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娘

196 蛋族的精髓

景初抿了抿嘴:“不用回去告訴他,他已經到了。”

蛋圓圓看向看向操控光屏,上面顯示著一架機甲正在飛速靠近。她只當當作不知道,繼續洗劍。

兩分鐘后,助教機甲降落在江邊,引擎發出巨大的轟鳴。少時,邱秦江從下了機,朝她揮手。

蛋圓圓感覺邱秦江并無惡意,收了劍,飛落到助教機甲前,同樣下了機,打招呼道:“好巧,邱師兄你也來洗劍?”

邱秦江苦笑道:“我特意跟著你來的。”

蛋圓圓側目看著他:“跟蹤我?”

邱秦江急忙搖頭:“哪敢,要是被你一劍劈過來,我還能活嗎?”

蛋圓圓笑道:“我才不敢劈你,你有的是病毒,劈你的時候不小心感染上怎么辦?”

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蛋圓圓在江邊一塊平坦的巨石上坐下來,問道:“既然不是來跟蹤的,那肯定是有事情。你可別給我帶壞消息啊。”

邱秦江選了她隔壁的巨石坐下來,認真道:“在天孤峰上,其他人都下了機,就你沒下,我以為你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吐,怕你把膽汁都吐出來,所以才跟過來的。誰知道你活蹦亂跳的,一點事情都沒有。”

蛋圓圓聳聳肩道:“你下來得晚,吐完了,還被江水沖走了。我看劍有點臟了,干脆就拿出來洗一洗。”

邱秦江嘆道:“你那一劍……我真的自愧不如。”

蛋圓圓一臉鄙視道:“在我面前謙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練劍,你練的是槍。”

邱秦江立刻不說話了。

兩人坐在江邊,天上白云悠悠,身后江水滔滔,眼前綠草茵茵,再加上涼風徐徐,簡直愜意得緊。

蛋圓圓想起在十萬山脈另一邊的蟲群,便問道:“今天早上參觀的蟲群是因塞斯蟲,按理來說,它們不應該出現在天元,那里究竟是你怎么回事?”

邱秦江道:“你知道山口星嗎?”

蛋圓圓想了想,“天元的附屬星球?”

“嗯,一個很小的星球,從蟲群那邊過去距離最近,你今天上午可能沒有留意。”邱秦江解釋道,“以后你如果考蟲研助教或者機戰助教,就會有一次山口星旅行。”

蛋圓圓立刻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你是說,山口星被蟲占領了?”

邱秦江道:“今天早上的蟲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學校為了讓學生訓練獵蟲,特意沒全殺光。只是定期清掃所有可能飛過十萬山脈的蟲。”

頓了頓,他又道,“那些無法越過十萬山脈的,連草根都啃光了,為了生存下去,它們自相殘殺。就如早上看到的六圍一,所以不足為慮。你以后要是參加獵蟲小隊,趁著機戰課趕緊學會收斂精神力。因塞斯蟲最喜歡的食物就是蘊含著強大精神力的人類。”

蛋圓圓輕輕“嗯”了一聲。

曾經她想不明白為什么在繁星小鎮會有那么多蟲圍攻塞翁,直到她在無界圖書館看到了關于茵賽斯蟲的文章。

茵賽斯蟲……

她握了握拳頭,隨即又放開了,抬起頭道:“我會的。”她松了一下腿,轉移話題道,“話說,機戰課有點亂,你沒有被影響到吧?”

邱秦江不答反問,“你是說他們向學校申請撤換我的事情?”

蛋圓圓點點頭。

這事是在餐廳鬧起來的,邱秦江當時也在場,不過他看起來有點太淡定了,讓她總覺得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邱秦江不在意道:“不算什么大事。就他們幾個是鬧不起來的,除非有人在背后推動。當然了,如果有人推動,就不可能只針對我一個人,我最多是個炮灰。”

蛋圓圓聽出他話中有話:“你是說,他們別有目的?”

