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有機警的婆子爬了出來,爬到了顧玉棠的腳下,扯著顧玉棠的裙角一陣哭訴,順著顧玉棠的話頭,就向著對面坐著的小譚氏一陣解釋道。
“譚夫人,明溪丫頭是從府外頭買回來的丫頭,縱然我們這些婆子膽子再大,也不敢背著太太夫人們就把那丫頭處置了呀!”
跪在地上的那幫婆子瞧著勢頭不對,小譚氏是要處置了她們,趕忙附和起了先頭爬到顧玉棠腳下的婆子。
“四姑娘,明溪那丫頭是外出采買的時候失蹤的,壓根就不干我們這些人的事呀!我們也沒有叫人打死她,求四姑娘為我們做主呀!求四姑娘為我們做主呀!”
顧玉棠低頭瞧了一眼那個扯著她裙角的婆子,還在不斷哭訴著,她也很無奈呀!
她的本意不是幫這些婆子說話,是為了二房的名聲著想,誰知道這些婆子竟順著她的話頭,就爬了上來。
為她們做主
顧玉棠如今可沒有這個本事,屋里頭現在有著馮老安人,林氏,蔡氏這些長輩在,哪里能輪到她說話便是她真的想要為這些婆子做主,那也沒有本事,最多動動嘴皮子罷了。
阿華就在一旁站著,瞧著顧玉棠被那些婆子糾纏住了,連忙走過來,拉開了那個婆子,把顧玉棠扶到了松枝木的雕花椅子上頭,用著只有顧玉棠能聽見的聲音,提醒了一句。
“姑娘何必為了那些婆子說話,那些個老貨,在府里頭慣會欺壓丫鬟奴仆的,照我說,最好拖出去打死了,省得留在府里頭繼續作妖。”
“阿華,你個傻丫頭。若是順了譚氏的意,把外院伺候的那些婆子拖出去打死了,豈不是坐實了顧家罔顧人命,打死了丫鬟的事實此事一旦傳揚出去,顧家積善之家的美譽被毀得徹徹底底不說,恐怕我們走了出去,別人都會在背后說三道四的。”顧玉棠怕阿華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特地把自己心中的憂慮說給她聽。
坐在對面的小譚氏瞧著顧玉棠主仆在那里嘀嘀咕咕半天,不知道說什么,見顧玉棠是個刺頭,就把話頭調轉到了馮老安人這邊。
小譚氏冷笑了一聲,就道:“馮老安人,我敬重您是長輩,又是大家出身的,想必不會和四姑娘那樣,巧言善辯吧明溪姑娘的尸體,我已經請仵作驗過了,明溪姑娘死前就遭人下了毒,毒發之后才被人扔進那江里頭的。”
馮老安人聽著小譚氏一副話里有話的模樣,捧起的高幾上頭的茶盞,掀開茶蓋,輕輕吹了吹茶水上頭的浮色,隨后把眼神拋到了小譚氏的身上,淡淡道:“譚夫人若是有什么話,只管直說便是。這樣彎彎繞繞地大半天,倒是聽得人云里霧里的。”
小譚氏回了一個笑臉出去,隨后就命人把仵作和明溪的父母兄弟請了出來,仵作是個中年男子,穿著件藍灰色的長衫,臉上有兩撇胡子,看起來很瘦削,像是長期營養不良的模樣。
身后跟著明溪的父母兄弟,明溪的父母是鄉里地地道道的農民,此刻老兩口已經哭成了淚人,緊緊地擁在了一起,明溪的哥哥嫂嫂雖說也掉了幾滴眼淚,可看上去,不過是應應景,隨便哭幾聲的樣子。
明溪當初就是被她的哥哥嫂嫂賣到顧府里頭的,如今明溪死了,他們心里頭別提有多高興,這可是一個可以狠狠敲顧府一筆的機會,他們怎么舍得放過
小譚氏見證人都上來了,朝著仵作使了一個眼神,就對著馮老安人道:“馮老夫人,明溪姑娘是中毒身亡的,仵作已經驗過,在明溪姑娘的腹部里頭發現了砒霜。明溪姑娘死前曾遭人下了毒,沒了反抗能力,這才被人拋進朋普江里頭的,應該是熟人作案。”
看著馮老安人一副半信半疑是模樣,小譚氏又來了一句,“倘若不是熟人,明溪姑娘怎能輕輕松松就喝下了含有砒霜的東西呢?”
