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云王的心思不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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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寧公主與沈修文的大婚之期,比沈家和汐瑤料想的日子都要早。大文學

但細想南下,成王和長公主先后身亡,一個咎由自取,一個意外之禍,撇開君臣天下,最后莫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說天燁帝不傷心,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此次九公主與大哥哥大婚,多有一重想要熱鬧喜慶一番的意思媲。

婚事已成定局,沒有轉圜之想,比起來,讓汐瑤為之頭痛的是明日慕容嫣的茶會。

那女人倒痛快了,將袁家得罪徹底,估摸明日赴約的小姐們不會太多,沒誰愿意得罪袁皇貴妃和左相大人。

可汐瑤是伴駕南巡的人之一,在旁人眼中,就算與慕容嫣的相交平平,那也是有交情的,不去恐會招人話柄。

慕容嫣已經存了加害自己的心,汐瑤也怕入她的府邸就成為刀俎魚肉,斷氣在里面都沒人知道,若不去的話,又沒有個好的推脫。

正愁著此事,午時剛過,宮里就來了位小公公來傳話,說東郊馬場近來新到了幾匹好馬,平寧公主約明日她一道騎馬游玩。

東郊馬場風景優美,地勢開闊,是平日京城年輕的王公貴族們最喜來消遣的地兒。

又因這馬場的主人與皇族有那么點沾親帶故的關系,所以只供京中貴族,皇親國戚游玩狩獵。

天子腳下,這些世故關系最是麻煩,也最是少不得。

次日,汐瑤與平寧在馬場依約相見時,日頭已快當中。

兩個女子頭一回單獨相約,沒有想象中的約束局促,不多話,換上騎裝之后,跳上馬背,揚鞭先跑上一圈。

視野開闊的馬場上,兩道嬌俏身影如虹掠過,英姿颯爽,飛揚明媚。

遠處青山遠黛,綿延起伏,與白云藍天連成一線,無拘無束的馳騁當中,更是心神開朗,灑脫淋漓。

大祁女子多文武雙全,沒前朝那些‘無才便是德’的說法,國子監里更專為女學生設小試,不但考琴棋書畫,連騎射都在內的。

汐瑤的騎術只能算個中等,和平寧水平相差不多,兩人即便相隔也不會太遠,彼此都抱著放松散心的心情而來,更不會想爭出高低來。

平寧就要嫁與沈修文,那便是汐瑤的表嫂,她今日有心約她,即便什么都沒說,替她解圍的心思,汐瑤是知道的。

縱馬奔騰直到盡興,二人不約而同的勒停馬兒,頓在一山口處。

再往前,便是天青山的獵場了。

那里面有些兔子山雞,專供公子哥們狩獵。

若覺得這些不夠刺激,馬場的主人還會投其所好,弄一兩只野豬人熊,也都是常有的事。

到此,即便知道此時里面不得危險,一般女子們都不會進到里面去。

“痛快!好久都沒這么舒坦了!”

平寧大呼,抬手擦拭額上的汗珠,大口呼吸著。

這一場跑得歡快急切,她洋溢著笑容的臉頰上紅暈未消,那雙明眸璀璨閃爍,汐瑤在旁瞧著,心不由為之一動。

暗嘆公主就是公主,千金之軀,連個擦香汗的動作都優美,那與生自來皇族貴氣,不經意間便與她這等平民百姓拉開距離,到底是有區別的。

才想罷,就見平寧望著她認真問道,“你可介意我公主的身份?”

汐瑤微怔,倒是沒想過她是個觀察細致入微的,隨即揚起抹笑容,“公主為何如此問?”

聞言,祁羽筠眉間就溢出淡淡的愁緒來。大文學

“你與皇長姐還有十二弟交情匪淺,皇族的身不由己也見識過了,我與修文……外人看是沈家高攀尚公主,而我覺著,卻是自己強人所難了,若非母后看中沈家的財力,我也不會得償所愿,嫁與你大哥哥,這些……我不說你也知道吧?”

她說了‘得償所愿’四個字。

汐瑤凝著她陰云密布的臉龐,神思忽閃。

南巡途中,若非她親眼所見,怎會相信祁羽筠對沈修文用情至深?

