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

心動和心碎,一念之間(1W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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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霄觀那日,無論是誰在背后使陰謀詭計,都脫不了干系,得不償失的事,這些歷來在京城中呼風喚雨的人不會做。大文學

疏忽的又何止祁云澈一人丫?

若不得慕汐靈提醒,即便汐瑤有菱花湛露護著,想必也只能做到自保,能脫身已是萬幸。

她問他,自己真的中了計,他當如何?

這都已經是過去許久的事情,祁云澈絲毫不曾想過,她居然能計較在心頭那么久媲。

可是當時隨著那小道士去往廂房時,見到那一幕,除了與眾人相同的震驚,還有一種怎樣的感覺將他迅速環繞呢?

即便過了那么久,他都能清晰的憶起那無以復加的落空,還有近乎失控的狂怒……

他甚至沒來得及把心意弄清楚,只得那不堪入目的一眼,藏在心中彌足珍貴的東西被毀掉了,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頃刻之間,天崩地裂。

亦是在那一刻,他才恍然慕汐瑤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么。

但很快,腦中最后的理智迫使他先向廂房外看去。

他知道這女子身邊有兩個武功不弱的暗衛,加之紫霄觀中滿是張家的人,她不可能沒有防備。

就算是個局,除非連她身邊的人都計算在內,可,四下根本沒有打斗的痕跡。

故而那時他心已定下少許,再望回房中,榻上的淫丨靡他實在不愿多看半眼,但那女子是側身背對眾人的姿勢,他要確定到底是不是慕汐瑤!

由是細細一望,才讓他發現那蛛絲馬跡的不同。

就在眾人各自訝異驚動得不能言語時,沒人留心到情緒自來就少的云王,那暗中悄然的松口氣的嘆息。

慕汐瑤哪里可能輕易被人陷害了去?

接著,便是他一面在失而復得中慶幸,一面自嘲著后知后覺的反映,恢復漠然之色,看那一場好戲。

初時他只覺這人兒不可理喻,憑著小聰明橫沖直闖,他每次駐足旁觀,想看她一個人能做到怎樣的程度。

見到她太過得意,他便忍不住出言嗆聲,明明想她栽個跟頭,這樣才曉得好歹,可……真到那時,又不明所以的出手搭救。

他漫長而注定沒有波瀾的一世,因為她的出現泛起久難平復的漣漪。

她讓他知道這世上竟還能有如此沒有緣由的理所應當,她讓他覺得……原來除了江山,天下,陰謀,利用和被利用,有個人會純粹的因他鬧情緒,使著無理取鬧的小性子。

并且那是非他不可的。

她讓他嘗到活著的滋味,讓他對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將來有了期待。

可若是她沒有了,她的小命因為骯臟的算計就此丟掉,連她的三魂七魄都污穢不堪,他當如何?

回想起來,竟是讓祁云澈有些預料之外的后怕。

早已習以為常的將大局掌控于手,只有她是他唯一的不確定。

倒是多得張清雅的愚蠢,令他望清自己的心意,更是從那時起,他決定要將她留在身邊。

聞得祁云澈一句鮮少外露情緒的話語,汐瑤的心結也解開了……

原來不是他本性無情,是他發覺了旁人不曾留心的細節,認出那并非是她。

聽他話罷后,再見他垂望自己的深眸,當中色彩從未有過的柔和,反倒讓她有些難以應對。

回想當日驚的險,莫要別人,就是汐瑤佯作輕松從院外踱入眾人視線中時,見得廂房中赤丨裸作嘔的畫面,她心下都忍不住驚顫。

施以毒計的人可是要害她啊……

再說包藏禍心的張家,此番得三個嫡系兄妹入京來,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卻也未曾出過風頭。

看似中庸,可但消與河黍的張家聯系起來,就顯得太過不尋常!

當日璟王辰宴后對汐瑤的夜襲,那樣的布局堪稱周全縝密!

借以劫秋試囚犯之名,她只是深夜路經,遇上打殺丟了小命,是她時運不濟!

還有呆在陳月澤身邊的那個真的張清穎,汐瑤心中動了一念,對跟前的男子道,“你可察覺了?那天張清琰竟被我說得啞口無言,他是張家嫡長子,怎么會那么無能?”

忽聞她提起張家,祁云澈隨即愣了一瞬。

他們的事不是還沒說完嗎?怎忽然扯到河黍那么遠去了?

可見她認真肅然的模樣,他只好順著她心意問,“你想說什么?”

汐瑤移眸四下看看,確定周圍無人,才輕聲猜測說來,“既然張清穎是假的,張清琰會不會也是假的呢?不過我覺得張清雅應該是真的,就是人蠢了點,看起來她不知道張家密謀的事,但肯定是安插在煜王身邊的棋子,或許是張悅廉看中煜王,想將他拉攏也說不定呢……”

自從發生了紫霄觀那件事后,這些日子她在宮里前后反復琢磨,想法滿天飛,卻連個說話商量的人都不得。

再不找個人倒苦水,她早晚要被那些陰謀調調憋得瘋掉!

