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第343章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第343章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從南京過來蘇州請命的官兒們，很多都是東林黨清流，向來以“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自居，只要朝廷的人物，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稍微有一點言行不符合他們的價值觀，就會呼天搶地，反應無比激烈；如果是政治觀點上不同的敵人出現，那么就大肆攻擊，直到將這敵人攻擊得下臺為止。
從客觀上說，東林黨清流對明末的朝廷起到了一定的監督作用，至少他們獲得了百姓的支持，朝廷的一些貪贓枉法和弄權的奸臣，一般都會要顧及東林黨的聲音，只有那位史無前例的九千歲魏忠賢是一個例外；但是，東林黨良莠不齊，很多人拉幫結派攻擊政敵，有時候甚至會將國家利益置之腦后，所以又對大明朝的朝政起到了不小的破壞作用。
總的來看，明末的東林黨人，應該是功過參半。
這一點，程真心中十分的清楚，在他看來，必須要利用好東林黨正面的輿論作用，然后控制他們拉幫結派對付政敵，這樣才能將這批所謂的社會清流的作用，充分的發揮出來。
他這個皇帝躲在蘇州不務正業，是為了讓沐王府和桂王府更加肆無忌憚的起兵造反，然后進一步實施那個對付皇太極的大陰謀。
但是，這個背后的秘密，以東林黨清流為首的南京官僚階層是不知道的，在他們看來，皇帝這就是嬉戲游玩，荒廢朝政。
所以他們要成群結隊來南京請命，天天在蘇州大街和田弘遇的府第前面鬧事，就是要將皇帝逼出來。
這件事情震動了朝野，北方那邊有史可法和孫承宗在主持大局，暫時沒有什么亂子，南方卻是炸開了鍋。
這件事情，自然而然地通過沐王府在江南的探子。
傳到了西南的沐老太和段再興這些人的耳朵里，這樣就可以給他們造成一種假象。
那就是小皇帝到底年輕，喜歡游玩，耽誤朝政，所以他們的機會來了。
正好在這個時候，皇太極將東江的毛文龍給干掉，于是他們就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西南起兵了。
既然沐王府已經起兵造反。
而桂王府也在湖南地衡陽響應，整個江南都為之震動。
這個時候，程真這個皇帝就必須出來了，否則這次玩火就玩成真的了。
皇帝在這個時候，必須站出來主持大局，保持人心穩定，然后繼續實施那個大計劃。
當南京前來請命地官兒們看到小皇帝的時候，都是大吃一驚。
但見得向來高大健碩的小皇帝，竟然被幾名身材高大的錦衣衛抬著進來，他看上去面若金紙，毫無血色，而眾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小皇帝的右手還包裹著白布。
似乎是受了嚴重的傷，那白紗布地上面，還有斑斑血跡，看上去似乎就是不久前受的傷。
文武百官們在那里忐忑不安的猜測，這時候皇帝被抬著到了府衙的臺階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眾文武百官都吃了一驚，齊齊整整的跪了下去，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跪下好久，都沒有聽到皇帝說“平身”，倒是傳來東廠總管王承恩的聲音：“各位大人。
半月之前。
皇上被西南沐王府的刺客所傷，如今傷勢尚未痊愈。
不能說話。
文武百官們面面相覷，沒有想到他們胡鬧了許久，最后所知道地真相，不是皇帝去游玩了，而是皇帝在蘇州養傷。
這下罪過大了，這些書呆子們的心情，立刻由義憤填膺，變成了忐忑不安，一個個都覺得自己罪過大了，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看到王承恩黑著臉，在那里大聲的怒斥道：“各位大人，你們可知道，你們不在南京處理朝政，聽信謠言前來蘇州胡鬧，打擾皇上養傷，實在是罪大惡極！”說完這句話，王承恩從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聲，眾文武百官心中又是一驚，個個都流出汗來，他們都在心中想：是不應該，皇帝在蘇州靜養，我們跑到這邊來胡鬧。
王承恩越說越是大怒，最后怒不可遏的指責道：“……各位大人，咱家不是嚇唬各位大人，如果皇上這次傷勢好了，能恢復從前那種龍馬精神，那么各位大人還能從輕發落；但是……”王承恩的聲音雖然尖細，說到這里也是重重地頓了一頓，眾文武百官們心中又是一震，只聽到王承恩的聲音繼續傳來，“但是，如果皇上這次不能恢復到從前那樣，就算咱家有心給各位大人求情，恐怕北京紫禁城里那位太后老佛爺，也不會善罷甘休……”
眾文武百官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一個個都慌了氣力，以那個帶頭來蘇州鬧事的翰林院老編修為首，一大幫官兒們都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不停的喊道：“微臣該死……微臣該死啊……微臣實在是該死啊……”其他的官兒們也都跪在地上，一個個雙腿如若篩糠一樣的發抖，臉上的汗水如同雨下。
程真這個所謂地“傷員”，坐在那坐輦上，看著那些文武百官們地樣子，心中不禁覺得好笑。
他這副樣子，不過是做戲裝出來的而已，現在看到文武百官們嚇成這個樣子，他心中都有些覺得過意不去，只在想：他地，老子真是太卑鄙了太無恥了……王胖子和范堅強這兩個家伙，演戲的天分也確實不錯，哈哈!