而再想起皇上賜婚那夜,在沈家祠堂大哥哥與自己說的那番話,這會兒,她心里倒為眼前的女子不平。

有了幾次與前世不同的改變,汐瑤不會再用那不作數的相干來約束自己,只問祁羽筠道,“公主對大哥哥可有真情?”

“有!”

祁羽筠毫不猶豫的回答罷了,自又一怔,不可思議的笑了笑,“我都不知要從何說起,抓不到,看不見,但捫心自問,這情又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那便是了,既然公主對大哥哥是真心的,又何必為外人言困擾?那人云亦云,都要去相信,去在乎的話,多累啊……”

曾經汐瑤還想阻撓這婚事,不想大哥哥先在圣駕面前求了恩典。

且不論將來會發生什么,祁羽筠對他真心真情,而他卻只想找個愛自己的人相伴……

單這一點,汐瑤就覺得盡得天下才名的大祁第一才子不但自私,更有些……卑鄙。

她會有這番感悟的說話,亦是因為如今變數太多,更甚想拿來說服自己釋然些的罷。

“汐瑤,你果真與眾不同,難怪皇姐和十二弟喜歡同你在一起。”

聽了她的話,祁羽筠更對她生出了一分欣賞,“希望今后,我們也可以像今日這般相處,至于二皇兄和三皇兄的……”

二人話正說到一半,忽聞天青山內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朗笑聲——

“看來今日這頭籌是我的了!王爺,承讓!”

這聲音汐瑤一聽便識出是誰,只不知道她口中的‘王爺’是哪位。

移眸看去,就得天青山峽口那處先奔出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馬兒馱著一身艷紅騎裝的袁洛星,猶如一朵鮮艷的紅云,向這面疾馳而來。

她嬌媚的容顏含著巧笑,不時還回頭張望,那銀鈴般的笑聲不斷,盡興非常。

見到是袁洛星,平寧當即厭惡的輕哼了聲,正想把臉撇開,又得一人一馬闖入她和汐瑤的眼眸。

定睛一看,黑色高頭大馬上的男子竟然是祁云澈!

他神色如常,沉靜的俊容不喜不怒,專注于策馬,倒沒有要與袁洛星決出勝負的意思。

本男女之間勢力懸殊差別,真硬要說是賽馬,當中曖昧的意味相反更加明顯些。

也不知袁洛星話語中是何意思,還是今日就得他兩個到東郊馬場玩樂?

見她遠遠的策馬奔來,顯然也看到了這面的汐瑤和平寧公主,那臉上笑意非但收斂半分,反而更盛更囂張。大文學

就怕沒人看見!

祁羽筠眉頭一蹙,低聲嘟囔,“七哥哥怎與她在一起?”

祁云澈的騎術出類拔萃,諸多皇子中他認了第二,無人敢當第一,眼下是要如何?

自降身份與她比賽?還讓她贏?

就在平寧剛蠕動了嘴皮子不滿之后,卻見祁云澈抬頭向她們這邊看來,云淡風輕的一眼,隨即那深眸忽的變得銳利!

汐瑤和平寧都覺是否眼花了,平日那么個自顧著自個兒的人,雖與眾人在一道,而旁人說什么做什么,仿似與他全不相干。

即便此時袁洛星和他一起從山谷中奔出來,也察覺不出他有半點在乎的意思,更之余忽然就要去較個真啊……

疑惑中,他人已經壓低身姿,整個前身近乎伏在馬背上,雙腿緊夾馬腹,那鞭子再一揚——

只聽馬兒嘶鳴,鐵蹄飛踏,登時怒馬如龍,眨眼功夫就超了袁洛星,他再抬身而起,勒住韁繩微側了身形,穩穩當當的停在汐瑤和平寧面前。

英姿挺拔,卓越非凡。

這……

“七哥哥,你在與袁家小姐賽馬?”祁羽筠愣了半響,才微有愕然的問他道。

這哪里是賽馬,簡直是不留情面的欺負!

袁洛星以為自己贏定了,卻輸在最后,輸得那叫一個……難看!

