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會試是會元,連中兩元。
有這樣一個嫡子在,謝云霄絕無可能被記做嫡子,更別提繼承謝氏大宗!
即便是謝云初殿試沒有能拿到狀元,只要謝云初不死……謝云霄就再無機會了,永毅侯府還會將嫡次孫女嫁給謝云霄嗎?
未知……
從這一次科舉來看,謝氏臥虎藏龍。
小郎君們盡皆入榜,來日……謝氏必有一番輝煌,這應當也會在永毅侯府的考慮之中。
謝云初的姑母謝瑾華,也在送走了前去永毅侯府道喜的客人后,親自備了賀禮前來給自己的侄子們道賀。
謝氏小郎君四人取得會試前十的好成績,頭名和第二名都是謝氏小郎君,更別說謝云初還是連中兩元,不出意外狀元也會花落謝氏,這讓謝瑾華在婆家倍感有顏面。
謝府的熱鬧一直持續到傍晚,賓客還未散去,陸陸續續還有客人登門道賀。
謝云初也已經醉得腳下步子虛浮,謝二爺做為會元的父親自然也被灌的醉醺醺的。
謝大爺瞧著謝云初的模樣,吩咐元寶扶著謝云初回去歇著。
謝云初同謝老太爺和謝大爺、謝二爺行禮告退。
“六郎,我不太識得路,你等等小的找個人帶咱們走回去最近的路。”
她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了元寶的身上,搖頭稱不必……
直到熱鬧被遠遠拋在腦后,謝云初才問元寶:“你去同師父說了嗎?”
“說了!”元寶小心扶著謝云初,“小的去寧府的時候,紀先生已經知道了,紀先生說……今日想必登門來道喜的人多,他晌午就不過來湊熱鬧了,傍晚再過來,對了……紀先生還讓小的給六郎帶回來了賀禮,好似是紀先生親手做的。”
謝云初腳下步子一頓,轉頭看著元寶:“是什么東西?”
“好像是骨塤。”元寶想了想還說,“匣子里面還還有曲譜。”
謝云初有些意外:“東西呢?”
骨塤和塤曲……
是紀京辭為她新作的,還是……就是那首柳暗花明。
“擱在六郎桌案上了。”
元寶話音剛落,柳四郎的聲音便從后面傳來。
謝云初回頭,只見柳四郎追上來,將手里拿著的錦盒遞給元寶:“這是我這個當兄長的給小六郎的賀禮!小六郎……我有幾句話要同你說,說完就要走了。”
醉醺醺的謝云初點頭,指了指不遠處長長木橋連著的湖心亭:“去那坐坐。”
元寶和柳四郎扶著謝云初在湖心亭倚欄上坐下,元寶抱著柳四郎的賀禮守在外面。
見謝云初胳膊搭著倚欄,將頭枕了上去,一副支撐不住的模樣,柳四郎嘆氣:“原以為你是裝醉從那宴席上逃走,誰承想你是真醉!怎么這么實心眼兒!”
柳四郎見謝云初傻傻一笑,又心疼又生氣。
真沒有見過他們家小六郎這樣實心眼兒的,誰會真的在這種勛貴云集的宴席上真的醉真的醉,也就他了!
柳四郎在謝云初身邊坐下:“以后可千萬留個心眼,汴京城的勛貴一個人恨不得生八個心眼子,以后醉到五分,就要開始裝支撐不住了,否則被灌醉了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不留神就是萬劫不復,要時刻記得這里是汴京,不是永嘉!”
說完,柳四郎嘆了一口氣,他們家小六郎這么純真無邪的孩子沒有他護著,在這汴京城中可怎么辦啊!
“六郎,為兄昨夜接到調令,明日就要走了!原本是打算等你考上狀元好好給你慶賀一番的,誰知道來的這么突然!”柳四郎見謝云初昏昏欲睡的樣子,抬手搖了搖謝云初,“你聽著,宴小侯爺和謝云霄自小一同長大,關系非比尋常,除了他!你在汴京遇到什么麻煩……那日接風宴上我給你引薦的其他四個人,你都可以求助!”
見謝云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盯著他,帶這些茫然……如同迷途的小狗,柳四郎嘆了一口氣:“記住了沒有?”
謝云初乖乖點頭,扶著倚欄搖搖晃晃站起身,嚇得柳四郎連忙將人扶住,就見謝云初退后一步,一板一眼給柳四郎行禮:“多謝四哥記掛。”
柳四郎:“……”
扶著謝云初坐下,柳四郎又道:“你不要把書讀迂腐了,也不要太天真,不要太相信你的堂兄弟他們,凡事多留個心眼,不要他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謝云初又乖乖點頭,再次扶著倚欄搖搖晃晃站起身,同柳四郎行禮:“多謝四哥提醒,六郎記住了。”
柳四郎:“……”
這小六郎果然是謝老教出來的。
“你說你這么……這么單純,可怎么辦呀!”柳四郎扶著謝云初坐下,又說,“還有,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那四個狐朋狗友要帶你去勾欄瓦舍,你一定不能去!千萬不能被他們帶壞了!”
見謝云初又要站起身行禮,柳四郎一把將人拉住按著她坐下:“別行禮了!你記住了就行,記住了嗎?”
謝云初乖乖點頭,抱拳揖手:“四哥放心,六郎記住了。”
“我爹常說,在朝廷做官,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明哲保身方是正道,你也把這話記住,凡事別掐尖冒頭。”
不等謝云初抬手行禮,柳四郎抓住謝云初的手:“我要走了!以后喝成這樣的事情,千萬不要再有第二次!元寶……帶你家主子回去歇著吧,我走了!”
元寶跨進湖心亭應聲:“是……”
柳四郎怎么看謝云初怎么不放心,就感覺謝云初還只是一個不諳世事有才華斐然的孩子,這孩子如今要在汴京城這個大染缸如何生存下去?
柳四郎很是擔憂。
“走了!”柳四郎擺手,抬腳往湖心亭外走。
“四哥……”
謝云初這聲四哥,發自內心……
柳四郎是謝云初來汴京城之后,真正拿一腔炙熱真心待她的朋友。
雖然謝云初這會兒醉的厲害,可也沒有忘記這一點。
聽到謝云初的聲音,柳四郎回頭,見那白玉雕琢的小郎君站起身來,纖瘦的身形被夕陽鍍上一層暖光,正朝他行禮:“四哥,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