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你和我,都是天涯淪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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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得冷世子這般直白的質問云王,單單站在太極宮外的總管太監王福暗自替其捏一把冷汗。大文學

王福是天燁帝身邊的老人了,對皇上的心思,真要猜的話,十有八丨九能中。

也只有他知道,在眾多皇子之中,云王的性子最是寡薄。

每次都是皇上親自召見,他才會來,其他時候,那可以說是不聞不問媲。

隱約,他以前也曾聽皇上同淑妃娘娘提過慕汐瑤,加之南巡路上他隨駕其中,冷家如今處在什么位置,豈能容冷世子感情用事?

方才龍顏大怒,都將冷世子那絲念頭給壓下去了,沒想在這兒同云王遇上,唉……

心里嘆了一聲,王福正欲上前解圍,卻不想身子剛微有一動,就得了云王遞過來的眼色。

他人立刻領悟,又只好縮回去站好,把眼神移開,就當什么也沒看見。

這面,祁云澈本不想入宮,更沒想過冷緋玉會氣勢洶洶的質問自己,說到慕汐瑤,那女子每每對他避之大吉,真有那么抗拒嫁入帝王家?

如今還有人為她出頭來了,那么冷緋玉又是以何種身份出這個頭?

想到這里,祁云澈的眸中不禁凜起一道寒光,薄削的嘴角卻揚起抹尖銳的弧度。

“本王娶與不娶,你當如何?”

聞言,冷緋玉也是一怔!

是啊……

他有什么資格質疑祁云澈?

不管他多么心有不甘,在他眼前的卻是皇上認定的繼承者,是未來大祁的天子!

而他們冷家知道得太多,只能永遠臣服,否則下場定比納蘭與袁家這兩個家族更加凄慘!

他連自己的命運都沒有選擇,更不能左右,還談何汐瑤?談何與面前的男人針鋒相對?

祁云澈娶不娶汐瑤,都是他不能改變的。

亦是方才在皇上面前他就已經想通關節要害,至少現在,此刻,他不能沖動。

見冷緋玉臉色復雜緊迫,卻在那當中,慢慢趨于平復,祁云澈不想與之多言,錯身便想向太極宮內行去。

行得兩步,又聞冷緋玉問道,“這是你想要的?”

祁云澈身形頓了一頓,仿似真的在思索這問題。

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

冷緋玉不愧是將來的定南王,有勇有謀,這么快就能以退為進,用這句似是而非的話來探析他的真正想法。

十二也好,他也好,對冷家來說,圣意所屬只能鼎力支持。

那么他祁云澈呢?

冷緋玉想知道,是否云王一樣身不由己?

可是這個答案,他不會給。

同樣的,大祁身世最為隱晦的云親王,只嘴角微不可查的輕輕上揚,是自嘲,更是幽深的悵然。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汐瑤陪外祖父用了晚膳才離開,暑天令人沉悶又乏力,晚上剛回武安侯府,她就立刻吩咐四婢為自己準備沐浴。

平寧公主與大表少爺大婚就在眼前,京城的達官顯貴一個都不會少,到時候沈府蓬蓽生輝,那袁洛星、慕容嫣之流豈會有不露面的道理?

四個丫頭想著,絕不能讓自家姑娘落下風,所以早就打點好一切,連那浴池里用的花瓣都比平日多。大文學

汐瑤裹著紗衣走進時,只望了一眼便看透玄機,打趣說,“瞧這用心,嘖嘖,是想你們姑娘我明日賣力的招蜂引蝶一番么?”

“明日大表少爺尚公主,今后姑娘與大祁的公主就是姑嫂關系了,也算半個皇親國戚,穿戴上可不能太素雅。”

嫣絨伺候她褪下衣裳,一邊尋思著說道。

見汐瑤沒有反駁,她暗松一口氣,再將那半透明的輕紗一撤,水汽氤氳的浴室中,便得一無暇女子,赤身站于其中。

她有這個年齡少女獨特的美感,玲瓏的身體已開始呈現玲瓏有致的曲線,柔軟的長發垂散至美臀之下,與勝雪的肌膚形成鮮明而奪目的對比。

更因室內有些潮悶,暈染得她通身的肌膚泛出粉色的光澤,并不誘丨惑嫵媚,但只在水霧中望得這一身姿,模糊,卻能與人患得患失的驚艷!