先祁羽筠覺著掃興,此時反而有些同情。

問話間,那輸在最后的人兒也騎著小馬來到她們跟前,撇著嘴對著祁云澈嬌嗔道,“王爺真是欺負人,哪有這樣與人比試的,星兒不服!”

管她服不服,祁云澈好像沒聽見她說話,連祁羽筠那句問話都忽略了去。

他黑沉沉的眸只盯著汐瑤看,都快將人望穿了,生怕旁人瞧不出他剛才動了什么心思,才忽然發的力!

自南巡回京后,汐瑤就縮在府中,自沒有與他見面的機會,就算有,她必然躲之不及!

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此時被他盯得緊迫,她心里也跟著打小鼓,心說你到底看個什么勁兒,你與誰來馬場騎馬同我有何相干?

為難的撇開臉,避開他深不見底的淵潭。

一旁,寧平瞧出蹊蹺,討巧的問道,“今日我約汐瑤一同來玩耍,卻不知七哥哥也有這么好的興致,碰巧在此遇上,不會掃了你的雅興吧?”

說時,她還故意看了看因為被忽略而全無笑意的袁洛星。

“不。”祁云澈惜字如金,總算把他那要吃人的眼光從汐瑤身上收回。

轉而他回身往天青山谷中看去,又得一陣紛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接著,一行人分前后兩撥從彎道中策馬涌出。

當先的錦衣華裳,各個卓爾不凡,竟是祁家皇族男兒,外加一個定南王世子冷緋玉。

隨后有數十名侍衛長隨跟著,其中不乏些年輕大臣,還有其他家的公子。

這陣仗才對嘛,就說祁云澈怎可能與袁洛星單獨出行?

一眾人呼啦啦的來到跟前,汐瑤忙跟在平寧之后與他們逐一見禮。

見了她,最高興的自然是祁璟軒,免了她的禮,先同平寧打趣道,“九皇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想同小姑培養感情,卻用不著自個兒來啊,同我們大伙一起不更熱鬧么?”

這會兒汐瑤才想起來,今日十五,是進宮請安的日子,這些王爺皇子們會聚在一起卻不稀奇。

而近日袁洛星被那蜚語流言困擾,到袁皇貴妃的跟前吐個苦水撒個嬌,再遇上祁煜風,自然順風順水的跟著來馬場消遣了。

算她還有點小心思!

眼下慕容嫣正在自家府上辦茶會,據聞也給她下了帖子,去與不去都少不得被消遣,今她和皇子們來騎馬,倒占了個上風。

人京城里,就得講究個臉面。

說起來連汐瑤都要借平寧避開慕容嫣,明知道她恨不得弄死自己,心里卻無法不周全掂量,仔細得她都覺得矯情!

見著煜王與明王以后,她登時就釋然了。

瞧吧,這二位從生下來就勢不兩立,前一陣斗得京城天翻地覆,一轉眼,這不又看著兄弟情深了嗎?

汐瑤這邊想著,平寧卻把話頭引到她身上來,同祁璟軒說笑道,“怎么?莫不是十二你也想同汐瑤增進感情?”

她說這話時,眼睛卻在望祁云澈,剛才那定定的目光可不是作假的,是個人都能瞧出端倪!

祁璟軒被調侃了句,眾人隨之笑聲不斷,他早就不在意這些了,坦蕩蕩的回道,“我與汐瑤自來就好,還需要增進么?倒是玉哥——”

他明眸斜斜向身旁的冷緋玉望去,俊容上露出一抹得意,“南巡路上沒少給人臉色看,不知道的,怕還以為汐瑤欠了他幾百兩銀子。”

莫名其妙欠了銀子的人,面上笑得溫和,心里早已叫苦不迭了。

這么多人在此,大有樂意做那話頭的,偏她被抓來調侃,實在要命!

難得看到慕丫頭局促無言的樣子,冷緋玉暗自好笑,揚眉詫異道,“哦?我什么都沒說,只覺九公主和璟王爺聯手欺負人家,還要把錯推與我,再說下去,那幾百兩銀子可就要不回來了。”

起先汐瑤還以為他會替自己解圍,誰知話到最后,竟還是和眾人一起使壞。

雖這些天沒有見面,但他二人心中有數,沈修文十日后迎娶公主,這便是個絕好的良機,料想冷緋玉向皇上請旨賜婚最好不過了。

今日被他撞見自己和平寧在一起,那莫須有的銀子,從他話里說出來又別有意味。

她慕汐瑤的嫁妝豈止區區幾百兩?