一場戲演到這里，官兒們由一肚子的怨氣，變成了滿腔驚恐，帶著對皇帝的千種責問而來，收獲的卻是對皇帝的萬般歉疚。
程真覺得差不多了，應該見好就收，于是他劇烈的咳嗽了兩聲，用有氣無力的聲音對王承恩道：“王……王承恩，然各位大人起來罷，他們也都是為了大明朝廷好！”
這幾句話雖然微弱，但也是程真用內力催發出來的，他用力恰到好處，正好傳到前排的幾個官兒們耳朵里，那些官兒們聽到皇帝說話了，都是又驚又喜。
驚得是皇帝能說話，應該不會有大礙；喜的是，皇帝饒恕他們了……這真是天大的喜訊啊。
“好……各位大人，皇上寬宏大量，不再追究你們了，你們都請起來罷！”王承恩大聲的向四周傳話，程真沖著王承恩招了招手，王承恩趕緊過去，將程真扶了起來。
程真慢悠悠的、有氣無力的往前踏了兩步，忽然一個踉蹌，差點就要跌倒，又是王承恩及時的扶了一把，才將程真挽住。
下面的老編修等人，都是涕淚橫流，在那里大聲的哭道：“皇上要保重龍體啊，微臣等都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程真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微笑無比的淡定的從容，讓看到的文武百官們又是一陣感動。
他擺了擺手，終于由王承恩扶穩了，然后強打精神，對文武百官們道：“諸……諸位大人……咳……咳……諸位大人，如今，沐王府逆賊和桂王府逆賊，在西南起兵造反，目標直逼大明陪都南京……朕既然身臨江南，就不能坐視不管，即使身上有傷，也會和各位大人一起留守南京，城在則朕在，城亡則朕亡！還望各位大人放下成見，精誠團結，一定要和大明朝廷一起度過這場大劫！”
據那老編修后來寫回憶錄說，那日里，他就是被大明崇禎皇帝陛下這淡定的笑容，這番從容的話所打動，所以從那天開始，決定和大明朝廷共進退，和大明崇禎皇帝陛下共進退……當然，這是那老編修的感覺，但是其他的官兒們也都感覺差不多，他們都被皇帝感動的快要哭了。
一場本來是官兒們興師問罪的集會，到最后竟然變成了一場平叛的誓師大會。
總之，南京的這些官兒們都變得士氣高漲，無比感動……都發誓要跟隨著英明的大明崇禎皇帝陛下，一起度過這場劫難，跟隨大明王朝走向未來。
他們早就已經忘記了，透露“皇帝不務朝政，到處游玩”信息給他們的，乃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刑部尚書喬允升。
程真原本只是想緩解官兒們對他的問罪，最后竟然能夠取得這種效果，也是始料未及的。
晚上，抱著紅霞在床上練功的時候，他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很得意，因為，也只有他這種卑鄙無恥的流氓皇帝，才能想出這么卑鄙無恥的辦法來，將東林黨清流玩弄于股掌之間。
從這一天開始，江南各地的讀書先生們，又開始活躍了起來。
很奇怪的是，他們向老百姓說書的內容，翻來覆去的就是兩點，第一點就是，皇帝陛下帶傷主持江南大局，抵抗叛軍的進攻，這個段子讓老百姓們也變得熱血沸騰起來，自然就開始痛恨叛軍。
第二點就是陜西的王爺們，曾經對百姓犯下的罪過，還有河南的福王爺，曾經對百姓做下的孽。
他們侵吞百姓田地，強搶民女，殺人枉法，徇私舞弊……總之是無惡不作。
說到關鍵地方，老百姓們都咬牙切齒，于是大家都認為，皇帝在陜西殺這些混蛋王爺，實在是殺得好。
經過這么一番宣傳，沐王府起兵造反的最大理由已經不成立了，皇帝所殺的大明王室后人，其實都是罪大惡極之輩。
于是，在江南各省的老百姓眼里，沐王府和桂王府的軍隊，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叛軍
——于是，卑鄙無恥的小皇帝程真，經常在心里暗笑：沐老太啊沐老太，這種現代化的宣傳手腕，你能和朕比么？玩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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