不等祁云澈回應,汐瑤繼續重重的嘆了聲,“還有,明王殿下也太沉得住氣了!”

她以為暗示了祁煜風之后,祁明夏定會尋個機會與她開成公布的說來,沒想到等了兩個月一點動靜都沒有!

可是分明煜王和張清雅的大婚都被推遲了……

頷首沉吟,她自言自語,“莫非我算漏了什么……?”

她就這樣把眼前的這位有求必應的殿下給生生忽略得干脆!

祁云澈哪能容她無視自己?

不滿的蹙起劍眉,抬手掂起她下巴,糾正她的視線,道,“你以為祁明夏和祁煜風真的會來求你?”

沒有捏死她,已經是她不幸中的萬幸,她還把小算盤打得津津有味,以為算進去了,就是她的。

不屑極了的口吻,讓汐瑤小臉一沉,本想出言反駁,但事關緊要,畢竟那二人是祁云澈的兄弟,她只好服軟。

“我……這么不濟?”

虛心討教罷,她低眸掃了眼那只還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想了一想,沒有避開……

她沒回避,只因為正惦記著祁云澈點撥她,不然那鼻孔早就得意得朝天冷哼,眼前站的是誰,多的眼色都不會有!

這點小聰明,時時洞悉眾人心思的云王怎會看不出來?

然她假謙虛的模樣實在討了他的喜,祁云澈自然心甘情愿的配合,道,“不是你不濟,眼下老二和老三正彼此懷疑,還要留心著張家,根本顧不到你。祁明夏雖從你口中得知慕堅也參與其中,但究竟置于何種要害,他沒有萬全的把握,不會輕舉妄動,再者那日在紫霄觀,你不止一次出言暗示祁煜風,你的意圖再明顯不過,祁明夏若主動找上你,豈不是要任由你漫天要價?”

汐瑤聞之不住點頭,看來祁明夏比她想象中要厲害多了……

“那現在怎么辦呢?”她再征詢問他。

祁云澈露出一道淺笑,“什么都不用做,他們自會有想起你的時候。”

到那時,只怕她又要挨算計了。

只不過到那時,他也定會將她護個完好無損,不會再讓紫霄觀發生的事重演……

聽了他的話,汐瑤放心不少,原來在乎于火候,明王也怕太過主動掉了身價吖!

回神來,她直勾勾的對上他的眸,接著垂下視線,望向他的手,未開口,就聽他先問,“本王可是該放手了?”

這語氣,嘖嘖……

汐瑤也不知自己這雙眼睛是哪時開始勢力的?這就被嫌棄上了。

轉念想來,她手里捏著的本錢從開始就沒多少,當然要省著點用。

“青天白日,王爺也不想讓人看見吧?”她笑,討好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祁云澈一挑眉,唇間的笑意是更加深長了,“本王就是想讓人看見,你說怎么辦呢?”

她怔怔然,這沒臉沒皮的話卻是已經接不下去。

明著他想將她占為己有,要她出什么勞什子的主意?

推自己下坑的事,她才不做!

反正之前她條件已開,他真想讓人看見,她正好將此事坐實,剩下的麻煩和爛攤子,由得他去頭痛,她才不操那個閑心。大文學

這邊想著,祁云澈果真松了手,人卻半身向她貼靠過去,汐瑤一怔,忙往后退。

卻見他在她退開之后,他彎下腰,拾起方才被她刻意擋住的竹簽,繼而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你之前許了什么愿?”

他竟還繞得回去!

汐瑤為難的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竹簽。

分明他問的意思,就是希望她說自己的心愿與他有關,那臉容和深眸里的期望毫不掩藏的對她展露出來,只可惜……

“這竹簽不是我的……方才王爺來之前,有個女官拋了好幾次都沒掛上去,得她走了,我好奇得緊,就過來……一試。”

若真在她許下心愿的時候,他出現了,那固然美妙。

但真實并非他所想,她也不愿刻意編造這些哄他哄自己開心。

話罷,汐瑤露出少許遺憾,早知道她隨便許個什么也好,不過這竹簽沒扔上去,倒算不得多叫人失望。

想想她輕巧笑道,“倘若每個把竹簽掛在樹上的人都能得償所愿,那這宮里就不會用那么多枉死的孤魂,被困在深宮里的女人更無需爭斗,可她們如何不斗……”

前世她也曾對這棵樹許愿,可如今想想,她覺得那真傻啊……眼前的不過是一棵樹而已!

