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的于謙還在等著關于戰術的討論結果。——
第一次提到誘餌的戰術之后,大明皇帝的回電是斥責。這第二次卻沒有結果,等了好久才來了一份電報,內容與不是戰術,而是提到了勸降土魯番這支部隊的可能與必要性。如果勸降成功,那么肯定是一件大好事。
但問題是,這勸降的代價應該是什么。
那么延伸的問題則是,在什么時候開始勸降,是馬上,還有再等打到他們彈盡糧絕的時候呢。現在開始勸降,那么付出的代價肯定會更高,但卻可以讓戰局更明朗化。
既然于謙是主帥,那么他有這個問題的絕對話語權。
于謙沒有表態,只是對白名鶴說道:“你怎么看?”
“我有銀子,有許多銀子。”白名鶴漫不輕心的回了一句,他心中還在思考著接下來的戰術,雖然白名鶴不是名將,更與名帥扯不上關系,可白名鶴卻用自己的僅有的知識非常認真而且細心的分析著這即將開始的大決戰。
首先第一點就是時間,無論是包圍還是反包圍,玩的就是一個時間。
因為時間決定著行軍的距離。
所以白名鶴的回答幾乎是下意識的,當下就對負責電報的人下令:“依原樣回報,就說監軍白大人說,他有銀子,有許多銀子。”
于謙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認為白名鶴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胡鬧。
負責電報的人有些緊張,因為他們不知道這句話回過來會有什么后果,負責的人悄悄的看了一眼白名鶴,卻又看到了于謙那滿是怒火的雙眼,趕緊如言將電報發了回去。
武英殿內接到這封電報之后,也是有些摸不清頭腦。
朱祁鈺沒說話。一來是他沒有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二來是他不太相信白名鶴會在這個時候還在說些玩笑話。
倒是胡濙說道:“高明,果真是高明呀。”
“何解?”王文與李賢同時問道,這是在打仗,不是在修路,銀子多有用嗎?
“讓土魯番人投降。無法就是許一個利益什么的。之前想的就是這個利益付出的是否值得,不過白名鶴一句話卻說到了重點,能早一點結束戰爭咱們大明就可以省下許多銀子,而且和這些人討價還價少那么一點銀子,對于眼下大戰而言,不足為道!”
李賢說道:“以十萬人,一年每人二十兩銀子的花銷來計算,一年就是二百萬兩銀子。不少了。”李賢的想法代表著許多不知道朝中內情大臣的想法,景泰元年二百萬兩是巨資。
“李公以為。以白名鶴的性子會讓人白拿他的銀子?”胡濙笑問道。
李賢不了解白名鶴,話到這份上他已經作不出決定了,轉身向大明皇帝朱祁鈺一禮,那意思就是請萬歲決斷。
“問白名鶴,他認為付出多少合適?”朱祁鈺也沒有一個主意,心說不如讓白名鶴說全!
“是!”李賢等人都認為,如果能收了這十萬人土魯番軍隊,對大明沒有壞處。問題就是養這些兵的花銷是不是值得,對這一戰的代價有多大。
白名鶴依然還在紙寫著畫著。思考著他認為合適的戰術。
于謙忍不住想問白名鶴,你在搞什么鬼的時候,電報傳回來了,負責翻譯的人趕緊把代碼變成文字,雙手送到了于謙面前。
于謙看到回電,愣了。是大明皇帝對白名鶴無條件的信任。還是白名鶴這句話有自己沒有想到的部分呢。
啪!于謙把電報拍在白名鶴面前,白名鶴抬頭看了一眼于謙,又看了看電報紙后笑了:“于大人,你給路邊的乞丐扔幾個大錢,他們會感謝你。你扔幾塊碎銀子。他們會認為你是富人,可你一塊小金錠扔過去的時候,他們從內心都能給你跪了,因為你強大到讓他們根本就無法理解的程度。”
和白名鶴打道時間最長的于謙自然聽懂了白名鶴的話。
要么不動,要動就要觸動對方的內心。
“多少?”于謙指了指那張電報紙。
“回電就說,只要他們聽我的話,按人頭算,一人一年一百兩。官職每升一級加一倍,最高升到千人長這個級別。至于其他的貴族嘛,如果能讓我滿意一年十萬兩不是問題。不有滿意的話,他們去死好了。”
“你確定,你要說不滿意就讓他們去死!”
