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媳

第一百四十章 臨盆前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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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坐在馮程的身邊,看上去不過四十多歲的模樣,不施粉黛,簡單梳了個圓髻,發上簪了幾支赤金鑲嵌琉璃的簪子,穿了件湖水藍顏色的花褙子,褙子上頭繡了芙蓉映月的圖案,耳上墜了兩顆不大不小的明珠,手上戴了對翠玉手鐲。

尤氏不說話的時候,就已經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說起話來,更是尖酸刻薄得緊,不知道的人瞧見了,還以為是哪里蹦出來的兇煞神

馮老安人真的不知道自家弟弟當初怎么就瞧上了尤氏這號人物尤氏雖說是出身醫官世家尤家,家世門第不低,可當年馮家在朋普一帶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了,馮家的二老爺想要娶一個門第比尤氏高的,也不是不行。

奈何千挑萬選之后,最后還是尤氏入了馮家二老爺的眼,偏生夫妻情深,生不出一點嫌隙來。

旁人都說了尤氏是個尖酸刻薄的,讓他好生約束。可馮家二老爺就是左耳進右耳出,壓根就沒有聽見去,任由外頭那些關于尤氏不好的謠言繼續傳著。

馮老安人偶然一次問起,馮家二老爺答了一句,謠言止于智者,差點沒氣到馮老安人。

尤氏冷冷瞧了馮老安人一眼,隨后捧起了旁邊高幾上的君山銀針,緩緩道:“我瞧著大姑子這些年的日子,是越發地好過起來了。老六媳婦是個耳根子軟的,又拿不定主意,事事時時都要先來問過大姑子。我瞧著這諾大的顧府里頭,不是老六媳婦在管著,倒像是大姑子在管著!”

“老六媳婦是個拿不定主意的,來向婆母請教,讓婆母給拿主意不行嗎自己都沒能好好約束自己,還有空來說旁人虧得當初老太太罰了跪祠堂,給你立規矩的時候,我還幫你說了幾句。”馮老安人不喜尤氏,又接著來了一句。

“誰知道老太太一死,你便出來逞了威風,學著老太太,管教起了自己的兒媳婦。你明明知道小齊腹中懷有身孕,你還叫她去跪祠堂,你居心何在呀”馮老安人一提起這件事,心里頭的氣就不打一來。

若她早知道尤氏這樣的人,她當年就該勸著老太太把尤氏這樣欺軟怕硬的人趕出門去,也好過她現在在府里頭學著老太太,不斷興風作浪地。

“大姑子,你怎么就知道齊氏那個小蹄子肚子里懷的就一定是程兒的孩子那是個哪里來的野種還不曉得呢?虧得你們還像對待寶貝一樣護著那個孩子。若我在齊氏這個小蹄子身邊,早就送了滑胎藥來,早早結果了那個野種,還能留他到現在嗎”尤氏說著,目光已經從馮老安人的身上移到了齊氏的身上。

“尤夫人從一進屋子,就說齊夫人腹中孩兒不是馮大爺的,您若是有了證據,把證據拿出來,這才能叫旁人相信您說的是真的。您若是拿不出證據,就請您積點口德,尤夫人也是一年四季常往寺廟道觀跑的人,怎么沒帶了半點慈悲之心,動不動就要結果了一個無辜孩子的性命。”

覃大夫待在屋里已經聽不下去尤氏那些言語了,取下了扎在齊氏穴位上的針,站起來朝著尤氏說了這么一通。

尤氏被覃大夫這一番話徹底激到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手里死死地攪者自己的手帕,惡狠狠地瞪了覃大夫一眼,“到底你是從正定過來的大夫,是林老夫人那邊的人,我看著林老夫人的面子上,不與你多做計較。若是沒什么事就先下去吧,你待在這里也是礙眼。”

覃大夫不搭理她,把銀針都扎到針墊上之后,站起來對著馮老安人行了一禮,淡淡道:“馮老夫人,齊夫人的身子已經沒什么大礙了,只需好好養著就行。臨盆是日子大抵就是把八月十五那日了,既然老夫人已經請了有經驗的穩婆和乳母來了,覃某人再留在這里也是多余的了,覃某人便先回去了。”

馮老安人望著躺在榻上嘴里喃喃著的齊氏,不說話,點了點頭,隨后屋子里就有機靈的小丫鬟把覃大夫帶出去了。

快要出門的時候,覃大夫忽然轉過身來,望著坐在屋里頭的尤氏道:“醫者本該濟世救人,我瞧著尤夫人空學了那些醫術,對待病人見死不救,尤夫人那番醫術也是白搭了。尤家醫官世家,出了尤夫人這樣的人,真的是有辱家門了!”