邱秦江看了她一眼,“不然呢?我和他們又沒什么仇沒什么怨。要是說到踹機甲,當年我比他們慘多了。那時候我沒錢,去買了一個也不知道是三手還是四手的機甲,被助教踹了一腳之后,直接就散架了。他們墜落山崖起碼還是在機甲里面,他媽的我和一堆機甲零件一起墜落,就算跌下去不死也被零件砸死。”

蛋圓圓做了個抹汗的動作,“那……他們的目的會是什么?”

邱秦江倒是直言不諱:“要么沖著天元來的,要么沖著邢老師來的,不管是什么目的,在天元來說,都是小事。,邢老師是個專家,什么諜中諜,計中計,在他面前都如同兒戲。”

蛋圓圓道:“這么說,是我多心了。”

邱秦江點點頭,道:“多個心不是壞事。注意別牽扯進去就行。”

兩人繼續聊了一會兒,邱秦江道:“要不一起回去?”

蛋圓圓耷拉著眼皮道:“你先走,這里風景好,我想在這里睡一會兒。”

邱秦江囑咐了兩句,叫她別著涼,登上助教機甲就走了。

蛋圓圓看著機甲在上空消失,對星瞳道:“他走了嗎?”

星瞳道:“正在離開……飛出探測范圍了。”

蛋圓圓整個人都松下來,躺在石頭上。

景初用精神觸角推了推她,“說好的練習凌波微波呢?”

蛋圓圓懶洋洋的不想動,鼓著臉道:“忽然覺得好累……”

景初可不吃那一套,“不許睡,除了凌波微波,還有碧潮劍。”

蛋圓圓睡覺未遂,認命地坐起來,道:“好吧,練劍去。”

漁翁給的碧潮劍法,其實只有一招九式。

在機戰課之前,她就抽了時間看。

登上機甲,她重新取出可變形武器,搖出長劍,注入精神力。精神中樞里,一道無形無色的精神力散發出淺淺流光,化作一道光影,投射入劍。

蛋圓圓執劍起勢,揚手揮動。

浪潮起。

一層浪、三層浪、六層浪、九層浪!

蛋圓圓劍勢一變,又疊九層。

再變,還有九層。

碧色的浪層層疊起,越漲越高,瞬息之間就疊到了二十七層。

雪亮的劍芒挾著巨大的浪潮,堆起了十幾米高的瀑布。

蛋圓圓還想再繼續,可精神力用盡,她終究沒法變出第四式。只聽得轟“轟”的一聲巨響,瀑布以千軍萬馬之勢呼嘯著沖落江中。

下落過程中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浪環,沖擊在犬齒交錯的礪石叢中,化成雷鳴般的吼聲,化成氣浪,經由明媚的光線一照,形成一道亮麗的彩虹。

蛋圓圓輕輕吐出一口氣,將所剩無幾的精神力在體內運轉一圈,重新回到精神中樞。

星瞳懸空站立在江面上,洶涌的江水從它身上刷過,卻沒再它的身上留下一滴水珠。

星瞳興奮道:“蛋蛋主人,成功了!浪花好高好高,差點就把我淹沒了!”

蛋圓圓在發愣時,感覺心里滿滿的都是成就感。她沒想到碧潮劍法的威力會如此之大。可以想象,這個招式用在蟲群中會是什么效果。

一劍就能殺出方圓百米的真空地帶!

她忽然覺得,距離塞翁的距離近了一些。

景初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她收起劍時,才淡淡開口:“碧潮劍法是九式,那應該只是及格成績。從理論上說,只要精神力足夠,控制力足夠,蓄勢的時間足夠,碧潮劍可以無窮無盡地疊加上去,直到江水竭海水干。你才發揮了四式,差得有點遠。”

蛋圓圓才翹起來的尾巴,就被他的話謀殺在了搖籃里。

她沒有精神力再來第二劍,收了劍,重新坐回石頭上,一邊梳理精脈一邊等待精神力恢復。

景初又道:“這招不能常用。你的精神力一旦用光,生存能力就低得令人發指,隨便來一只狗都能把你撲倒。”

他說的是忠言。

蛋圓圓也明白這一點。

但有時候,忠言逆耳。

她捂住耳朵,搖著腦袋道:“我不聽我不聽,我第一次就成功使出了碧潮劍法,你不但不贊一下,還挖苦我。”

景初于是閉了嘴。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又道:“圓圓,你還記得《碧海》那首曲子嗎?”

