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官生活

第一百零六章 魏良回來了

第一百零六章魏良回來了

第一百零六章魏良回來了

常家林欣喜過后,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他目光凝視墻角的呆愣了片刻,轉頭認真的問向勝男:

“李捕頭,我是個商人,咱們私下里都是朋友,但一旦牽扯到生意,有些事,還是先小人后君子比較好!”

“呃?”勝男終于把自己的精油推了出去,心里正美滋滋兒的,聽到常家林的話,也楞了下,隨即想到什么似地笑道:“呵呵,常少東說這話什么意思?”

“香薰燈!常某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但像這種精致的玩意兒還是第一次聽說,”常家林手指輕輕扣著桌面,目光不舍的留戀在白色的畫紙上,似乎對勝男那拙略的畫技多么欣賞一般。

可惜,這只是勝男自己的錯覺,人家看中的是圖畫中那個幾乎看不出花朵樣式的燈罩圖紙,常家林越看越喜歡,甚至看到了香薰燈熱賣的火爆場景,血管中商人那種與生俱來的感覺又開始沸騰起來——他一定要獲得香薰燈的生產、銷售權,當然了,勝男已經把香薰燈的概念大致的告訴了他,以玻璃作坊的工匠們的經驗和技術,肯定能造出來,他也沒有必要多付一筆銀子用來買香薰燈設計的使用權。但是,真正成功的商人,絕不會做這種一錘子的買賣,講究的則是細水長流、利潤也如泉涌般汩汩不覺。

眼前穿著緇衣捕頭服的女子也不是什么舉人娘子,而是招財進寶的搖錢樹呀,隨便一個點子就能掙錢。嘿嘿,只要維護好和魏家、李家的關系,以后發財的機會更多。或許,除了之前的地瓜、玉米,以及現在的香薰燈,以后李勝男還會有更棒的點子呢。

只是,過去他和南山的合作雖然愉快,但并不是非常密切,他于魏氏夫婦來說,充其量也僅僅是個比合作伙伴關系好一點的普通朋友罷了,并沒有太深的利益糾葛。而此次香薰燈的事件,倒是個轉折點,或許他可以趁此機會把李勝男夫妻捆綁到常氏家族的利益大船上。

想到這里,他無比認真的說道,“如此精致、稀奇的燈具,一經上市,肯定供不應求。而常某雖說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是讀過幾本書的人,更是懂得禮義廉恥。香薰燈是您想出來的,我如果經營的話,您看要付什么樣的代價?!”

代價?勝男聽了這話,臉上露出明顯的訝異——她剛才不是就把香薰燈交給常家林了嗎,也并沒有提及銀錢的問題,難道還有人上趕著給她送錢。勝男挑了挑眉梢,“那依常少東之見,香薰燈價值幾何呢?”

“……”常家林瞇了瞇眼,眉頭也輕輕皺了一下,心中則下定了決心,一咬牙一狠心,說道:“和玻璃同價!”

這下換勝男沉默了,其實她說這話,玩笑的成分更大一些,但沒想到人家還當了真,居然給出了近乎天價的價格。

和玻璃同價?乖乖的,去年賣玻璃配方的時候,可是收了人家三千兩銀子和一千石小麥,連銀子加糧食她們純收入至少有四千多兩銀子,有了這筆錢,魏家小兩口兒啥也不干,這輩子躺著花也夠了。

能賣到這個價格,還不是因為玻璃的稀罕?!可香薰燈和玻璃不同呀,這種東西,即使她現在不提,按照古代人的聰慧和巧手,相信不過三五年也能弄出來。

再說了,她肯如此大方的把香薰燈的用法說出來,多少有幾分補償的意味。畢竟,玻璃給常家帶來暴利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所以,香薰燈本身就是送給常家的,收錢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李捕頭對這個價格不滿意?”

常家林見勝男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臉上也木木的沒有任何表情,忙出聲提醒道。

“呃?什么?”勝男回過神兒,呆了一小會兒,隨即用力搖頭:“不是,不是,常少東太客氣了。玻璃的事情是魏舉人和我沒有處理好,給你們添了麻煩。呵呵,香薰燈就當是我們的賠禮了,哪里還能收錢呢?”

