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姑娘貌美如花,廖紅泫依舊從這個笑容中感受到深深的惡意。她就聽到對方說:“當然了,你們可是誘餌。”
廖紅泫失色,小王子咕咚咽了下唾沫。
“對方直接追蹤二位,你們若是離開,這里的布置就無用了。”韓昭寬慰廖紅泫母子,“只要我們一息尚在,你們必定安全。”
杜衡皺了皺眉,放在眼下時局,這話其實并不能寬慰人。
此時外頭忽然有馬蹄聲響,踢踏而至,還繞著林子轉了兩圈。
杜衡一下站起:“有人來了。”
“只有一人。”韓昭沉聲道,“是我的手下。”
開門一看,來者果然是韓昭的手下顧吉山。
他一路狂奔,就這會兒功夫,連人帶馬都是大汗淋漓。他從馬上跳下來,見到韓昭都來不及行禮就急急道:“樸魚!是樸魚追來了!”
韓昭面沉如水。
廖紅泫立在門檻后,聞言花容驟變:“啊,是宣龍衛的樸魚?!”
“是!”
杜衡忍不住問:“這人很厲害?”
“宣龍衛只聽命于衛王,指哪打哪兒,其首領就是樸魚。”廖紅泫面色發白,“聽說這人心狠手辣。”
“既然追兵是樸魚。”韓昭肅然,“計劃有變。”
樸魚并不循賀小鳶的記號追蹤,所以找到這里并沒有繞圈,而是在木偶指引下,直接找上了凝心齋。
他沉著臉打量這座黑暗中的建筑。
檐下的鈴鐺在風中發出細微但清脆的聲響。墻太高,透不出一點亮光,不知里面有沒有人。
可是附在木傀上的“計較”指著高墻急吼吼:“小賊就在里面,快,快把我的金子搶回來!”
它只記得這個,眼里只有這個。
樸魚再博聞強志,也不能識得這荒郊的房子是誰的。他沉聲道:”里面的人,出來!”
宅子靜悄悄地,一點兒動靜也無。
料想對方也不會束手待斃,樸魚向手下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抖手打出一支袖箭。
事出反常必有妖。廖紅泫為什么逃到這里來?顯然這屋子有些玄機。
袖箭帶著一點破空之聲穿去,卻沒有扎進墻里。在它破壁之前,有個人影從墻里浮出來,一把打掉了袖箭!
其外形與人無異,五官粗獷,絡腮胡、銅鈴眼,可是塊頭大得驚人,身高五丈(十六米),渾身都是賁張的肌肉,筋肉虬結的雙臂上還各箍一只青銅環,手里提一只巨大的魚叉!
最重要的是,這僅僅是個虛影,可它一出現,幾個人都感覺到了強勁的壓迫感。
它甫一露面就盯上了甩出袖箭的人,魚叉一探,直直朝他捅了過去。
它身形巨大,在它手里看似細長的魚叉其實也有水桶粗,普通人被扎中了,那就是變成串燒的下場。
那人慌不迭躲閃。通常來說,體型巨大的生物,動作更加遲緩;可這巨怪看似龐碩,舉止卻靈活得嚇人,魚叉中途變向,居然提前就找到了獵物躲避的路徑。
眼看那人就要血濺當場,樸魚側身一撞,飛快將手下撞出兩丈開外。
魚叉刺了個空。
現在三人都站在凝心齋外墻三丈開外了。巨大的虛影狠狠盯了三人一眼,施施然縮了回去,沒再追擊。
它只是護宅,不會出來攆人。
“龍伯!”樸魚嘿了一聲,”這宅子居然能請動龍伯來當門神!”
“龍伯”其實跟龍沒有任何關系,只是北洋上的巨人族名稱。
他們以捕獵海中巨獸為生,身高可達百丈,旁人嘆為觀止的巨鯨于它們而言,不過是一頓飯量。曾經有巨龜背上馱著洞天福地巡游海洋,結果被它們抓起來燉湯吃掉了。
這一輝煌戰績使得人間從此少了一個洞天福地。
眼前這小宅請來的當然不可能是龍伯本體,只不過是”借“來的一個力量分身罷了。受天地規則所限,這樣一個分身的力量,最多只有本體的幾十分之一,連體型都變成了迷你號。
繞是如此,對人類而言,威力也非常可觀。
能請動龍伯的,也不是一般人。樸魚也知這趟差事不會那么容易,當即對手下道:“聲東擊西,去試多幾次。”
兩人應了,繞去凝心齋東、西兩側,同時進攻。
結果這回東、西兩堵墻上也同時出現了兩只龍伯,長相一模一樣,只是體型又小上兩號。可見那個力量分身可以裂變,同時應付多個敵人。
肩負木傀的異士站得遠還無妨,另一人被刮中肩膀打飛出去,爬起來以后捂胸佝背走回來,顯然受了些內傷。
被這種怪物掄飛,不啻于被飛馳的馬車迎面撞擊,滋味必不好受。
樸魚側了側頭,緊接著又有四人沖了上去。
這回,龍伯虛像變成了六個,分別對付六個敵人,體型也進一步縮水,只有七尺高了。
樸魚明白了:“原來如此!”目光一閃,猛地沖向大門,堪堪撞擊時摯出開山斧,就是一記雙手順劈!
這一擊勢大力沉,連斧刃上都煥出淡淡黑光。
他這對開山斧比平民砍柴劈木的斧頭只大上一號,重量卻達到了驚人的三百二十斤,乃是混入了七鍛的精金鑄就。
斧身的頭一個特性,就是“輕盈”,令主人握著它時,只需要要承受十分之一的重量。對樸魚來說,這比尋常寶劍還輕,因此用起來竟然輕靈迅捷。
不過這斧頭劈人,卻是可以實打實砍出三百多斤的效果。這一記順劈下去,撲面的罡風都能將對手直接壓倒在地。
果然手斧快要觸及門板,龍伯的虛像就浮現出來,揮舞著狼牙棒去抵他的重斧。
職責在身,它一定會抵御入侵者。
這個龍伯的虛像,比左右兩側的同伴又小了一號,高度不到兩丈。雖然依舊魁梧,但已不似先前那么嚇人。
“當”一記鈍響,就像兩塊鋼鐵互撞,聽得人心旌浮動,好不難受。
樸魚這一擊被擋下,終是沒劈到門板上,龍伯虛像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義務。不過樸魚也只是退開了兩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