蛋圓圓道:“記得,怎么了?”

景初道:“你有沒有發現,碧潮的劍勢和碧海的琴勢特別像?”

蛋圓圓“咦?”了一聲,在腦海中回想碧海的曲子,眼前不禁又浮現剛才瀑布躍落江中的氣勢,真的是渾然天成!

景初不用看她的表情,就已經想明白了。不管是碧潮還是碧海,都是蛋族的傳承。只有蛋族,才能對水有那么深刻的了解,也只有蛋族,才能做到一劍疊起八十一層浪。

塞翁把碧海教給了她。

漁翁把碧潮教給了她。

他心中不知怎么的冒出一絲酸楚,隨后又釋然了,塞翁連他都教給了她,還有什么不能給她呢?

他伸出精神觸角,抱了抱蛋圓圓,輕聲道:“這是蛋族的精髓,你不要辜負他們的期望。”

蛋圓圓回到天孤峰時,恰好是午餐時間。

她練了兩回碧潮劍,精神中樞很疲憊,肚子也很餓,進了飯堂后,拿起餐盤就去取食。然而,她還沒走到取餐區,一個人就攔在了她的面前。

蛋圓圓抬頭一看,是樓光耀。

她微微蹙眉,往旁邊讓了讓。

樓光耀卻伸出手來,攔住了她的去路:“蛋圓圓同學,我們小組就差你了,可以借用你一點時間嗎?”

蛋圓圓道:“可以,等我吃完飯再說吧。”

樓光耀站著不動:“大家都不吃呢。”

蛋圓圓道:“哦,我有點餓,那我先吃了。”

樓光耀皺起眉頭道:“我的意思是說,大家商量決定,今天中午罷食。”

蛋圓圓終于抬起頭,“罷食?”

她還覺得奇怪,飯點的時間飯堂里卻那么冷清。原來是要罷食。

上午沒怎么訓練,卻去了一趟蟲群又回來。一般情況下,受驚之后肚子更容易餓,他們怎么就那么想不開?

他們要鬧,她沒心情陪著鬧,便道:“哦,那你們罷吧,我肚子餓了,就不奉陪了。”

樓光耀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你肚子餓了,我們那里有營養劑有干糧什么都有。”

蛋圓圓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想參與你們的罷食。”

樓光耀怒道:“付清朗、寧可欽同學他們都答應了,你為什么不答應?”

蛋圓圓冷笑道:“憑什么他們答應了我就要答應?你要我們答應罷食還不如直接讓飯堂的機器人罷工。”

一時之間,氣氛有點凝滯。

付清朗走進來,站在樓光耀的身邊,勸解道:“蛋圓圓同學,我想你誤會了。并不是說我們答應就要你答應。其實,今天從蟲群參觀回來之后,我們集體討論了好久,一致認為學校讓我們參觀蟲群的做法不合理,把大批學生的生命安全置于不顧。所以才想采用罷食這個方式向學校表示抗議。”

蛋圓圓“呵呵”兩聲,“把大批學生的生命安全置于不顧?既然對學校有意見,為什么不直接向學校提?你很喜歡餓肚子嗎?”

付清朗的顏值不錯,一身書生氣質,風度翩翩,是尋常女生會喜歡的類型。

但蛋圓圓不喜歡這類型的男生。

一看就是個巧舌如簧的家伙!

蛋圓圓剛想反駁兩句,付清朗又道:“蛋圓圓同學,你肯定也會同意我們的做法對不對?很多同學都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今天早上若不是有你,羅玉蓮同學恐怕掉入了蟲群中兇多吉少。”

蛋圓圓不答,反問:“唐崢呢?”

付清朗為難道:“唐崢同學回來之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急事,和唐凌同學一起離開了,至今未回來。”

蛋圓圓心里全然明白了。

他們恐怕是無法說服唐崢兩人,把他們支開了。

好周全的謀略。

只是,她仍然有點不明白,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上午邱秦江的話還歷歷在目,她有點糾結,是當小組的敵人呢,還是打入小組當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