“這……”常家林已經拿定了主意,勝男卻死活不要,他嗤嗤的笑了兩聲,這才板著臉故作生氣的說:“這不合道理。我說過了,玻璃的事與您無關,咱們一碼歸一碼。再說了,香薰燈的事,是您幫了常某及整個常家的忙,常某謝還來不及,又怎么能白要?!”

勝男錯愕,這算怎么回事兒?他們兩個說了老半天,一個死活非要給她塞銀子,一個又死活不要,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呃,反正她腦子很正常,可眼前這位常少東怎么看也不像NC的模樣呀,這么死乞白賴的非要給她錢,她可不認為是什么美妙的事。

常家林雖然是他們夫妻的朋友,但也僅僅是朋友,并沒有什么過命的交情。再加上,常家林是個商人,是個非常成功、精明的商人,商人講究的便是無利不起早呀,他如此反常的上趕著給銀子,難不成有什么企圖?!

仿佛看出了勝男心中的猜測,常家林老神在在的笑道:“呵呵,常某對李捕頭層出不窮的新鮮點子很是佩服,相信咱們以后會有更多合作的機會,對吧?!所以呀,這次香薰燈的事,咱們還是該怎么辦就怎么辦,您說呢?”

合作?點子?勝男恍然,我說呢,原來是為了讓她以后想更多掙錢的法子呀。

恩恩,這倒也不錯,魏良那里翻譯了不少好的配方,或許在常家林的運作下,大明能提前進入工業時代呢。

好吧,既然你這么有誠意,那我也不能小氣。勝男腦子里早就有個想法,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今天有個絕佳的時機,如果她不用,那就太浪費——

“既然如此,那勝男也就不客氣了哈。不過,香薰燈的價格還有待商榷,常少東開出的價格太高了,勝男雖然愛金銀,但也不能失了原則。”

“哦,那依李捕頭的意思,應該值多少呢?”

常家林突然感覺有些好笑,他們這是干嘛呀,還是談生意嗎,怎么買的人拼命抬高價格,賣的人拼命壓低售價,弄得真不像商人!

“剛才常少東提到了合作,其實早在前兩年買賣糧食的時候,我們就想和常家合作。只是覺得常家的生意太大,我們南山這點子資本和生意遍大明的常家不能相比,也就打消了和你們合作的念頭,”勝男邊說著話,邊把白紙卷了起來遞給常家林,“如今常少東既然提到了合作的事,那勝男也斗膽提個想法,成了,自然皆大歡喜,不成,我也不會有什么怨言,咱們以前怎么合作以后還是照舊!”

“哦,什么想法,您說來聽聽!”

常家林聽了勝男的話,眼睛頓時一亮,他心說話,難不成李捕頭又想出了什么好點子?!

“呵呵,也沒有什么啦,”勝男見對方如此關注,摸了摸鼻翼,“去年的時候,我家魏舉人偶然得了五十畝地和一個磚窯,土地嘛已經租了出去,但磚窯太過陳舊,接手后就一直整修著。收拾了幾個月,上個月才剛剛修葺好,修是修好了,卻一時想不起拿它來做什么。”

“魏舉人和我都不是手藝人,家里也沒有經營磚窯的親戚朋友,所以,這個磚窯修好后就一直閑著。聽了常少東的話,我倒想起了磚窯的一項用途,如果您愿意的話,我想以磚窯和香薰燈入股,和常家一起生產經營玻璃,如何?”

其實呢,按照魏良當初的想法,玻璃的配方賣出去后,以中國人卓絕的仿造、跟風能力,用不了三五年,玻璃就會從高端流入中低檔,到那時他們再用磚窯造玻璃,也就不會太過打眼了。

但好好的磚窯閑置三五年,也是蠻浪費的。更不用說,魏良為了試驗玻璃配方,還采購了不少造玻璃的原料,實驗時才用了不到五分之一,剩下的大批砂石白白堆放在寶葫蘆里,也是挺可惜的。

如果今天能借著香薰燈的事,把造自家玻璃早日變成現實,也算是對她最好的報酬。

“這個嘛,”常家林一愣,很顯然,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勝男會提出這個想法,便向前傾了傾身子,試探的問:“玻璃作坊不是常某一個人的,而是整個常氏家族的產業,我做不了它的主。不過,既然李捕頭有這個想法,那您可以把您想要的份子說出來,讓常某和家里的長輩商量商量!”