覃大夫這些言語,就像利箭一樣,一下子就刺穿了尤氏的心,她不喜旁人說她是醫婆,更不喜旁人說她學過醫術,當即就把手上的那盞茶砸到了地上,碎瓷片飛濺了一地,茶水也浸濕了地板,“一個小小大夫都敢欺負到我頭上了,看來大姑子這里還真是能人輩出呀!叫人不敢小覷。”

坐在尤氏旁邊的馮程也是知道自己母親的言語過激了些,忙扯了扯她的衣角,輕聲道:“母親,覃大夫是正定林家過來的,林老夫人那邊的人,咱們惹不起林家,更惹不起顧家長房,你大人有大量,就算了。”

尤氏自己兒子是個軟貨,所以才瞧上了齊氏那個小蹄子,旁人都罵到自己母親頭上了,不出聲回擊一下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勸她大人有大量。她可是女人,不是什么大人,當即就道:“你個沒良心的臭小子,自己媳婦和旁人有了野種,你藏著掖著也就算了,如今還護著。自己母親遭別人欺負了,你還叫我大人有大量,你肯放過旁人,只怕旁人不肯放過你。”

“尤家媳婦,是誰人不肯放過你呀和老婆子說道說道,老婆子給你出出氣!”馮老安人和尤氏聞言,抬起頭朝著屋外看了一眼,只見梁嬤嬤已經攙扶著林氏入了后罩房。

后罩房看都不看尤氏一眼,就奔著躺在榻上的齊氏去了,瞧著齊氏一張小臉白得可怕,滿臉的淚痕,可見是哭了好多次。

林氏心頭不忍,親自拿了自己的手帕出來,擦了擦齊氏臉上的淚痕,“齊家丫頭不哭了,不哭了,如今你是有著雙身子的人,可不能這樣哭哭啼啼的。你放心,你腹中的孩兒,沒人敢動的!這些天你就好好歇著吧!”

齊氏像是聽見了林氏的聲音,勉強睜開了眼,瞧見來人是林氏之后,使盡了渾身上下的力氣,斷斷續續地道:“林姑母,您怎么來了聽說您病了,怎么不在自己屋里好好養著呢?”

林氏聞言,緊緊地握住了齊氏的手,“傻孩子,哪里能一直病著姑母的病已經好很多了,只是你快臨盆了,好好將養著,旁的事,你就別管了。交給你馮姑母和我就行。”

聽到林氏這樣說,齊氏還想說話,可是已經沒了力氣,歪在榻上就睡著了。

見齊氏睡下之后,林氏轉過頭瞧了坐在竹椅上頭的尤氏一眼,“尤家媳婦,你難得過來一趟,怎么是這屋子里有人欺負你嗎?”林氏說著話,梁嬤嬤已經吩咐了小丫鬟搬了把太師椅過來,隨后伺候著林氏坐在了太師椅上頭。

林氏這一問,尤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淡淡地笑了笑,拉了自己身邊馮程的手一下,才道:“林老夫人,您說的這是哪里話呀我方才不過和小丫鬟打趣了一句罷了,林老夫人別放在心上。只是多年不見林老夫人,心里頭有些激動罷了。”

“是呀!林姑媽,我母親多年不曾見到姑媽了,心里頭激動罷了。”馮程方才被尤氏提醒了一下,這才幫腔說了一句。

林氏沒把尤氏那些話放在眼里,更沒把尤氏這個人放在眼里,馮老安人治不下她,不過是顧忌著自己弟弟的情分,怎好越過了自己兄弟,去教訓自己兄弟媳婦的

尤氏就是拿準了馮老安人這一點,所以才敢一次又一次肆無忌憚地說著。自己不想多管閑事,別人屋里的矛盾,且由著別人去吵去鬧,只要別鬧到她身上就行。不過覃大夫畢竟是她請下來給齊家丫頭瞧病的,總要過問一下齊家丫頭的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