“本王來拋,你許愿。”祁云澈忽然道。

“你說真的?”汐瑤不可置信,私心里覺得他是不可能做出那么幼稚的事的。

凝望過去,看到的是一張表情認真的臉,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他把竹簽放在她眼前,給她看仔細,“它被你撿到就是你的,許吧,有什么愿望,我數五聲。”

言畢他就開始數數,汐瑤卻是慌了,擺手制止道,“慢著慢著,我不知道要許什么……”

祁云澈可沒等她,只沖她柔柔的彎了星眸,五、四、三、二、一……

那手重重一拋,天青色的衣袖飛揚而起,手中的竹簽受力向上,汐瑤眸光緊追,不自覺踮了腳尖,想要與之一起高飛,隨之脫口道,“我只求——”

話未說完,系著竹簽的紅繩正中無誤的掛在高而密的大樹上,且那位置當中,并不是最矮的枝干。

隨著她拖長的音落,只見已然掛上去的竹簽恣意的搖擺晃動著,仿是在與樹下的人示好,她的心愿,已經收下了。

汐瑤仰頭眼不眨半下的望著,久久舍不得收回眸光。

她看著高處,眼前的人卻看著她。

稚氣未脫的臉,那雙黑瞳漂亮非常,由是每當她含恨瞪視他時,總能讓他無言以對,明明知道自己沒有過錯,卻生生受了她的氣。

此時她眼巴巴的瞧著,好像還沒將心里的愿望說個夠。

怎說得夠,由始至終都是個貪心的。

明明這么小一個丫頭,他竟愿意陪她胡鬧,更,想知道她心里的秘密……

“只求什么?”

汐瑤抬眸,纖長濃密的眼婕像是蝴蝶忽扇著翅膀,眸光與他投去,不小心發現他俊龐中泄漏心思的痕跡。

他在乎么?他想知道么?

斜了腦袋,勾了紅唇,再提起眉梢,她眼色變得狡黠,“這世上只有我知道。”

祁云澈不贊同的冷哼了聲,“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愿的告訴我。”

她不甘示弱,“那你就等著吧!”

晌午烈日當頭,熱浪一陣陣的蕩起,莫要說人了,就是鳥兒都沒精神啼叫,可有人的心卻是甜得沁涼舒爽。

慕汐嬋用了膳,從水菱齋那面獨自行來,就見著汐瑤站在顆大樹下,一動不動的,好似在發呆?

這打早入宮,束手束腳的盡做些她不喜歡的事,且還沒機會與大姐姐說話,這會兒見人就在遠處,別說多歡喜了!

走近了才是發現,這人呆了就罷了,以為頷首能輕易掩去臉上的笑么?

那模樣給人一瞧就是在想著誰吧?

使壞的心思剛起,慕汐嬋就開口揚聲,“哎呦呦,瞧我們慕掌簿這水靈模樣,饒是穿著宮裝都與別的女官姐姐不同,怕是在宮里晃悠這么一圈,不小心就把誰的魂勾去了吧?”

得這熟悉的聲音響起,汐瑤連忙將腦子里那人的身影揮散干凈!

轉身來,長姐的架子即刻端起,“你這丫頭,入宮來專誠為了打趣我的吧?這數月沒見,嘴皮子倒是利索不少,姐姐我在宮里天天對著四面宮墻,能勾了誰的魂?”

“是是!”汐嬋早知道她會這么說,話鋒一轉,靠了過來,賊兮兮的打趣,“我應該問,姐姐的魂被誰勾去了才對!”

被戳了心,汐瑤惱火的瞪她一記,想來自己方才在樹下那花癡模樣被她瞧了個透!

可她是慕家的長女,還是重新活過一次的人,姐妹之間的斗嘴怎可能輸?

迅速整理思緒,她不惱了,反而輕笑起來,“我的魂還好端端揣著呢,不勞妹妹你費心了,倒是你這沒出息的,如今也議婚的年紀了,二叔與二叔母沒為你操持么?”

才是說完,慕汐嬋苦臉立刻露出來,抓著汐瑤埋怨道,“你快別說了……單只上個月母親就與我說了三家,一個長得歪瓜裂棗,面比馬長;一個弱不禁風,命比紙薄;最后那一個……”

說到此,她悲切又沉重,把頭狠狠搖了搖,再問汐瑤,“大姐姐,你可見過忠武將軍家四公子?”

忠武將軍楚行天與爹爹有些交情,亦是個只會打仗的粗人,四個兒子個個出眾,十八般武藝少有七八能使得上手。

汐瑤記得,前一世煜王造反,除了冷緋玉之外,他和四子也都平亂有功,得祁云澈金殿賜酒。

此時憶起,她哪里還想得起四個當中誰是最小的那個?

可統統想起來,只覺論模樣身形都不差,加上將門世家,忠義勇猛,和汐嬋的性子應該對得上的。

思緒方畢,望回妹妹,面上生出幾絲詫異,“問題何在?”

慕汐嬋像是如臨大敵,咬牙切齒答來,“我打不過他吖!”

汐瑤疑似沒反映過來的愣住,下一瞬忍不住噴笑出聲,“嬋兒,你是選夫婿,還是選家門口看門的武夫呢?只要那人疼你,呵護你,做你的依靠,與你相伴到白首夠足夠了,你明白嗎?”

“若我不想明白呢?”

汐嬋笑不出來,連之前插科打諢的頑色都消失不見了。

眉宇間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愁緒,不知匯聚了多久,更不知多久才能散盡……

“嬋兒,你怎么了?”汐瑤覺出異樣,收斂笑容關切道。

也是這會兒,她才想起在前世慕家被滅門時,她的二妹仍舊待字閨中,沒有嫁與任何人。

此事被京中貴族拿來說笑打趣不止三兩次。

說慕家二老爺空有一身才學,女兒卻性情粗蠻,沒有半點書香氣,這不變成老姑娘了么?

