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挺會……”
話未說完,顧靖暉反身大步朝院外走去。
顧十六趕忙跟上,氣喘吁吁地喊:“侯爺,您……”
侯爺不是要問早上交代他打聽的事情么,怎么又突然要出去了。
顧靖暉快走了幾步,又頓住了,擰頭問顧十六:“在夫人眼里,本侯是不是言而無信?”
顧十六:“……”
這話讓他怎么說好呢。
侯爺圍著趙娘子母子們轉,把夫人丟在一邊,也是事實。
他老子娘都說侯爺糊涂。
顧十六也沒搞明白侯爺怎么想的,他遲疑地問:“侯爺答應了夫人什么?”
顧靖暉怔住了,過了片刻,道:“回去,陪夫人用晚膳。”
顧十六就盡跟著顧靖暉來回轉圈跑了。
“侯爺,您不是要問今早上……”
顧靖暉大步進了院子,去尋秦鳶,壓根沒耐心聽他把話說完,暴躁地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下次再說。”
顧十六也累了,在門廊外找了個位置休息。
顧靖暉剛進去沒多久,秋菊拿著禮單晃了過來。
“秋菊姐,你來尋夫人?”
秋菊笑著問:“怎么侯爺舍得回來了?”
顧十六為難地哼笑一聲,主子這事情辦的,連老夫人身邊的秋菊姐都知道了,“夫人告狀了?”
秋菊搖頭,“夫人才進府里,怎么會去給老夫人告狀?老夫人喜歡夫人,讓容嬤嬤打聽出來的。”
顧十六都有點替主子尷尬了。
秋菊道:“我也不和你多說,老夫人讓我拿回門禮的單子來給侯爺和夫人過目。”
“侯爺剛剛進去,你不如在外面待會?”
秋菊沒理他,直直走到庭前,輕聲道:“老夫人命我來送回門禮單子,麻煩替我通稟。”
守在外面的丫鬟趕忙跑了進去,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紅葉出來道:“夫人請秋菊姑娘進去。”
一進內室,秋菊就見夫人正在伺候侯爺換衣服。
素來親力親為,不需要丫鬟伺候的侯爺,張著雙臂,由著夫人擺布。
嘴里還道:“你怎么沒有等我回來安排梧桐苑的事情。”
那口氣,秋菊覺著頗有些風雨欲來的意思。
侯夫人邊為侯爺整理衣襟,邊輕聲慢語地說:“我閑著無事,也不知道侯爺什么時候能回來,就去了娘那里陪娘說話,娘給了好些東西,又派容嬤嬤幫我整頓梧桐苑,說我剛來,也不清楚府里的情況,籬笆要扎緊些,免得阿貓阿狗都能隨便亂闖。”
秋菊心里就是一跳。
她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屋子里已暗了下來,顧侯爺的臉一半陷落在陰影中,眼簾半睜,長長的睫毛打下深深的暗影,讓人覺著有些莫測。
侯夫人也沒管他,自若地吩咐紅葉和翠茗:“趕緊把燈點上。”
屋子里的燈一盞一盞點了起來。
見侯夫人看向了她,秋菊趕忙施了一禮,道:“夫人,這是老夫人讓奴婢送來的回門禮的禮單,說讓侯爺和夫人瞧瞧,還有什么缺的。”
秦鳶也沒讓丫鬟去拿,自個拿了來看,笑著道:“娘真好,我覺得不用再添了,這已經夠多了。侯爺,您覺得呢?”
說著就將禮單遞給了依舊站在那里的顧靖暉。
顧靖暉眉毛一皺,就著秦鳶的手隨意地掃了眼,道:“夫人覺得好就行。”
秦鳶又將禮單遞還給她,笑道:“秋菊,你回去替我回稟老夫人,就說娘列的禮單,我覺得處處都好,不用再添了。”
秋菊笑著應了。
出去的時候,顧十六伸長脖子給她使眼色,問:“怎樣?”
秋菊也不知道怎么說。
屋子里的氣氛有點奇怪,侯爺憋著點氣性,似乎還想被人哄的樣子,但夫人不招惹他,也不冷落他,也不怎么把他放在心上。
“就還行。”
秋菊趕緊回去復命去了。
屋內,顧靖暉盯著秦鳶的眼睛道:“這么短的功夫,你就叫的這么親,連娘都叫上了。”
“娘護著我,我當然親近,”秦鳶像是一點沒聽出來顧靖暉話里的刺,也沒發覺他有什么不得勁,問:“侯爺要在這里用晚膳么?方才我命人去廚房點了一桌席,本來想慰勞容嬤嬤的,容嬤嬤不吃,正好便宜了我們兩個。”
聽到我們兩個字,顧靖暉那別扭勁莫名消了不少,偏了偏頭,哼了聲,“自然要吃的,我不陪你吃飯,萬一你生氣了去找娘告狀怎么辦?”
一旁站著的紅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秦鳶笑著道:“娘對我真的好,我真是八百年修來的福氣,竟然有這么好的婆婆。”
被刺了一下的顧靖暉又是皺眉,又是笑,咬牙切齒地問:“夫君對你不好嗎?”
秦鳶笑著看向他,也不說話。
那神情仿佛在說,你覺得好不好呢?
捫心自問,顧靖暉也沒臉說個好字。
秦鳶好半天才慢騰騰地道:“夫君自然是好的,知恩圖報,照顧趙娘子一家照顧的極好。”
席面這個時候送了上來,紅葉和翠茗在靠窗的楠木桌擺放好,請他們用膳,秦鳶道:“你們就留下布菜吧,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就不伺候侯爺了。”
顧靖暉原本放晴的臉又陰了下來。
秦鳶笑著讓了讓,就自個吃了起來,她吃的很香甜,似乎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
看她吃的高興,原本不想動筷的顧靖暉也跟著吃了起來。
用完晚膳,兩人抱著杯香茗靠在椅上慢慢品。
秦鳶愜意地在心中感嘆,侯府的日子真是舒心,這茶都是千兩一斤的黃山霧茶。
不好好享受,給自己找氣受,那得多傻呀。
傻子顧靖暉突然問她:“你方才說的可是真心?”
“什么?”
秦鳶扯回思緒,想了又想,不知道顧靖暉問的哪句。
“就你說我很好……那句。”
顧靖暉有些扭捏。
秦鳶道:“是真心話。”
顧靖暉有些高興。
“只是……”
顧靖暉的胃口被吊了起來,趕忙問:“只是什么?”
秦鳶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起來,才笑著道:“只是什么,等明日回門回來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