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紫云星的這一天,天朗氣清,不冷,韻涼的風吹著,有點秋天的味道。
無界集團用一艘中型飛艇承載晉級的一百號選手連同賽場工作人員,由副總鄭醇帶隊,浩浩蕩蕩飛往紫云星。
從淘鑫星到紫云星大約六個小時,選手都知道第四關在紫云星舉行,鄭醇又在飛艇上,他們為了塑造“積極參加比賽”的形象,一個個都埋頭苦讀,好像要去參加升學考試一樣。
比賽工作人員本來想玩,見他們個個神情認真,怕吵到他們,又不好意思在領導面前表現得太好玩,于是都睡覺去了。
蛋圓圓為了贏點伙食費,特意跑到飛艇餐廳借了牌,回來見一群人看書的看書,睡覺的睡覺,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吞回肚子里,躡手躡腳走到程山的座位旁,揮了揮牌:“兩個人能玩什么?”
程山抬頭瞄了一眼,發現鄭醇正往他們的方向走來,急忙裝作努力看書的樣子,小聲道:“兩個人算了吧。”
蛋圓圓卻是不知。她以為程山是嫌人數不夠,抬起頭四周看了看,見到鄭醇走來,不禁樂了,就算全飛艇的人都在忙,他應該都不會忙,是打牌的上上人選,便高興地招手:“副總,這里這里。”
程山差點一口血噴在光屏上。
豬隊友是會害死人啊!
鄭醇微笑著看向蛋圓圓:“怎么了?”
蛋圓圓揚了揚手中的牌,“打牌不?加你就三個了。”
程山的臉色都白了,和副總能玩牌嗎?他恨不得直接鉆進光屏里,當個鴕鳥也好過被副總拉去打牌。
小黑臉啊小黑臉,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坑我?!
程山心里翻江倒海的,卻不得不站起來,表示他是第三個人,至于和蛋圓圓的恩怨,秋后再算!
鄭醇點點頭,打開視訊,隨手撥了一個號碼:“過來玩牌。”
過了一會兒。一個著裝得體的漂亮女人來到三人的面前。蛋圓圓眼前一亮,脫口而出:“你是那個……”只記得她是副總秘書,沒記住名字。頓了頓,蛋圓圓換了一個詞,“那個漂亮姐姐!”
漂亮女人一臉便秘的表情,還是勉強保持了笑容:“你好。我是副總秘書許嵐,很高興見到你。”
鄭醇笑瞇瞇道:“既然人齊了。就開始吧。”
程山一臉菜色,他不敢贏鄭醇,可想輸給他又難,怎么辦?
許嵐的臉色也不好看。鄭醇那點爛牌技別人不知道,她身為秘書可是清楚得很,和他能好好地玩牌嗎?要是他不小心癲狂癥發。她還得幫忙收拾善后,這蛋圓圓也不是什么省心的料。要是不小心折騰出啥事兒來……許嵐越想越坐立不安,只覺得手中的牌有千斤重,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在場的除了鄭醇,就只有蛋圓圓玩得很開心,副總是個大肥羊啊,不宰白不宰。她隔三差五下個手,宰得一點也不心慈手軟。
鄭醇打了一會兒,忽地想到什么,問道:“小黑臉,你的牌是和龐黑子學的吧?”
蛋圓圓詫異道:“你怎么知道?”
鄭醇摸著下巴道:“都透著一股……一股陰險勁兒。”實際上是有一股猥瑣勁兒,想想和小姑娘說話措辭還是文雅一點好。
飛艇的空間不大,眾人都震懾于他的威嚴,不好意思玩鬧,他也覺得無聊。難得蛋圓圓帶個頭又一心想贏錢,他不在意那點小錢,就干脆一直輸。
當然,他絕對不承認是自己技術差才輸的。
程山實在坐不下去了,一局打完,果斷站起來道:“我有點急。”不等他們開口,就跑了。
許嵐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有人“出頭”,心中大喜,表面還是一副嚴肅的秘書模樣,找人撥了她的號碼,然后道:“我先接過電話,……你們先玩。”
剩下蛋圓圓和鄭醇無辜對視,蛋圓圓攤手道:“沒法玩了,副總,我求你了,你下回不輸,行不??”
鄭醇不在意道:“你不是想贏錢嗎?”
蛋圓圓沒好氣道:“一直輸也會沒朋友的好嗎?你一直輸,他們又敬畏你,不敢贏你,我看三兒的臉都黑了,你好歹贏幾回,讓他們別那么忐忑。”
鄭醇當領導慣了,對員工的小心思不太理解,平時也不放在心上,聽蛋圓圓一說,覺得蠻有待,便問:“要怎么辦?”