“恩恩,我知道這事的確為難你了,”勝男倒也不急,她在心里暗暗算了算:玻璃雖然被人分了一部分份額,但是在未來五年內還是比較暴利的行業。

而她的磚窯、香薰燈,說白了,也不值幾個錢,至少放在現在的常氏玻璃作坊里,根本就是投入湖水中的小石子,微不足道。經過一番盤算,勝男說:“一成吧,一個磚窯、磚窯工人匠人的工資,已經每個季度一次的銷售策劃,這些都作為我們入股的資本,成嗎?”

常家林并沒有急著表態,他細細咀嚼勝男說的每一個字,恩恩,磚窯、工資什么的都不值錢,關鍵是勝男后面提到的‘銷售策劃’,咦,這個銷售策劃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勝男獨家創意?!

想到問到,事關玻璃,也就關系到常家最掙錢的買賣,常家林不得不謹慎。

“沒錯,我會努力設計玻璃的用途,”勝男對常家林的質疑,很理解,她拿著筷子在桌面上比劃著,“其實我本來有一種想法,只是不巧現在是春天,等咱們合作后,我再詳細說一說,這個點子經營好了,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好,常某這里沒有意見,不過我還要回家和眾長輩商議商議,”常家林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只是話不能說得太死。另外他還想去驗證香薰燈的價值,如果香薰燈真的入了貴人的眼,到那時,就算是全族都不同意分給勝男一成份子,他也會力爭的,“對了,常某明天要進京一趟,李捕頭要不要捎信給魏舉人呢?”

“要,當然要!哎呀,算算日子,他也快考完了,九天的時間,也不知道他的身體能不能熬得了,聽說那個考棚條件很簡陋……”勝男一聽這話,急急點頭,說到后面,她滿臉擔憂的喃喃自語著。

“成,您今天寫完交給永昌糧鋪的掌柜,我明天一早帶過去,”常家林自動屏蔽了勝男后面的自語,“正好,過兩天我們的運鹽船要從京城去膠東,可以再把魏舉人的回信帶過來。”

“恩恩,那就麻煩你們了。”

勝男也顧不得吃飯,和常家林寒暄了兩句,便風風火火的跑回縣衙,摸起紙筆開始給魏良寫信。

唉,也不知道老公他考得怎么樣呢?勝男一個人坐在班房里,枕著手臂,呆呆的發愣。

常家林的效率果然高,勝男的信發出四天后,就收到了老公的回信。勝男興奮的從糧鋪掌柜的手里接過信,躲到角落里,仔細的讀起來。

魏良這封信寫得不長,至少比上一封信短了許多,薄薄的兩頁紙,大概的說了說自己考場的見聞,以及考試的感覺。

不知怎的,勝男有種錯覺,魏良寫這封信的時候,心情很不好。

果然,在信件結尾的地方,魏良寫了這么一句話:

“老婆,如果我落榜了,咋辦?!”

咋辦?涼拌唄!

想魏良一個半路出家的考生,要是真的像人家文曲星下凡的神人一般,考功名比吃大白菜還容易,那也太不合理,太讓那些考了三四十年,連個舉人都考不中的本土大明書生羨慕嫉妒恨了。

勝男對魏良是不是進士并不看重,但一想到魏良滿懷希望的去了,卻失望而回,她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勝男本來想再寫封信安慰安慰他,一想到再有幾天人可能就回來了。畢竟就大明的通訊現狀,興許人回來了,信還在路上,她也就不準備費這個勁。

一切還是等老公回來再說,現在說什么都是為時尚早。

勝男想到手頭上還有一堆的事情要做,也就暫時把魏良的信收在一邊,全身心的投入到抗旱保苗的農事中去。

京城這邊,魏良已經收拾了行李,和幾個同鄉一起坐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