這讓四婢齊齊一愣,同時生出道念想來。

南巡一去數月,沒想到姑娘又是變了番模樣,相較從前,更加的……動人了。

瞧著汐瑤將自己浸入池子里,閉上眼舒舒服服的享受其中,粉喬暗地里給心藍使眼色,兩個丫頭又想拿主子來開涮。

還沒付諸行動,忽聞雪桂道,“姑娘的心思哪里是奴婢們幾個能輕易猜透的?有些事情,看著以為成不了了,誰知道突然就成了,當真叫人措手不及。”

她這話里的意思明得不能再明!

早先在沈府,二表少爺同姑娘下棋,提到定南王府的冷世子時,姑娘的神色變化尤為明顯。

“話不能怎么說。”

憋了小半日,嫣絨早就想問個究竟,得雪桂開頭,她跟著瞇笑道,“我們幾個是什么人?姑娘有什么主意還不得吩咐我們?叫誰意外,都不會叫我們吃那一驚的!”

粉喬也按捺不住,小眼色一揚,酸酸接道,“我說嫣絨,怎覺得你今日話中有話,意思特別不同?”

心藍躍躍欲試想唱個雙簧,趴在池邊浸泡解乏的汐瑤連忙睜開眼,“好了,我自己招,再容你們幾個打趣下去,干脆我一頭悶進水里,羞死作罷。”

得她開金口,四婢連忙豎起耳朵。

見了她們那模樣,汐瑤真是哭笑不得。

誠如嫣絨道,這事情瞞誰也不會瞞她們四個,沉吟了下,她干脆道,“姑娘我就是與冷緋玉看對眼了,若不得意外,明日他就向皇上請旨,今后你們就跟著我到定南王府過日子吧。”

聞言,四婢果真僵成了石頭!

雖冷緋玉乃大祁英雄,戰功顯赫,又身份尊貴,而當日在幽若寺一遇,卻只覺此人粗蠻霸道,一看就不會疼人。

誰想時隔數月,姑娘就轉了心意,莫不是在南巡路上與冷世子互相看對了眼?

不過轉一念,如今姑娘與從前大不相同,就拿幽若寺那次來說,也沒給兇巴巴的冷世子好臉色,計較下來,可謂旗鼓相當。

定南王妃啊,一門顯貴啊……

四婢眼神交換夠了,再同時回想冷緋玉那出眾的相貌和挺拔英姿,忽然又覺得順眼了。

待她幾個神色平復了些,汐瑤才勾唇巧笑道,“還有什么想知道的,盡管問來。”

粉喬咽下口水,一臉錯愕,那臉上閃閃爍爍,欲言又止,終歸是老實道,“奴婢只要盡心伺候小姐就好。大文學”

其他的,再多知道些,只怕今夜睡不著了。

“瞧你那點出息!”雪桂嗔她一眼,再望住汐瑤,道,“奴婢大膽一句,此事可穩妥?奴婢倒不是質疑冷世子為人,只不過……”

事有突然,加之今日二表少爺說那話時,仿佛是有些不尋常的憂慮。

汐瑤明白她的意思,這也是她最為介懷的。

也不知冷緋玉今日入宮有何事,她本想派人去尋他來問個清楚,可又想此事若她表現太急躁,反而自降身價,于是才生生壓住了。

得汐瑤默然,四婢互相望去,都覺出她淡眉間的愁色。

嫣絨只對眾人搖了搖頭,雪桂卻繼續追問,“若明日皇上不允怎辦?”

“雪桂!”嫣絨忙喝了她一聲。

這一聲倒將深思里的汐瑤驚了下,抬起頭,她才發現四婢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你們這是什么表情?”輕松的一笑,她再道,“放心,姑娘我還有后招呢。”

