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發生之后,專家緊急救援,能源泄露可能會導致整片有界區都陷入死亡。誰知,專家檢測之后發現,那一堆廢鐵中沒有一絲能源殘留,更沒有能源外溢。
若是單看檢測報告,根本想不到那里曾經是一個能源庫,并且發生了事故!
里面所有的監控設備都壞了,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完全沒人知道。
同一時間,龐黑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以平時絕對不愿意的做小伏低姿態,走到鄭醇辦公大樓的會議室門前,跟在他身后的是不知道做何種表情的紀古默默走到右邊門側停下。
兩排人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這兩排人中包括鄭立、吳均、能源庫管理員幾個、無界救援隊隊員幾個、無界消防隊隊員幾個,還有其他沒有穿著制服的,他們一時沒認出來是哪個部門。
沒有一個人說話。
會議室里也沒有聲音傳出來,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還是里面根本就沒有動靜。
這群人當中,鄭立吳均的臉最苦。
游夫人讓他們保護蛋圓圓時,他們以為是前所未有的輕松活兒,現在事實證明是前所未有的苦活。
蛋圓圓簡直就是一個惹事精!上次被綁架都還沒緩過神來,竟又來一次更大更嚴重的。他們兩人回去少不得得挨一個“保護不力”的罪。
如果是那樣也就罷了,關鍵是十億,怎么賠?!
而且,十億只是能源管的價錢,那一個能源倉庫還不算在里面!
其他人則一臉期盼地看著龐黑子。一臉“救世主終于來了”的表情。
龐黑子給了他們一個“老子為你們付出賊多,你們可都給老子記住了”的眼神,推開門,走了進去。
“滾一邊去,還沒輪到你!”處于暴怒狀態的鄭醇一見他,就甩了一句。
龐黑子低眉順眼地挑了一個不顯眼的位置站著。
進了會議室,里面的一切都很清晰。十來個中年人坐在會議桌前。有的只有屁股尖沾著座椅。有的頭深深地低著,仿佛被什么壓住了,抬不起來。更有的后背衣服顏色比其它地方要深,竟是被汗水濕透了。
室內溫度低于十五度,可他們一個個都額頭冒著汗。
鄭醇把報告摔在會議桌上,肝都在發疼:“急救隊。消防隊,你們的反應到底有多遲鈍。讓你們在事發之后整整五分鐘才反應過來?這種貽笑星際,樂死對手,生生逼得我爺爺從幾百光年的星球爬回來的行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們標榜一分鐘趕到事故現場,五分鐘解決問題的話都是吹吹而已的嗎?我離開淘鑫星還不到半天就得趕回來。你們怎么就不讓我安心過個年,就過個年,行嗎?”
龐黑子:“!!!”
鄭醇犯癲狂時其實是最好說話的。不癲狂時雖然沒那么好說話,但也覺得不難說話。只有這個時候,處于暴怒狀態的鄭醇,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他深深地明白,這次真的只能挨訓了。
“倉管部,維護部,你們的智商到底有多低,才能到現在還查不出事故發生的原因?給你們二十四小時,要是再查不出原因,我就把你們部門的人員一個個丟到蠻荒星球去開荒,三年不許回來!”
“一架機甲暴走吸走超過十億的能源?
龐黑子的臉黑了再黑,整個人看起來像蒼老了十歲。
鄭醇把里面的全部無界領導都罵了一遍,最后發話,“龐黑子,過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紛紛看向龐黑子。
龐黑子知道逃不掉了,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走到鄭醇面前三尺的地方,停下,等待訓話。
“龐黑子,十六號基地到你的手上才多少年你就惹了一堆破事?放著好好的行星基地建設工程不做,天天摳這個摳那個,召回來一個新人也不知道要培養,倒是越來越能闖禍!你是不是要讓我去兼職基地領導才行?”
龐黑子低聲道:“我知錯了。”
鄭醇氣不打一處來:“小黑臉呢?死哪兒去了?”
龐黑子的頭更低了:“不知道,應該是跑了。”
“你們這么多個人在場看著都能讓她跑掉?”
“她的機甲太快了,我還沒看清樣子,就沖上了天。”
“揪回來,揪不回來你們全部也別想過年!”
正說著,秘書許嵐一臉便秘的表情輕輕敲了敲門,在場被訓的人包括龐黑子在內齊齊松了一口氣,終于有新人出來替死了!
鄭醇道:“說!”
