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委屈地抽泣了一下“大王,臣妾也想替您隱瞞來著,可是,如今闔宮上下都知道云歌,就算是我想替您遮掩,也是不成的啊。”
“我又沒有做齷齪之事,何須遮掩!”
面對段景毅的質問,王后只得委屈地后退幾步。
“大王說的是,是臣妾口無遮攔了。”
段景毅將矛盾轉移到王后的身上,給云歌爭取了一些時間。等太后發火,找人把云歌拉扯下床時,她的肩膀都半邊落在了外面。一雙長腿,拖在地上,很是惹眼。
“奴婢,云歌,拜見太后娘娘,拜見王后娘娘!”
云歌的狼狽,太后全部看在眼中。她更加惱火了“自美姬以后,王宮里便立了規矩,奴籍一律不可侍奉君王,更不可參政越矩!你這個卑賤的奴籍,如何能睡在大王的床上?!來啊,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云歌心中一沉。
她知道,參與段景毅的行動可能會給自己招惹不少的麻煩。
后宮姬妾的嫉妒,敵方探子的試探,甚至是太后的責罰。
可是她以為那都不過是皮肉之苦罷了,只要自己意志堅定就能堅持過去。沒想到的是,一向虔誠禮佛的太后,竟然會不由分說就要殺了她。
“太后娘娘息怒啊!”云歌伏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奴婢只是在伺候大王,并沒有……”
“如此污言穢語,是臟了我的耳朵。把她的嘴塞上,丟出去打死!”
侍衛聽命上前,架起云歌。
段景毅趕忙推開其中一個侍衛。
“有我在,你們誰敢!”
云歌又被被摔回在地。
“是我的命令,我敢!怎么,你還想為了一個女奴,殺了你的母后嗎?!”
段景毅轉過身來,放緩了語氣“母親,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太后指著云歌“你竟為了一個小小的女奴,在我的面前如此怒喝,你吼給誰聽呢?嗯?誰教會你在長輩面前這么說話了?!”
“我……”
“難怪,佛寺七日,我的耳根子就沒清凈過。旁人說的,我還不信呢,想著大王該不是個糊涂的,不至于被一個女奴蒙蔽了心智。現在看看,你還真是我生養的好兒子啊。”
段景毅微微皺眉,再次怒視王后。
果然,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你瞪著王后做什么,她說的不對嗎?魅惑君王,讓你如此頹廢,不理朝政,你且照著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艷陽高照,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哪里還有半分勤勉的模樣!我要殺了她,是還冤枉了她嗎?”
“母親不知緣由,不能僅聽她們一面之詞。”
“我沒有偏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女奴,借著伺候大王的機會,爬上了大王的床,這滿屋子的人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端國一向以法治國,今日這女奴不死,大王還如果說服端國的百姓,遵從你的例法!”
云歌咬著嘴唇,事已至此,便是段景毅想要救她,也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她不能死,才稍稍見到一點希望,才剛剛抓住見云祺的機會。她不怕死,至少現在,她還不可以死。
抬頭,段景毅也捏緊著拳頭,在權衡這其中的利弊。
他很想護著云歌的,云歌在抓捕朱夲的行動中,是有所付出的。而且,云歌的聰明才智他都看在眼里,整個端國,甚至整個大楚,都不會再有人更適合這個位置了。
可是現在,形勢逼到眼前,太后還搬出了法度,若此時還出言相救,不僅是不孝,還會在端國上下引起不小的抗議之聲,于民生不利。
他不會為了抓捕朱夲,為了保護云歌,而亂了端國的法度。
他看向云歌,云歌那楚楚的眸子,看的人心發慌。
兩相權衡,實在難以抉擇。
話到了嘴邊,他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不過是一個奴籍,你還在猶豫什么?!來人……”太后打算為他做出決定。
這時,云歌忽然開口。
“大王!”
寢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此時此刻,云歌還想怎么辯駁。
然而,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云歌并不是為自己辯駁的,而是求死的。
“奴婢不愿看到大王為了奴婢,與太后娘娘為難。既是犯了錯,奴婢認罰就是。奴婢愿意自請宮正五十板子。五十板子之后,若奴婢還有命活,希望大王和太后娘娘還能給奴婢一次伺候您的機會。如果沒活下來……”云歌伏在地上,又磕了個頭“那便是奴婢福薄,奴婢自認無緣再與大王相見。”
段景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驚訝地看著云歌,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意。
五十大板,別說是她這般瘦弱的女子,就算是一個身強體壯的侍衛,也不可能活下來。所以,五十大板之后,根本就沒有她再行侍奉的機會了。她這是自斷了活路。
掌宮風華擔憂地提醒道“太后娘娘,五十大板下去,恐怕這小奴……”
“還請太后娘娘不要奴婢的生氣!”云歌爬到太后的腳下,抬起頭“還請太后娘娘相信,奴婢并非狐媚君主,只是奴婢太喜歡大王了,情不自禁罷了,奴婢是無意為之啊。這樣既不壞了王宮里的規矩,也是奴婢對大王的深情,還請太后娘娘成全。”
云歌哭訴得悲愴,太后皺了皺眉,竟分不清眼前的局勢了。
她不明白,怎的會有人甘愿求死。
低頭,她看著云歌的眼睛“那便如你所愿。”
事關王室顏面,云歌沒有被送到宮正處行刑,而是被拖拽到天璽殿的角落里處置。
太后命風華親自陪同宮正一同監刑,行刑的侍衛,又都是太后宮中帶來的,段景毅根本沒有辦法交代給他們什么。
“云歌姑娘,法例如此,你若是忍住了,以后的福氣就大了。”風華檢查云歌的時候,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云歌笑了笑“多謝嬤嬤吉言,有嬤嬤這話,云歌的心里舒坦多了。”
風華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宮正大人身后。
云歌苦笑,她在賭,賭一個所有人都認為必輸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