見姑娘神情自若,壓根沒當回事一般,嫣絨幾個真的被她糊弄了過去,安下心之余又開始忙不迭地商量著明日的事來。

汐瑤哪里有什么后招,不過是安慰四個傻丫頭罷了。

她能說動冷緋玉娶自己,無非暫且讓他覺得他們二人的婚事乃是順應時局。

若他知道皇上真正屬意的人……

單是這么一想,都讓汐瑤渾身發顫,她總覺著若是此生再嫁與祁云澈,那此生重活也再無任何意義可言。

心中淡思淺慮,覺著明日還是找個時機與冷緋玉單獨談談比較好。

次日天還未明,汐瑤已經起身,硬是在四婢的搗鼓下,弄出一身富貴顯赫的意思來,才去到沈府。

那些大事小事自無需她去操勞,而接親的熱鬧,未出閣的女子湊不得。

由此她只要乖巧的伴在沈祿身邊,或是再陪崔氏與來見禮的京中貴婦們客套說笑,撐個門面就好。

這活兒看似輕松,得三、五個時辰過去,汐瑤那張小臉快笑得僵掉!

加之她心中有事,起先還有心思四處移眸尋望,眼下?只想找個地方藏起來喘氣!

未時才過沒多久,總算被她抓得個機會,趁人不備,端了碟點心就溜往昨兒個和沈瑾瑜偷懶下棋的亭子里,一屁股坐下便再不想動。

四下無人,偷得這片荷塘美景的清靜。

打早就沒進一粒米,汐瑤把那桂花糕一塊塊的往嘴里塞,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唏噓。

好歹自己也是經歷過封后大典的人,怎今日竟把她累成這般狼狽德性?

冷不防,身后忽然發出個沉悶的聲音,道,“瞧你這吃相,倒還有幾分將門之后的風范了。”

汐瑤被他驚得噎住,沒嚼碎的糕點卡在細細的喉嚨里,登時疼得她眼淚都鉆出來了!

偏她還逞強得緊,回身過去先忙不迭去瞪他,卻又說不出話來。

再見他手里端著一杯茶,哪里還顧得上那些新仇舊恨啊,伸手就要去搶。

冷緋玉可不是什么軟心腸,得她一記狠眼色,覺得她竟然還有閑工夫和自己唱反調,那自然是沒事了,于是將手一舉,那茶就到了汐瑤根本夠不到的高處。

這下可把她急的……

他還閑閑訓話,“爺自打生下來還沒被誰這么瞪過,你膽子也是夠大的,不過下次你在與人眼色前,最好先掂量自己底氣可是足夠了,否則……”

由不得他說完,見跟前的小人兒表情已經十分艱難,眼淚掉個不停,臉色都變了,冷緋玉好一個嚇!忙把茶水送到她嘴邊去,關切道,“沒事吧?怎就如此不小心?”

還不是他先驚了她?!

顧不上那么多,汐瑤就著他的手,捧起茶盞咕嘟咕嘟的往嘴里灌,見了底才松手。

接著是默然……

汐瑤心忖,得一口桂花糕噎死索性罷了,臨死前再被冷世子揶揄一番,走黃泉路時,只怕閻王座下的小鬼都要嘲笑自己吧?

習慣性的想給他眼色看,豈料才抬頭來,便見一只粗糙的大掌伸到眼前,在她小臉前略有頓了半瞬,再觸到她的臉龐,替她逝去淚痕。

那手常年握劍,所以顯得有些粗糙,指尖厚厚的繭子撫過她細致的臉頰,感觸清晰。

忽而汐瑤那哽痛的心口,也神奇的舒緩了不少。

他好像有些自知,低眉望她的神色帶著窘迫,還有些歉疚。

這又讓她想,雖這人不知輕重,但終歸鐵漢柔情,知道疼人。

再來自己早晚也要嫁了他,便咽下都涌到喉嚨的那些氣話,側開身子,再佯作生氣道,“冷世子欺負起人來絲毫不含糊,我若是沒幾分膽子,將來這日子可怎么過?”

她這話說得極其隱晦,冷緋玉怎會聽不懂?

自他與她相識以來,兩人見面不吵的時候少之又少,而她對自己服軟,更屈指可數。

冷緋玉打心底喜歡見慕汐瑤對他低頭示弱的模樣。

可是……

“抱歉。”他忽然道,弄得汐瑤小臉僵凝,一時沒反映過來。

冷世子這是在同自個兒承認錯誤么?