可想慕汐嬋有一個做皇后的姐姐,她若想嫁,豈是多難的事?

眼下見她這般苦惱,也許早就芳心暗許,一念成癡也說不定呢?

二叔與二叔母正在為她說親,聽得三言兩語,她唯有諸多不滿,不知是未曾動心,還是……

要怪就怪前生汐瑤對身邊的人不聞不問,說起來,是她沒有盡到責任。

默嘆一聲,她肅色問道,“你同我說,你可是心里有人了?”

汐嬋還在哀嘆前些日子與楚家四公子那驚世駭俗的一戰,還有她視為此生奇恥大辱的失敗!

忽聽耳邊這么一問,禁不住陡然驚顫,滿臉泛出小心警惕。

“是誰?”汐瑤眸光聚起,不容含糊。

“這……”她縮了縮腦袋,沒想到大姐姐會洞悉出來。大文學

猶豫片刻,她忽然喪氣,“大姐姐,你就別問了,也不想想我今日入宮是為什么?好容易給我躲過上個月母親的追逼,你讓我松口氣不成么?再者,倘若明年選秀,指不定我還會入宮來做個小妃子,同你做伴。”

她說完汐瑤就不留情面對她冷眼,語氣卻故意軟下,道,“我的好妹妹,你小試簡直慘不忍睹,入宮當娘娘的夢,怕是只能在深夜時分自個兒藏被窩里消遣了。”

慕汐嬋被她堵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憋屈得臉都苦成一團!

“你就這么瞧不起我?沒準皇上他老人家正少一個能陪他舞刀弄槍,鍛煉身子骨的愛妃呢!”

她中氣想來頂足,嚇得汐瑤連忙去捂她的嘴,咬牙在她耳邊道,“輕聲點兒!你都喚皇上是‘老人家’了,這宮里是你想的這般簡單?!”

還愛妃……

這話傳到袁雪飛或者納蘭嵐的耳朵里,都不需等到來年,隨便找個由頭把她弄進宮,人被折騰死了都見不到皇上一眼!

汐嬋也知道自己失言,癟癟嘴,小臉上盡是委屈。

瞧她沒精打采,看來還是一場苦戀。

“老實招了吧。”汐瑤揚了揚下巴,盡顯姐姐的氣勢,“你這會兒說出來,興許我還能為你想想法子,你也知道,本掌簿與諸位王爺交情匪淺,還有你三妹妹,如今可是響當當的裴王妃,只消你看上了,就沒有談不攏的親!”

“真的么?”

片刻功夫,汐嬋那點小心意晃似被說得死灰復燃……

可轉瞬,她又如烈日下的草木,奄了氣息。

“還是算了吧,那人早就心有所屬,況且……”

“況且?”汐瑤挑眉,沉吟著她口中‘心有所屬’的人。

她相識的人,她也該識得才對,這就更難猜了,誰呢?能被她家二妹妹瞧上,還惹來一身相思苦。

“唉……你別猜了。”

料想自己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汐嬋垂下頭一股腦兒的道,“我同你說吧,是那個去了河黍軍營的,我也知道,他心里裝的人是你,大姐姐哪里都比我好,模樣生得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舞技更是……”

還沒等她說完,汐瑤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傻妹妹,以為陳月澤喜歡自己?還吃了自己的醋?

“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快岔氣,腰都直不起來了,只好伸出一只手搭在跟前傻子的肩膀上,借她支撐少許。

汐嬋為情所困,根本笑不出來。

見汐瑤如此,她更失落,反而為陳月澤抱不平,“要笑便笑罷,姐姐心里不一定有他,可他卻是一心一意對姐姐,我哪里都不如你,自然是——”

“你怎會……怎會以為他鐘情我?”汐瑤連忙打住她,再任由她說下去,恐怕今后姐妹都做不成了!

抬眼向那發懵的人兒瞧去,順了口氣,她道,“我與月澤只有兄妹之情,不想被你誤會了去。”

汐嬋瞠目,根本不信,“可為何他能不顧軍紀,在上元節是偷跑回來看你?”

還能說是無情么?

一個以舞傾城,一個立刻當仁不讓的拿下魁首,還有那‘月下詠樂,北望佳人’的話,別人認不出來,她卻能一眼望穿!

“怎么不說話了?”瞥了汐瑤一瞬,見她表情錯愕得近乎震驚,汐嬋更加確信,失落的埋下臉去,“我就知道,從小你們都覺得我是個不會多想的傻子,什么都不與我說,陳月澤……”

“莫要說我心里的人是誰,只陳月澤對我有意的話,他在離京前就會說服大長公主入宮請旨,你想大長公主與皇上姐弟情深,會不允嗎?加之自小你也是在旁瞧見了的,陳國公和公主對我偏愛有加,若她們定了主意,我有說話的機會?”

三言兩語,汐瑤已經將她心頭都坐實了的猜測打消去一半。

可汐嬋眼中仍舊懷疑不停,她不知,讓汐瑤心驚的是上元節那天,陳月澤暗歸京城被她察覺!

