殺死夫人?怎么可能啊!范安陽直奔榮慶堂旁的跨院,里頭哭叫咒罵聲不絕于耳,瑞香和硯香匆匆迎上來。

“夫人呢?”

“夫人沒事,只是被捅了一刀。”硯香聲音有些飄,瑞香整個人還在抖。

范安陽沒時間安撫她們,急問:“夫人在哪?黃姨娘呢?”

“黃姨娘死了,她肚里的孩子也死了!”瑞香抖顫著雙手緊抓著自己的手臂。“夫人要搶她的孩子,逼她喝催生的藥,黃姨娘不肯,夫人就打她,黃姨娘緊咬著牙不肯,我們去攔夫人,夫人不知打那掏出把刀,我們想搶刀,卻怕傷了她,也怕她傷了自個兒。”

硯香接著說,“不想夫人逼退我們之后,就沖到黃姨娘身前,拿刀捅她,說要把孩子抱出來。”

黃姨娘為了保護孩子,跟杜夫人搶刀,雖然混亂中捅了杜夫人一刀,但她自己也流血過多,而杜夫人一開始捅黃姨娘的那刀深入腹部,孩子被她戳死了。

“侍候夫人的人呢?怎么都沒跟著?”

這是瘋了不成?范安陽提腳要走,硯香忙攔著她,可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忙又把手收回來。“您別進去,里頭血淋淋的,看著嚇人。”

范安陽看到她手上的血,忙伸手拉過來,硯香冷不防被她抓住,想掙扎又怕傷了她,只好不動。

“你的手流那么多血,大夫呢?”范安陽又去看瑞香,瑞香因她這般急切關懷,覺得自己沒有盡到自己該盡的責任,眼淚撲簌簌的直掉,“對不起,二少奶奶,對不起,我沒盯好夫人,沒保護好黃姨娘。”

“那不關你們的事。”范安陽道,她也沒想到,杜夫人會逼黃姨娘喝催產藥,不果。就拿刀要剖人肚子取子,這女人太可怕了!

墨香看得直掉淚,正要揚聲叫人去請大夫,給她們兩療傷。硯香卻道,“大夫已經在屋里。正在給夫人療傷,只是大夫說,夫人就算救回來,這壽元只怕不長了!”

那還是得救啊!范安陽撫額,這都什么事啊!“顧嬤嬤呢?范嬤嬤人呢?”

“她們在收斂黃姨娘和五公子。”

所以說,黃姨娘肚里的是個兒子?

賀璋家的讓人去取藥箱來。“先止血,你們兩個傻孩子,自個兒身上都沒藥嗎?怎么不先給自己止血啊!真是,是知道差事辦砸了,使苦肉計。讓姑娘心疼你們,然后就不罰你們啦?”

“沒有,沒有,我們沒有這么想。”

“沒有?卻這么做了?過來,上藥。”賀璋家的生氣了,“你們最主要的差事是要保護二少奶奶的,派你們過來,不過是想看夫人死心沒。誰能料想到,夫人賊心不改,黃姨娘是命苦。但殺死她的又不是你們,你們兩自責什么?”

既然黃姨娘那兒不能去,范安陽就讓人領她們去丁老夫人當日待的廂房,藥箱取來,賀璋家的親自給她們上藥,她們手上的傷應是跟杜夫人搶刀時劃傷的。傷口不大,上了藥不一會兒血就止了。

杜云蕾急匆匆趕來。身后跟著杜云方,“我娘呢?我娘在哪?”

范安陽看著她們兩。覺得有些怪異,“你們不是都在家嗎?怎么會現在才趕到?”

“二嫂一出門,我娘就讓我和三哥去廟里祈福上香,我們剛剛才回來的。”杜云蕾抹著淚回答,杜云方有些茫然,因為一下車,來報的丫鬟哭哭啼啼說他娘死了!

杜云蕾沒敢問,就怕是個壞消息,雙手緊絞著手里的帕子,看到賀璋家的在給硯香她們上藥,疑惑的死盯著她們看。

“大夫正在救治夫人。”

“她們兩怎么會受傷?”這兩個丫鬟她有印象,聽說是特地請誠王妃的父親找來的,會點武藝。

“她們是被夫人所傷。”范安陽淡淡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杜云蕾不敢置信的直搖頭,“我娘不會的,她不會的!姨娘生的孩子都要喊她母親,她干么去搶黃姨娘的孩子。”

黃姨娘失血過多而亡,孩子胎死腹中,這全是她娘做的?

不,不可能!

不會的。

杜云方起身像在夢游一般走了出去,杜云蕾上前去拉他,被他一揮甩開來,硯香和瑞香異口同聲大喊,“不好!”

兩人同時飛身上前,一人在前引他,一人從后敲他脖子,杜云方隨即腿一軟昏了。

“他怎么了?”

“大概是魔癥了!”硯香剛剛敲杜云方脖子,扯到受傷的手,疼得直皺眉,被賀璋家的扯回來,重新上藥。

“你們會武,為什么沒攔住我娘?”

范安陽聞言轉看硯香她們,見她們羞慚的低下頭,淡淡的轉回頭,對杜云蕾道:“因為她們被嚇壞了!她們跟你一樣還是孩子,就是個大人也未必攔得住夫人,更何況夫人手上有刀,她們除了要防被夫人所傷,還得防著夫人傷自己。”

“你該問的是,為什么夫人要去灌黃姨娘催產藥,為什么要帶著刀子去找黃姨娘,她今天為什么要叫你們出門去廟里?”

是啊!為什么?因為她早有打算,事若不成,就殺人硬搶?再有變就自殺?

范嬤嬤白著臉站在廂房外,“二少奶奶,黃姨娘和五少爺都收拾好了,這棺槨和收斂得請人來辦。”

“顧嬤嬤呢?”

“顧嬤嬤暈過去了!”范嬤嬤也有些站不住,在宮里不是沒聽過這種事,可都遠不及親眼所見來的駭人,所以她一到就令硯香她們,不能讓二少奶奶入內。

范安陽點點頭,讓小丫鬟服侍范嬤嬤去歇息,又交代人另請大夫來。

“讓大廚房熬安神湯來,還有,讓人收拾一下清遠堂旁邊的院子,把方姨娘她們移過去坐褥,仔細些,別讓三姑娘、四少爺和姨娘們吹了風。”

“是。”

范安陽看了眼杜云方,嘆口氣,“小心的把三少爺送回房去,讓他身邊的丫鬟小心侍候,一會兒大夫來,請大夫給三少爺、顧嬤嬤都把個脈。”

“知道了!”仆婦們安靜的應聲而去。

分派差事完畢,轉回頭,看到杜云蕾還死死的瞪著硯香她們,范安陽忍不住嘆息,“別瞪她們了,若當時你在,你攔得住夫人嗎?”

攔不住,可是不怪她們,怪誰呢?難道要怪她娘嗎?杜云蕾臉上的淚忽地像斷線的珍珠不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