“譚夫人就這么肯定是熟人作案一定是我們府里的人殺了明溪嗎?難不成明溪就我們府里有朋友,旁的地方就沒有了”沒等馮老安人說話,顧玉棠就搶先道。
顧玉棠說著,把眼神移到了明溪的哥哥嫂嫂身上,笑著道:“我瞧著明溪的哥哥嫂嫂和她也是熟人,若是他們將明溪哄騙了出去,又騙她吃下了那含有砒霜的東西,之后為了毀尸滅跡,再把她的尸體扔進朋普江里頭。”
明溪的哥哥嫂嫂聞言,兩個人齊齊瞪了顧玉棠一眼,隨后明溪的哥哥明成道:“四姑娘小小年紀,莫要血口噴人!明溪是我親妹子,我怎么會去殺她再說,我殺了她,于我又有什么好處”
顧玉棠不以為意,反而來了一句,“明溪死了,于你自然是有好處的。明溪雖說是府里頭伺候的丫鬟,可簽的并不是死契,而是活契。到了一定年紀,是要放出去嫁人或是和家人團聚的。如今她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們若是尋了由頭,找上門來吵鬧,讓我們顧家為明溪的死負責,賠了銀子給你們,也不是不可能的”
明溪的哥哥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顧家的四姑娘,看起來年紀小小,卻早就把他的心思洞穿了。
若小譚氏不請他過來,他也是要自己過來的,自己的親妹子死在了顧家,顧家按理說也應該給寫喪葬費和封口費,封住了他們的口,顧家的這件丑事才不會被宣揚出去。
明溪的哥哥沖著顧玉棠笑了笑,冷冷道:“顧家四姑娘好伶俐的嘴呀!四姑娘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如何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再說了,明溪是我的親妹子,我爹娘的女人,如今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你們顧家,我就不能為她討回公道嗎?”
明溪的嫂嫂不敢直視顧玉棠,只能躲在明溪哥哥的身后,道:“顧家四姑娘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言亂語。明溪姑子和我們家這口子關系最好,又是親兄妹,如今她這樣不明不白第死了,還被人扔進了江里,我們一家人上門來討回公道,難不成還不行嗎”
明溪的嫂嫂瞥了小譚氏一眼,馬上轉過頭來對著顧玉棠,惡狠狠道:“顧家是勢大,可也大不過官府,如今有譚夫人在這里為我們做主,我們不怕你!”
顧玉棠坐在椅子上,手里緊緊地捏著那盞茶,明溪的哥哥嫂嫂,還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和那小譚氏簡直就是一丘之貉。若繼續任由她們在這里胡言亂語下去,等下府里頭小丫鬟們傳開了,把事情傳到了外頭,那顧家若是想要善了此事,只怕也難了。
顧玉棠還想要說話,卻被身邊的梁嬤嬤拉住了,沖著她搖了搖頭,隨后望向了林氏。
林氏由著幾個小丫鬟攙著,走到了明溪爹娘的面前,親自扶起了他們,又讓小丫鬟拍了拍他們身上的灰塵,又吩咐小丫鬟上了茶。
兩位老人家都是莊戶人家,臉上黝黑黝黑地,操著一口旁人聽不懂的鄉音,朝著林氏道謝:“多謝老夫人,是我的丫頭福薄罷了,既是賣到了顧府的人,生死都由著顧府,我們老兩口只是想來瞧一眼而已,沒想著和各位太太夫人辯這辯那的。”
說話的是明溪的母親,她看上去比明溪的父王要年輕些,只是在鄉間勞作那么多年,盡管年輕的時候生的再如何好看,此刻也已經是人老珠黃,見不得人了。
她緊緊地拉著林氏的手,又道:“兒子媳婦不爭氣,給老夫人添麻煩了,請受婦人一拜。”說著,明溪的母親就要下跪,還好被林氏急忙阻止。
明溪的母親是念過私塾的,也懂得些道理,她知道明溪不會是顧府害死的,這次若不是兒子媳婦誆著她來這一遭,她也不會跟著來鬧這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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