既然能有一個人察覺,會不會有別人?

她知道了,那么二叔呢?

這當中牽連不得不讓汐瑤心驚膽戰,深深嘆了口氣,她慎重問道,“此事你可有與別人說起過?”

問罷就見她抵觸不悅的板起小臉,反問,“難道我誠了心想讓他擔個擅離軍營的罪名么?”

“你先別惱!”汐瑤沉聲,表情里已沒了半點玩笑,乍看去,竟有些威嚴。

“嬋兒,你聽我說,他上元節回來,只為一件大事,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云王和冷世子也是知道的,不信的話,你大可向他二人求證,但你絕對不能將此事說與我們之外的人聽,否則月澤性命不保!”

汐嬋一顫,臉上布滿驚色!

“我們?”她眸色流轉,疑惑油然而生,“姐姐,你何時開始與云王等人自稱‘我們’了?”

三大家的明爭暗斗越演越烈,她在國子監聽了不少。

靈兒做了裴王妃,也就倒向了袁家,好在張家本家的璃雅郡主將要嫁與煜王,倒不得什么沖突!

反而是眼前這人,巨富沈家歸在皇后那邊,她都替大姐姐擔心!

不曾想,原她早就暗中與冷家結成一致!

神思忽閃,汐嬋凝色追問,“是為了冷緋玉?”

汐瑤語塞,有些后悔自己說太快。

她這反映倒給了汐嬋與袁洛星想法相似的錯覺,臉上了然舒展,道,“你放心好了,這些事情我沒閑功夫摻合,況且事關你和陳月澤的性命安危,我不會對任何人泄漏半個字的。”

言畢,汐嬋果真收聲,半句都再不多問!

姐妹二人各自懷著重重心事,就此沉默下來。

汐嬋會屬意陳月澤,聽著叫人大吃一驚,可細想下來,實在太尋常不過!

難怪前世她會遲遲不嫁,寧可被人說盡閑話,她在等他,而那人卻守著袁洛星……

這情愛之事,斷了多少人的肝腸!

上元節一見,陳月澤并未向汐瑤問起袁洛星只言片語,只留下一語,道,他日張家滿門抄斬,他愿拿自己的性命去換張清穎的。

都說女子的心思最難猜,男人的還不是一樣?

張家謀反的事被明王知曉,煜王那兒是早晚的事,更或許,祁煜風已經知道了呢?

這二人定都在權衡怎樣對付,怎樣在皇上的面前把這件事辦得漂亮又能獨占功勞。

張家氣數將盡,少不得一場戰事。

到時候定血雨腥風,一心想歷練兒子的陳國公就不說了,大長公主豈會容陳月澤力保張清穎?

就算陳月澤對那無邪的人兒動了心,這最后能不能如他所愿,看的不止是天,還得求皇上!

依著汐瑤覺得,與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竹馬去送死,不如她伸手拉他一把,都是救,慕家只是參與其中,救得她的嬋兒妹妹可能性還大些。

一通思索,她回神過來,定定看著眼前愁眉不展的俏人兒,沖她安撫的一笑,“待他回京,我會想法子讓他娶你的。”

汐嬋并未依言釋然,反而回絕道,“他對我沒那份心思,就算嫁了他又能如何?”

“你這傻瓜!來日方長,先得到他的人,再占了他的心,你連這點想法都沒有,還談什么喜歡?平日瞧你橫沖直撞的,怎的這會兒半點力氣都不使出來?莫非你真以為眼巴巴站著他就會來喜歡你?”

以前汐瑤不知,現如今她可算開了竅,明白得很!

男女之間,尤其要說個情情愛愛,最是需要手段了……

汐嬋聽得直瞪眼,她姐妹兩都是未出閣的人兒,怎大姐姐說起這些跟話家常那般輕松自若?

汐瑤環顧周遭,見得貴女們以自水菱齋那面來,估摸時辰差不多了,就按了按她的手,“好了,我不同你說了,待會兒皇后娘娘來親自主持成禮,我們先進去準備吧。”

說著就拉了她一道往芳亭閣走。

行出參天的月老樹下,艷陽將汐瑤頭上那支質地絕佳的玉笄子照得光彩奪目,晃得汐嬋眼花。

她想了想,卻是沒問,不知這簪子到底是誰送的呢……

午時罷,鳳駕移來芳亭閣,眾女眷早已按照家族高低,排列整齊,跪下相迎。

第一排的五個位置,分別被汐瑤、袁洛星、張清雅、賈婧芝和明月郡主祁紫涵占據。

這當中,汐瑤還得占了個便宜。

要不是先有慕容嫣連著開罪了淑妃和皇后,兩位尚宮也不會把她安排在第二排中間,讓身量最高的張清雅將她擋得看都看不見!

祁紫涵乃睿賢王祁錚義子祁姚之女,出生便被皇上封了明月郡主,身份高貴,更是將來祁明夏的正妃。

早先汐瑤見到這張略顯生疏的臉孔,才想起有這一號人。

更在小試的時候,就將此女打量完全。

明月郡主可真真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冰美人!