真是孺子可教也啊……

她還沒樂出來,卻見他俊龐上縈繞的窘色已然不見,轉而匯聚出深深的愧疚。

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顏色,當中意味著什么,她從來都回避不提的。

汐瑤先是一愣,再跟著艱難的笑了笑,道,“你知道就好了,以后可別再如此嚇我,否則……”

“我不能娶你了。”

冷緋玉打斷她,從懷間取出那支蝴蝶釵來,呈于她的面前。

這釵被他弄壞過,南巡回來后,忙不迭的暗中打聽,才得知出自宮中單司珍手中,他又廢了番力氣,轉了好幾個彎,才讓這釵恢復原樣。

待這支蝴蝶釵再重新回到自己手中時,他的心情又不同了。

他覺著慕汐瑤就如同釵上的蝴蝶,翅膀淺薄,骨架卻堅韌,而那花紋更繁復美麗得叫人心醉。

這是武安侯留給她的寶貝,她又何嘗不是武安侯的至寶?

所以他早就暗中發誓,將來要好好待她,不再讓她受一絲一毫委屈。

奈何時不與人……

汐瑤怔怔盯著那釵,良久不發一語。

她看得出來的,這支蝴蝶釵被重新修補過,一定還是經由那位師傅之手。

想必從前,顯得更加精致鮮活,像是被賦予了生命般,隨時會展翅飛出這亭下,在空中翩然起舞,在耀陽下滑出絢麗的弧度。

但……這終究是個死物。

她最擔心的終于還是發生了,怨不得誰,更恨不得他。

冷緋玉定已知道天燁帝的心思,冷家和她之間,他只能選前者。

賭局鋪開時,注定就有兩種結果:贏和輸。

而今她也早已明白,贏了這回,只能算做新的起始,即便輸了,也左不過垂死掙扎,未到末路。

接過蝴蝶釵,汐瑤沉默移身離開八角亭,再不多看冷緋玉一眼。

什么都不用說,他與她都是聰明人,都是天涯淪落人。

夜至。

沈家亮起上千盞紅色的燈籠,酒宴還未開始,祁尹政就攜了納蘭皇后相至。

他二人穿著華貴的便服,身后只跟著王福,更在眾人接駕之后,道今夜家宴,沒有君臣之別。

可他們是大祁的帝王與皇后,主宰這片廣闊疆土,更掌控所有人的命運,怎可能沒有分別?

帝后的到來,讓這一夜的沈府光彩奪目,羨煞旁人,自大祁開國來,還從未有商賈之家得到如此殊榮。

汐瑤同往常任何時候一樣,安靜的坐在屬于她的位置,沒有人能看出她的心思,她更不能表露。

只喜宴上的歡聲笑語,仿佛全與她無關。

她好像正沉入深深的漩渦,而她卻不知該如何掙脫。

要任由自己被絕望淹沒嗎?

前世的記憶不住的回蕩在腦海,猶如鋒利的荊棘,將她越纏越緊,讓她遍體鱗傷,她透不過氣,更不敢透氣,生怕一個不小心,再度跌入那萬劫不復的深淵。

就在那樣的窒息中,忽聞一聲尖嘯的宣喚聲——

“傳定南王世子冷緋玉上前!!”

隨著眾人的目光,汐瑤的視線無意識的往那孑然的身姿追逐而去。

整晚她都沒留心任何人,包括才將斷了她念想的冷緋玉,此時瞥見那高大魁梧身影,隨著他步步行走間,才是覺出一絲冷漠的滋味來。

他雖是冷家的人,可那權貴門閥大家,受制于皇族,她怎會想到去希翼他的搭救?

汐瑤心中潸然,冷緋玉已來到圣駕前,筆直跪下。

王福得祁尹政的示意,走到冷緋玉面前,見面無表情,又想起昨日太極宮發生的事,便也不慌傳達圣意,笑著彎下腰,溫聲對他道,“皇上方才同皇后娘娘說起南巡,世子途中救駕有功還未賞過,故而趁著今日大喜,宣世子上前來,世子若有什么想求的,盡管提來便是。”

雖他說得輕巧,更沒有個宣旨的意思,可此話一出,離圣駕不遠的人聽了,無不吃驚非常。

冷緋玉是將來的定南王,他一人足以代表整個冷家,皇上對他器重,就是看中冷家!

有什么相求的盡管提來?

這句話真真驚人!

那么冷世子到底會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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