許嵐勉強保持著副總秘書的儀態,聲音經過里三層外三層控制出口時僥幸沒有出現顫音:“無龍骷海盜團團長游越先生約您下午三點見面。”
呼……
所有人的脊背都挺了挺,新出來的人物夠大,事情新升級為團長之間的戰斗,他們這些小的終于可以夾著尾巴做人了。
鄭醇道:“讓他來!”
下午三點,游越準時到達無界五星級度假酒店。
他來得比上次更低調,就一艘飛艇,兩名保鏢。他沒有去鄭醇辦公大樓,直接在酒店開了一間房,兩名保鏢守在門口,他儀態悠然地彈琴,等鄭醇上門。
鄭醇氣在頭上,有意晾著他,三點半才到。
游越也不惱,指尖華麗地在琴鍵上舞蹈,彈的竟是《最美的遇見》。鄭醇忽然覺得很煩悶。無界集團是近幾年才發展起來的,怎么也掙脫不了暴發戶的影子,因此,他最討厭的就是端著貴族架子的人類,甭管是誰。
但他不得不承認,游越是一個真真切切的貴族,并且比他更能沉得住氣!
因為,鄭醇在那一剎那,看到了自己拙劣的偽裝。
他做不到游越的程度。
開局,他輸了。
一曲既終,游越站起來,朝他伸出手,臉上帶著微笑,平光鏡下的眼鏡沒有一絲隱藏情緒,干干凈凈純純粹粹,好像是來探望朋友一樣。
鄭醇沒有去握他的手,反而賭氣地坐了下來,游越也不在意,收起手,坐在他的對面。鄭醇忽然有點緊張,他忽然明白了上午訓斥部下時,部下們的心情。
只是,游越不是他。
游越從來不訓斥人,他眼中含著微笑,開門見山道:“我這次來,是為了對貴集團能源庫事故負責,談判賠償事宜。”
鄭醇再一次不淡定了。
十幾億說賠就賠?
他盯著游越看,見他說賠償時眉頭都不皺一皺,眼中更是沒有任何不滿或者其他負面情緒。龍骷有那么雄厚的實力嗎?
退一步想,就算龍骷有這么雄厚的實力,有必要為蛋圓圓做出這么大的犧牲?他覺得,如果今天提出賠償的是他,縱然無界集團有足夠的能力進行賠償,要他拿出這么多錢去為別人折騰出來的事故負責,他做不到。
雖然說蛋圓圓確實很優秀,若為了拉攏她,讓他一口氣砸下十多億他也做不到。與其花十億去培養一個百萬里挑一的人才,他寧愿花十億去培養十個十萬里挑一的人才。
他是一個商人,里里外外的商人,一切以利益為重。
游越為什么要這么做?
是看中蛋圓圓的才能?還是別有目的?他為什么會認為蛋圓圓價值十億?是因為火之光系列珠寶?是因為發現雷噬金?還是蛋圓圓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能力?
自從他第一次看蛋圓圓看走眼,現在他對自己的眼光沒了之前那么自信,更何況以他商人的嗅覺,游越這么做肯定有深刻的原因。
他在猜測游越目的的同時,對那十億也沒那么看重了,轉而想,如果他接受了游越的賠償,以后他就沒有任何立場要蛋圓圓留在無界集團。
到時蛋圓圓再有任何重大發現,和他就沒關系了。
他決定試一試,問道:“蛋圓圓是無界集團的員工,為什么游團長你要替她賠償呢?”
游越淡淡道:“我是她的法定監護人。在她沒有成年之前,我為她所作的一切行為負責。”
鄭醇:“……”
游越含笑注視著他,等待他想通。
可他就是想不通,“你怎么確定能源庫被毀是她所為?你是早已知道她這樣做了?”話一問出,他就感覺自己這一局又敗了,他完全把自己的想法擺在了游越面前。
游越莞爾道:“這兩個問題應該問貴集團的相關部門。”
鄭醇一窒,游越又道:“事故發生時,圓圓恰好在現場。請問,她有沒有受傷?重不重?我能否見她一面?”
鄭醇咬著牙道:“她畏罪潛逃了!”
“哦,那說明她至少沒受重傷,我很高興,”游越臉上不見一點兒不悅,還是笑了,“那請貴集團盡早核算出圓圓損毀部分的價值。”
鄭醇只覺得這一次談話格外不順,游越看似開誠布公,但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透露,他完全處于被動狀態。現在工作人員只能算出能源倉庫被毀的損失價值,并不能算出蛋圓圓損毀的價值。蛋圓圓不在場,他們又出不了數據,他根本沒法張嘴向游越索要賠償!
那該死的小黑臉!
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至!少!十!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