玉膚勝雪,唇紅齒白,眼似琉璃,眉比彎月,時時都揚著輕微弧度的下巴,與生俱來的透著與皇家不盡相同的高貴氣息。

那身上的衣裙普普通通,發上珠釵更不華麗,可她只站在貴女們當中,登時如花王盛綻,讓她們顯得遜色無比。

祁姚雖只為睿賢王的義子,卻手握京城重兵,統管羽林軍和神策營,是皇上最信得過的武將!

比較起來,煜王娶了節度使的嫡孫女,明王娶的卻是天子腳下的明月郡主,高低親疏,立竿見影。

看來皇上本就不怎么相信祁煜風這個兒子。

這些年來祁紫涵一直伴在睿賢王身邊,行蹤成謎,如今她回來了,是否代表睿賢王也在宮里呢?

想著這些的時候,樂聲已然大作,納蘭嵐站在閣前的高臺上,儀態萬方的微笑注視著腳下正是年華美好的女子們。

可是在汐瑤看來,這更像是皇后娘娘在為來年的選秀,先與這些俏人兒施的下馬威。

她鳳眸含威,眼光輕輕一掃,盯上了誰,立刻能讓那人凍結成冰,殺人于無形。

看著她,汐瑤更忍不住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前一生。

祁煜風在宮外造反時,宮中,納蘭嵐親自將袁雪飛逼上死路。

納蘭家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再被卷入無情的深宮,被歲月摧殘。

她的子女統統安然無恙,她的家族依舊繁榮,她更被祁云澈尊為孝盛德皇太后,退隱霏闕山,她是真正笑到了最后的女人。

多可怕啊……

大祁需要這樣的皇后,汐瑤捫心自問,前世的她無力做到,今生的她,更不愿做到。

“皇上駕到——”

就在禮畢之時,閣外忽然明朗清晰的通傳讓所有人都彎下膝蓋,跪朝一個方向。

交疊緩慢的步聲行進,當中混著愉悅的談笑聲,聽不出誰在說話,只覺有很多人。

汐瑤與其他貴女宮婢一樣,埋著頭跪在地上不敢擅自抬頭多望半眼,視線一側,鳳袍飄過,納蘭嵐已經迎上前去。

“先見了涵兒,臣媳就在猜想皇叔定已回京,沒想到心里正掛念著,皇叔便與皇上一道來了。”

她話罷,就聽兩人同時道,“給母后請安。”

汐瑤豎起耳朵,立刻分辨出是祁云澈和祁璟軒。

“都起吧。”

納蘭嵐這廂說完,得一陣粗狂蒼老,卻中氣十足的笑聲震天響起!

久不回宮,祁錚心情大好,“本王離京多年,這次回來,看到皇后將后宮打理得井然有序,皇上專心朝政,國泰民安,若不是涵兒行及笄之禮,本王都沒做回宮的打算,皇后娘娘可莫要怪我這個皇叔徇私啊!”

想來怕是他人已在祁尹政還有兩個侄孫的陪伴下,在宮里繞了半圈,才逛到的這里。

“臣媳怎敢!”

在太宗皇帝胞弟的面前,納蘭嵐都要謙遜的自稱‘臣媳’,祁錚的地位,早已與太上皇無異。

“皇叔莫要取笑臣媳了,安治后宮,是臣媳的分內之事,倒是皇叔難得回來,得多住幾日才能走!算一算,也快到皇叔九十大壽了!”

納蘭嵐說著,又改口向祁尹政征詢道,“皇叔的壽宴可要大辦,皇上的意思呢?”

祁尹政隨之點頭,“皇后說得極是!”

“皇后娘娘有心了。”祁錚也看了祁尹政一眼,道,“皇宮雖好,本王早就習慣無拘無束閑游山水,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宮里這些個規矩的折騰!十二,你說本王講得對嗎?”

祁璟軒是個什么個性?

他也不過才回京一年,想起從前游歷在外的日子,只覺恍如隔世,艷羨不已,聽祁錚把話問向自己,忙歡欣鼓舞的求道,“皇叔公,不若你這次離京把我也帶上吧?

“十二,你也受不了宮里的規矩?”祁錚語氣里盡是與孩童的逗趣。

祁璟軒偏還當了真,不顧父皇和母后存在,硬是把頭狠狠的點了點!

祁錚眼一瞇,再道,“不妥不妥,你隨本王走了,少說三五年回不來,到時候你的母妃豈不恨死本王?哈哈哈哈!”

聽出長輩在與自己玩笑,祁璟軒苦苦哀嚎,閣中已被布置妥當,眾人便一邊談笑著,移步進去小坐。

原本這禮成之后,貴女們便可出宮,而汐瑤也可返回藏墨閣。

今日的小試還需她整理成冊,歸類放置。

可是皇上和睿賢王突然出現,就是納蘭嵐都得相陪,至于眾女眷,便只能規規矩矩的頂著烈日,站在閣外的空地上候著。

芳亭閣的正門高而寬綽,里面一間八角格局的大廳,內以百花圖案裝飾,皇族們在里面談笑風生的內容,外面的人均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都到了此地,自然要說起小試。

兩位尚宮分別向祁尹政略作稟告,該說的一字不漏,不該說的半句不提,畢竟是在皇后的手下辦事,心里通透著呢!

