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627

第66章 王承恩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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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王承恩想吃肉

第66章王承恩想吃肉

短短不到半個時辰,連續處理了兩份如此棘手的題本,朱由檢只覺得額頭已經微微見汗。

他干脆站起身,在空曠的堂屋內來回踱步。

胸中,有一股說不出的煩悶。

這皇帝,名為天子,富有四海。

可實際上,卻深居紫禁城中,眼之所見,耳之所聞,全都是別人想讓他看到、聽到的。

就像方才,林丹汗的死訊,是真是假?毛文龍的不平五事,是實情還是夸大?

他根本無從知曉。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被蒙住了眼睛的巨人,空有一身力氣,卻不知該向何處使。

不行,必須改變!

安全已經有了初步保障,朝堂上的文臣,也漸漸被他驅使起來。

但是他對東廠和錦衣衛的改革,還還是太過仁慈了和緩慢了。

以為教了贖罪銀就不用干活嗎?

那是買命錢!不是買你們績效的錢!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轉身看向高時明。

“高伴伴,你昨日與朕說,錦衣衛冒額濫頂之風,愈演愈烈,如今比神廟之時,居然多出了兩萬余名?”

高時明心中一凜,知道皇帝這是要動真格了,連忙躬身道:

“回陛下,確實如此。天啟年間,廠衛之權,多為客氏與魏忠賢所掌,濫授官職,私收親信,以致員額冗濫,魚龍混雜。”

朱由檢沉默了片刻。

他本可以玩弄一些帝王心術,說些模棱兩可的話,讓下面的人去猜,去揣摩。

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

那不是他所擅長的,也非他所愿。

“傳朕旨意。”

朱由檢的聲音,變得異常清晰和堅定。

“其一,命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將天啟以來所有冒額濫賞的錦衣衛,整理一份名單出來,報給東廠提督王體乾,由東廠進行審查。”

“此事限定時間,五日之內,拿出名單。下月之內,完成裁撤!”

“其二,讓他們二人,各自準備一份監控九邊、蒙古、女真的諜報方案,寫好后入宮來報。”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夠卷,于是又補充道:

“第三,這份諜報方案的征集,不光是他們二人。”

“你傳下話去,所有在京的錦衣衛、東廠之中,凡實職百戶以上者,皆可上書陳言。”

“將他們的答卷,也一并收了,朕要親自看!”

高時明不敢有絲毫怠慢,將這三條旨意牢牢記在心里,沉聲應道:“奴婢遵旨!”

忙完這兩樁完全出乎意料的大事,朱由檢這才總算松了口氣。

他重新坐回案后,將目光投向了桌案上那最后兩疊試卷。

二百余份內書堂學子的答卷,他此刻已沒心情一份份細看,便干脆只看整理好的成績總表。

大部分小太監的成績,都還算過得去,各項題目正確率都算不錯。

只有術算一道,確實表現不佳,許多人都是下等。

他的目光在名單上緩緩移動,突然,眉頭微微一揚。

——王承恩。

這個名字,讓他心中微微一動。

但,也僅僅是略略期待而已。

沒辦法,這幾日他才發現,王姓,本就是京畿直隸的大姓。

而“承恩”二字,更是和跟后世的“建國”、“建軍”一樣,是獨屬這個時代的“熱名”。

不說遠的,京營里就有個副將叫王承恩,五月寧錦之戰時,還帶了五千兵馬去協防山海關。

說起那次出征,簡直就是個笑話。

大軍剛出廣渠門,兵馬就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在路上四散搶劫,鬧得雞飛狗跳。

磨蹭了半個多月才晃悠到山海關,結果那邊,寧錦之戰都打贏了。

然后這支“大軍”又在關外緊張兮兮地蹲了半天,這才接到命令撤回。

這也是朱由檢今日早上寧愿扛著管理半徑懲罰,也不愿從京營中選調將官的原因之一。

——這京營,從根子上,就已經爛透了。

除了京營,錦衣衛里也有個王承恩,宮里頭,他這幾日也見過好幾個叫王承恩的太監,只是年紀都太大了,對不上號。

但這個內書堂的王承恩,倒是有幾分可能。

畢竟,那個在十七年后的吊友,如果是這個時候才從內書堂出道,似乎也說得過去。

朱由檢來了些興趣。

他放下總表,對高時明道:“把王承恩的卷子,給朕取來看看。”

高時明應了一聲,很快便從那二百多份試卷中,將王承恩的那一份翻了出來,恭敬地呈上。

朱由檢接過試卷,打算看在這個名字的面子上,額外多花上一點時間。

試卷入手,一股淡淡的墨香傳來,字跡卻是歪歪扭扭,看得出作者習字不久。

第一題:如在宮中遇上官索賄,該當如何?