“沒錯,一幫窮鬼誰見過什么叫銀子,所以那些貴族敢擋這些普通士兵的財路,他們只有死。都不用咱們動手,一支軍隊的中堅力量,千人長就是絕對中層,他們才是代表整個軍隊意志的人群。”
于謙把白名鶴的話認真的分析了之后,先是完整的把白名鶴的理論發了過去。
然后于謙也把自己的想法傳了過去。
這足足五百多字,傳了快半個時辰才傳完。
于謙的意思是要注重細節,你如果說一百兩銀子給那些人聽,他們不知道一百兩銀子代表什么意思的話,這就談不下去了。
在發電報的過程之中,武英殿已經商量出了一個戰術,名為雙龍戲珠。
右軍眼下完全沒有受損,而且戰力極強,再加上朵顏三衛的力量,完全可以作一次遠距離的超大范圍包圍圈,在這個包圍之下瓦刺人一但與大明主力交手,后路就與他們無關了,因為大明有天音神器。
那怕軍隊跑的再遠,也可以聯系到了中軍大帳。
接下來,白名鶴與于謙分兵,各走一路。于謙走最可能遇到敵人的一路,就是出長城,直上大漠,然后又有一條詳細的線路圖。按后世形容就是,出長城,以西北四十五度角直上,這是遇到敵軍概率最大的。
而白名鶴帶一部分人,不走戰區。平行往西,向亦集乃方向行軍。
左軍匯入白名鶴部,然后調用甘肅各衛,甚至哈密衛的駐軍負責左側包圍戰術。無論是敵軍遇到白名鶴還是于謙,都可以完成大包圍戰術。
差別就是決戰的地點不同,以及主力面對瓦刺人的主帥不同。
于謙成名多年,整個武英殿把于謙一路放在機率最大的路線上。可以說,所有人都認為于謙有百分之八十五,甚至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遇到瓦刺主力。而白名鶴年輕,經驗不足,他這一隊概率極低。
但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一條路線。
從戰略角度上,白名鶴有機會遇到敵人,可所有人都不希望白名鶴遇到敵人。
白名鶴接到這個電報之后卻要求沉默了。
“你不同意嗎?”于謙問白名鶴。
白名鶴回答道:“不是,我有些緊張。因為我感覺我肯定會遇到敵軍,我經驗不足。不知道面對大軍是不是能夠頂得住。可是我如果說我不愿意的話,監軍都膽怯了,會影響全軍的士氣的。”
“你很好,不用為自己的害怕而感覺慚愧,你才二十歲。”
“可是我感覺,瓦刺人會走這一路,我這一路。”白名鶴很肯定的回答著于謙。
于謙搖了搖頭:“這兩條路,在我的心中是五五開。不過武英殿的想法沒有錯,也先不會距離寧夏衛太近,寧夏衛一但開戰那么咱們就會增加兵力,他不會把主力放在亂戰的位置上,肯定會選擇遠離這里,所以武英殿的想法是二八開!”
“恩!”白名鶴點了點頭。
“我把幾位老將軍都留給你,你只需要提供戰略,不要管戰陣怎么打。十萬精銳在你們手上,那怕是防御,也可以擋敵人十天半個月的。當包圍完成之后,決戰之你這一支只是一部分戰力,決定勝負的是所有人!”
于謙很耐心的給白名鶴分析著戰況。
到最后甚至說道:“當然,你打得足夠狠的話,把敵人提前嚇跑了卻不是一件好事。”
“恩,恩!”白名鶴連連點頭。
“還有,讓你走這一路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如果土魯番這些人真的投降了,可能需要你親自出面見一見他們的首領,活著的首領!”
“好,那就這么決定了。”
于謙這邊戰略定下了,主力大軍已經開始作準備,明天一早就分營出發。也同時電告全軍,按戰術布置,開始各種往指點位置移動。
樊良這邊,也接到了電報,允許勸降,而且白名鶴的條件也開出來了。
同樣,最后原封不動的加上了白名鶴那一句:“讓白名鶴滿意了,金銀無數。不滿意就去死好了。”
“這位白大人,真是狂呀!”寧夏衛的將軍笑著說了一句。
樊良卻不認為這是狂,回身說道:“不算是狂,想我們當時在倭島的時候。倭島那位將軍,就是控制了倭島自封為王的那個足利得政。白大人就讓他給跪了,他不跪就是一個死,他想反抗,白大人一千萬兩銀子的定單扔在倭島,他敢說一個不字,不用咱們動手,倭島上那些大小貴族就敢把足利義政給踩死!”
“霸氣!”
“沒錯,咱們明天也可以給那些土魯番野人來一次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