許是祁錚擔心自己的寶貝孫女被烈日所曬,便提議讓小試中最出眾的貴女入閣內展示一番。

祁紫涵的畫技為最優,想必睿賢王正是有此自信才會那般說。

罷了幾位女子得了傳喚,在一片羨慕不已的注視下行了進去。

不多時,婉轉的琴聲響起,撫琴之人正是張清雅。

她人雖然蠢,可琴彈得倒是真不錯!小試的時候就讓兩位尚宮頻頻點頭,連汐瑤都覺得悅耳。

此時隨著她琴聲起舞的,是在上元節沒來得及施展舞技的袁洛星。

只她早已沒了當時想要傾倒城池的心思,能夠在祁云澈的面前跳舞,恐怕心里早就雀躍得要瘋掉了……

在她舞得投入時,旁邊兩張長桌前,祁紫涵和賈婧芝各站一端,一個作畫,一個作詩。

望族家的小姐們可都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也許不時就會傳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流言,甚至丟了好名聲,可她們當中無論誰站出去,都不會輸于尋常人家的女兒。

到底還是有區別的。

曲終,袁洛星沉下軟腰,體態優美的完成一舞。

祁紫涵和賈婧芝同時擱筆,畫罷了,詩也作好,誰也沒有在皇族的面前丟了自家的臉面。

“好!好!!”

沉寂半響,祁錚擊響雙掌,連道兩個‘好’字,感嘆道,“看來我大祁女子不遜男兒啊!”

說罷又去夸贊納蘭嵐,氣氛甚是歡暢。

兩個小太監把祁紫涵的畫呈于眾人看,短短時間內,她那畫粗粗幾筆,再畫龍點睛的勾勒了細致之處,神韻意境皆有。

禮尚往來,納蘭嵐對明月郡主更是贊賞有加,恨不得從頭到腳都細細的夸一遍。

最后,賈婧芝的詩送了上去,七言絕句,詩中有畫,詩中有琴,韻押得極妙,當之無愧的才女!

芳亭閣內盡是贊不絕口的話語聲,可是讓外面的俏人兒急在心里。

只因睿賢王拿著祁璟軒和祁云澈打趣,說是要親自做主,在女子們當中為這二人選正妃。

聽到了關鍵之處,偏生這時,皇后像是才想起外面的女子們,做主吩咐陸尚宮,陸尚宮領了懿旨,出來宣了賞,外面這些人兒就可退下了。

這瞬間,汐瑤仿佛聽到了芳心碎落滿地的聲音。

早知如此,你們該好好表現才是啊……

暗自樂和著,汐瑤抹了抹額上的細汗,正準備退出去,忽聞閣內傳來祁錚問,“哪個是武安侯家的?領進來給本王瞧瞧。”

芳亭閣內,祁尹政和祁錚分別坐在正榻兩端,納蘭嵐坐于祁尹政左側,接著是祁云澈。

祁璟軒自來活潑,人是與明月郡主一道站在祁錚右側旁的。

在他右手邊,袁洛星、賈婧芝和張清雅站立成排,各自端著恰當適中的表情,汐瑤走進時,藏起刀光劍影,往昔瓜葛,全當與她不熟。

跪下又請了一道安,起身來,得祁錚把自己打量一遍。

視線相觸,汐瑤不避不閃,神色坦然,寧和以對,祁錚看她的眼色里也逐漸露出滿意之色,點頭道,“是個有膽色的。”

祁尹政同是看著那女子道了句‘虎父無犬女’,再問納蘭嵐,“慕家三女,最小的那個反倒先嫁于元兒為妃,不知慕堅家另一個如何?”

納蘭嵐恭敬回道,“琴棋書畫均是不錯,不過聽說這慕家二女兒,厲害的卻是銀槍功夫,不若臣妾使人叫她喚回來?”

還不得應聲,祁錚就擺手道,“不必。”

盯著那俏生生端立的人兒,對她招手,“本王十三歲時,就與你祖父一起打仗,你且上前來與我說話。”

這是汐瑤第一次見睿賢王。

眼前的滿頭銀發,氣色極佳的老者,穿著一身深紫色綢緞的錦袍,袍上并無多余的裝飾,卻難掩他渾然外泄的霸氣。

他是當今祁氏天下最年長的長輩,打個噴嚏,都會地動山搖。

上輩子固步自封,到了今日汐瑤才有幸得睹睿賢王風采,覺出他不討厭自己,貌似還看得順眼,她就大方應了聲,走近了去。

“本王沒記錯的話,你已到了及笄之年,許了人家沒有?”