答曰:呼方公爺爺幫忙。

朱由檢看得一頭霧水。

方公爺爺?這是什么東西?跟戲文里的關公、岳公一樣,是宮里太監們信奉的什么神仙嗎?

他壓下疑惑,再看第二題。

第二題是術算:一斗米價十文錢,買三斗半,需付幾文?

答曰:三個半十文錢。

朱由檢看到這答案,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樂了。

好一個乘法交換律!

這小家伙,說不得還是個數學苗子。

他簡單翻了翻其他的題目,大多答得中規中矩,便沒再細看,直接翻到了最后的作文題。

題目是《入宮感懷》。

開篇兩句,倒還文縐縐的,有幾分讀書人的樣子。

“圣天子在上,恩澤廣布。奴婢小火者王承恩,叩首。奴婢家貧,幸賴皇恩,得入宮中,此乃天恩浩蕩也。”

可從第三句開始,就徹底露了馬腳,文理不通,絮絮叨叨,毫無邏輯可言。

“俺其實也記不太得了,就記得家里總是吃不飽飯。”

“哥哥要娶媳婦,家里攢不下彩禮錢。俺爹蹲在門檻上,抹了一晚上的眼淚。然后,俺就入宮了。”

“好像還排了很久的隊,才輪到俺。入宮的時候很疼,疼了好幾天都下不來床。不過爹爹給俺買了個糖人,那味道,可甜了。”

“說起那個糖人,是個老虎的樣子,眼睛大大的,臉上有幾根胡須,還有一根長長的尾巴。”

“俺先把尾巴給扯下來吃了,可惜后來天太熱,化得太快,只好趕緊都吃掉了,都沒嘗出什么味兒。”

“對了,俺還想吃肉。月初的時候,方公爺爺說,太常寺那邊祭拜了什么神仙祖宗,剩下的貢品分到了咱們書院一點,那個肉的味道,可真香啊。”

“還有上次,方公爺爺給了我……”

朱由檢看著看著,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最后竟是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他搖了搖頭。

這個少年,要么是剛入學不久,要么就是資質確實魯鈍。

但這字里行間,卻透著一股未經雕琢的本真和質樸,在這深宮大院之中倒也難得。

會不會是你呢,王承恩?

朱由檢糾結了片刻,但還是決定不去做揠苗助長之事。

畢竟有時候過于激進的提拔,是很有可能毀掉一個人的潛力的。

且再等些時日看看吧。

反正朕一個月會來一次,如果你能一直保持這份質樸,就算你不是那個王承恩又如何?

他隨手將這份考卷放回了那一疊厚厚的卷宗之中,對高時明道:“就按你們擬定的成績發賞吧。其余內書堂的諸般事宜,如朕之前所說,盡快辦妥便是。”

“奴婢遵旨。”

高時明答應一聲,上前接過那份考卷。

只是在他接過考卷,轉身放回原處時,右手的大拇指,卻輕輕在這張卷子上掐了一下,留下一道極淺的印痕。

朱由檢對此毫無察覺,他拿過了旁邊另一疊數量較少的試卷。

這些是司禮監隨堂、秉筆所作的答卷。

他仔細翻看了一遍。

越看,眉頭便皺得越緊。

這些人的書法、文筆,自然比內書堂那些小火者們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可通篇看下來,卻仍然令他大失所望。

不知道是這些在宮中浸淫已久的太監們太過謹慎,還是真的被外朝的那些文臣們影響,也變成了他們的形狀。

大部分的試卷,都是極盡辭藻之華麗,引經據典,對仗工整,甚至到了炫技的地步。

可一到涉及具體措施、方法的部分,卻全都變成了虛虛而談的空話、套話。

什么“當以圣心為心,以國事為念”,什么“上下一心,嚴明賞罰”。

說了,等于沒說。

朱由檢感到一陣無力。

他強壓下心中的失望,只能從那一堆華而不實的文章中,挑出了三份,相對言之有物一些的。

剛好,這三人中,有兩人都是他認識的。

他將這三份試卷遞給高時明。

“讓這三個人,現在就進來見朕。”

高時明領命而去,出了堂屋,他將手中的三份試卷在日光下攤開。

只見那三份試卷的署名處,清清楚楚地寫著三個名字。

——曹化淳。

——鄭之惠。

——劉若愚。: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