蛋圓圓見附近沒人,湊近他的耳朵,小聲嘀咕了幾句,然后道:“贏了錢你我三七分,如何?”
鄭醇滿口答應。
程山和許嵐指望不上了,鄭醇就近拉了兩個賽場工作人員過來湊數,工作人員不好意思拒絕,四人坐下,重新開局。
蛋圓圓隔三差五配合他贏一下,其它時間自己贏,除非牌特別臭,才讓他們贏。
工作人員偶爾贏一兩下,大部分時間都是輸,反而打得格外舒坦。
其他人見他們玩得歡樂,也紛紛湊過來想在鄭醇面前混個臉熟,不一會兒,就開了三五桌,好不熱鬧。
鄭醇覺得人太多,有點鬧,就果斷撤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大玩特玩。蛋圓圓也見好就收,抱著錢尿遁去,等眾人不再留意她之后,興高采烈地跑去找鄭醇。
鄭醇坐在餐廳里喝咖啡,見她神秘兮兮地跑過來,以為她終于想通了,要和他談雷噬金的事情,頓時心情大好,心里猜測她會開什么條件,表面上還是淡淡的,問道:“你不玩了?”
“你不在,他們可精了,才沒人愿意給我當冤大頭呢。”蛋圓圓在他身邊坐下來,左看右看,見沒人注意他們,悄聲道:“我們剛才一共贏了三千二,咱說好三七分,你拿九百六,四舍五入,給你一千好了。有機會再合作。”掏出一千塊錢塞進他的手里。
鄭醇抽了抽眼角,把錢推回去,“不用給我,你留著玩就好。”
蛋圓圓喜不自勝:“真的嗎?你真好人。”說完把錢收回,開心地跑了。
鄭醇:“……”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伸手揉了揉眉頭,她怎么不提雷噬金的事情?難道她忘記了?!她跑過來就為了和他分錢?早知道,他就改口要五五分,然后找機會問雷噬金。
這次真的虧大了。
蛋圓圓走得急,出門時剛好有人進來,兩人差點撞在了一起。所幸她反應快,往旁邊側了側身,避開了肢體接觸。
“蛋圓圓?”
蛋圓圓驚奇地抬起頭,在無界集團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喊她蛋圓圓,而不是小黑臉。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很像混血兒,皮膚很白眼窩很深,身材修長,戴著平光鏡的眼神中帶著探究,全身的氣質綜合了爽朗和文雅,不像無界員工,反而像一個貴族子弟。
“你好……”
蛋圓圓對他有一點印象,第三關世界博覽比賽他的表現也很出色,分數緊追著她,再加上他是年齡僅大于她的選手,當時她多看了兩眼。名字她記不太清,怕出錯,沒敢喊。
少年的臉上出現一絲猶豫,隨即忽地壓低聲音道:“蛋圓圓,你是從賽維星球的繁星小鎮來的嗎?”
蛋圓圓陡然一驚,渾身的血液幾近凝固,差點就反射性地掏槍了。她暗中平復了一下心情,扯了扯嘴角,讓臉皮不那么緊繃了,反問道:“怎么了?”
少年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似乎在確認什么,一時間兩人都保持著沉默,在無聲中衡量該不該開口,該如何開口。
“借過借過。”
有人想進餐廳,發現路被擋住了,大聲嚷嚷起來。
少年意識到門口不是一個很好的說話地方,低聲道:“跟我來。”轉身走進了餐廳,選了一個邊角的位置坐下來。
蛋圓圓略一思索,走到他的面前,坐下。
少年見她沒有拒絕,心里隱隱有了猜測,如果她和繁星小鎮沒有任何關系,肯定不會乖乖地坐到他的面前來的,他臉上不由得溢出了笑容,猶豫的神色一掃而光,道:“要不要喝點什么?”
蛋圓圓保持著警惕,也不多問,只是點了一杯星果汁,她在心里也做了好幾種設想,只希望不是最壞的。
少年清了清喉嚨,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游郁格,大家都叫我憂郁哥,當然我不憂郁的。從龍骷海盜團過來是為了友好支持無界集團的世界博覽比賽。”
龍骷?之前景初說團長是一個優雅的貴族而且向塞翁請教過鋼琴彈奏的那個?
難不成是故人?
從蟲族入侵到塞翁去世,蛋圓圓都沒看到什么故人來問候,心里有些淡淡的,道:“你找我做什么?”
游郁格似沒有發覺她的冷淡,熱切道:“你在繁星小鎮長大的,你的義父叫塞翁,對不對?”
蛋圓圓臉色更冷了,“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游郁格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她的不爽,以為她不相信自己,急忙解釋道:“我爸叫游越,和塞翁叔叔很好的。我以前去過,你家院子里有一顆很老的星果樹。塞翁叔叔和你說過我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