祁錚問得多余,明明都看到汐瑤一身女官裝扮。

加之早在去年千秋宴后,武安侯府嫡女觸怒圣顏的事早就傳遍大江南北,故而他一問,納蘭嵐當即面露暗色,祁尹政就這么被皇叔下了面子。

汐瑤目不斜視,只答道,“回王爺的話,奴婢為父守孝三年,皇上體恤奴婢苦心,特恩準奴婢入宮,以侍皇家,為武安侯府延續忠義之道。”

這話祁錚卻不愛聽了,擰起雪白的眉毛道,“你小小一個丫頭,宮里還能缺了個伺候的人不成?守孝也只守三年。”

他扳著粗燥蒼老的手指頭數,“這不已經算得一年,再過兩年還是要許人的嘛……”

說完他還要看向祁尹政,像是要尋個贊同似的。

汐瑤不知他意圖,只聽這幾句,已經暗自焦頭爛額,心道莫不是老王爺與祖父打仗的時候,功勞曾經被祖父搶走過?

不然無端端來刁難她做什么?

真是為她著想的話,應該將她無視了去才對嘛!

他早晚還是要出宮游得逍遙痛快,苦了她還得呆在四道宮墻里,到時候皇上連女官都不讓她做,她找誰哭去……

太宗年間多戰亂,能把蒙國的彪騎大軍擊退至北境長城外,祁錚有大半功勞。

在私,他更是祁尹政唯一的長輩,撇開皇家之說,他就是一族之長。

就算祁尹政自己身為天子,即便面子被掃,也得強忍著問道,“皇叔的意思是?”

祁錚等的就是他這句,不由滿意的遞了皇帝侄兒一記懂事的眼色。

再望了汐瑤,爽快利落的問,“你可是中意冷世忠家那小子?只要你點個頭,本王今日就為你二人做主,你就是將來的定南王妃,本王說話算話,你說,可好?”

“不好!”

冷不防,就在話音落下之時,祁璟軒條件反射的大叫一聲,只差沒彈到房頂上!

這一聲不知道喊出多少人的心聲,也只有他敢了。

汐瑤連驚動都來不及,就忙不迭的去為他暗抹一把冷汗。

這個祁璟軒啊……

“不好?”祁錚斜眼過去,巍然不動,“十二,莫非你也看上慕丫頭了?凡事要講個先來后到,你且等等,讓叔公先問問人家的意思。”

仿佛汐瑤今兒個點了誰,那誰就是她的,可是當著帝后的面,她哪里敢?

悄悄瞥了祁云澈一眼,七王爺是云淡風輕,面色無波,氣定神閑,看得人氣餒!

“皇叔,汐瑤正在為武安侯守孝,在此時議婚,恐怕不妥吧?”納蘭嵐猜著祁尹政的心思,更是為她納蘭家考慮。

慕汐瑤許了誰都行,這世上獨獨兩個人許不得!

一個是祁煜風,還有一個就是冷緋玉!

“有何不妥?”祁錚慧眼深銳,豈會看不透諸人的心思打算?

“我大祁自來都不講究這些,莫非在守孝之年議婚就是不孝?都是做于活人看的!那三年孝期守完,留下她孤女一個,無人照顧,不是更讓九泉下的父母無法安心?這是哪門子的孝?皇帝,你也不怕與人閑話,道你苛待忠臣良將之后,若一世英明毀在此,得不償失啊……”

“王爺!”

眼看祁尹政臉色越發陰沉,汐瑤大驚,驀地跪下,埋頭求道,“奴婢暫無嫁人打算,更不想早早議婚,奴婢心意已決,還請王爺成全!”

他再說下去,恐怕自己活不過今日!

祁錚沒想到會被拒絕得如此干脆,不覺這芳亭閣內,已是殺機四溢。

慕汐瑤姿態決然,如臨死期,皇帝侄兒的臉色難看,其他人經由著大氣不敢喘。

身旁,他的寶貝孫女兒默默擰著秀眉對他搖頭,是求他別再多言。

祁錚長嘆,看來是他老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宮里風云變色,朝堂暗波洶涌,他明明早就全然退出,本今日只想趁人美意,全因回京路上聽得太多。

奈何時局僵滯,憑他一把老骨頭,哪里輕易解得開?

“罷了罷了……”

擺了手,再飲一口茶,他給自己打個圓場,道,“本王才將回京就覺得乏味,也大抵是人老了,實在想有些喜事熱鬧一番,可本王又舍不得涵兒,眼前正好有個現成的,就起了心思,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勉強了罷。”

頓了一頓,祁錚略作思索,再對祁尹政道,“慕家一門忠烈,皇上定不會辜負。”

心中卻是在想,莫要因他這‘好心’,害得眼前的丫頭丟去性命,日后他哪里有臉面對當日一起出生入死的展鵬兄……

他松口,眾人跟著松一口氣。

嚯地,祁尹政沉聲笑了起來,一臉的冷意,“原來皇叔做的是這個打算,王福!”

應聲,太監總管王福向前行了半步,從旁邊小太監捧在手中的盒子里取出一道圣旨,展開便高聲宣讀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翰林院大學士賈晟之女賈婧芝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今皇七子云王年近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賈婧芝待宇閨中,與皇七子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七子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宣罷,他合上圣旨,抬眸看向賈婧芝,還有難得顯出驚詫之色的祁云澈,面色陰森得詭異至極。

“云王殿下,賈小姐,上前領旨謝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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