冷世子實在太瞧不起人!

若汐瑤去辯駁他的話,相反顯得她小家子氣。

想罷,她只搖頭做嘆息狀,“公主和諸位爺就盡管拿汐瑤打趣,開懷就好!”

誰讓這里就屬的她最好欺負呢?

見她落落大方,即便惱他也認了,冷緋玉又豈容旁人再將他的人給欺了去?

收斂了那喜色,抬起頭望向袁洛星和祁云澈,“剛才是誰贏了?”

原來他們真的在賽馬!

只不過由祁璟軒講來,一行人在宮里請安之后,便到東郊馬場來行獵。

許是天氣太熱,眾人在天青山的深谷里繞了一個時辰,連只兔子都沒見到,掃興之余,便決定策馬而歸。

只祁璟軒心有不甘,便提議以山谷出口為終點賽馬,贏的人可向其他任何一人要求一件事,不準拒絕。

有了這彩頭,大家都來了興趣。

試想若煜王贏了,讓明王放棄爭皇位,那該是如何的精彩啊!

而他們當中只有袁洛星一名女子,她也想博個彩頭,親口得大祁皇子們允諾個什么。

但她心知自己定比不過這些人中龍鳳,便當即撒起嬌來。

皇子們為表公平,準她先行一段,所以才有了先前平寧和汐瑤看到的那幕。

一聽贏的人是祁云澈,連明王的神色間都泛起疑惑。

他這向來低調得過分的七弟,有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嗎?

“七哥,你可想好了?”

祁云澈應聲,深眸微有一蕩,那神情淡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只道,“若這世間想要什么,單憑贏了一場賽馬就能得,倒是太容易了,小小比試,無需作數。”

他話中有話,不同誰提要求,不代表他沒有想要的。

人怎可能無欲無求?

他如此說,正表明了這里有人也許能完成他一件心愿,只他知道若說出來就成了強人所難,索性懶得說了。

“那怎么行?”

賽馬是祁璟軒提議的,七哥什么也不要,不是反而害得他失信么?

“你們若覺沒有盡興,大可再賽一場就是。”

祁云澈的性子,要么多是寡言,只消開了口,說什么就是什么,誰的臉面都不給。

這下氣氛反倒有些僵。

“老七,你真不想問誰要個什么?”祁煜風對他試探道。

一直以來云王都遠離朝堂,更不參與皇權爭斗,可而今不同了,祁璟軒已經表示對儲君之位有心,叫人不得不防。

過幾日平寧嫁入沈家,皇后一派就有了江南巨富的支持。

袁家如今已經處在下風,這些都是祁煜風所擔心的。

今日他特地帶了表妹來賽馬,為的就是將她和祁云澈促合。

本他就沒有娶表妹做正妃的意思,如此一來更少了重顧慮,只是連他都知道,云王的心思……不好猜。

他這一問,沒想到祁云澈連回都懶得回,英姿挺拔的跨坐在駿馬上,直將他無視得徹底。

見祁煜風臉色倏的沉了下來,平寧忙打圓場,故意嚷嚷道,“再賽一回,再賽一回!方才我都沒在,不然贏的人可就是我了。”

她那騎術,連祁璟軒都不屑。

祁明夏遂笑道,“再賽一回,我們幾個還是讓你先跑到半道才追么?”

“不若我與公主,還有汐瑤姐姐賽一回吧?”袁洛星總算抓住機會,橫插了進來。

原先她還以為自己贏定了,雖不會提什么過分的要求,但那總是個機會,不想祁云澈馬術精湛到了那個地步,她心服口服至于,難免失落。

今日那么多皇子貴族在,怎能白白失了表現的機會?

此時又多兩名女眷,慕汐瑤的騎術她是清楚的,她自己從小也精于此,若只有她們三個比試的話,她勝券在握!

得她說完,祁煜風陰冷一笑,“這個提議,本王覺得不錯。”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