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謝云初還在看這些日子以來……從戶部涉案官員口中審出來的口供,時不時翻一翻從太原府搜出來的賬本對一對。
雖然明知道薛志上頭是誰,銀子都去了哪里,可證據還是要有才能給上面的人定罪。
所以除了坐等薛志的后手送上門的同時,謝云初以為還得用最笨的法子來繼續查,以防萬一。
薛志一死,這些戶部官員都是臨時改了口風,將一應罪責都推給了薛志,他們自己貪墨了多少,知道后面定要抄家躲不掉,交代的清楚。
而給上面送的,全都推到了薛志的頭上,別說薛志……就是加上薛志的親兄長,也抄不出這般巨額的銀兩來。
御史臺只要把薛府的賬目查明白了,算上薛府古玩、字畫、珍奇異寶這些東西,還是尋不回銀子……
那這銀子去了哪里,也總是要查一個一清二楚。
就不是皇帝說,算了不追了,御史臺就能答應的。
“也不知道燕王殿下和李少卿還有幾天能到京。”刑部的王侍郎嘆了一聲,“其他侍御史前往各地糧倉,也沒有送消息回來!”
其實諸位侍御史前往各府糧倉,查的并不算慢。
畢竟這賑災貪腐案可是如此巨大的案子,沒有幾個月絕查不下來。
諸位侍御史前往各府,要在別人的底盤與地方官員周旋,要顧著自己的安全,還得抽絲剝繭查案,不像謝云初背靠陳郡謝氏有足夠的人手,絕對稱得上是舉步維艱。
只是謝云初太原糧倉那里處置的太快了,甚至都已經回來幾天了,導致王侍郎遲遲看不到其他侍御史送上來的奏報,就覺著慢。
謝云初同御史臺的官員看賬冊看到了夜里,見眾人都撐不住了,這才說:“今日就到這里,咱們都回去歇一歇,養足了jing神,明日再查,辛苦諸位了!”
聽謝云初如此說,滿臉疲憊的御史臺官員起身同謝云初拱手告辭。
元寶見有官員陸續從御史臺衙門出來,抱著披風上前,不住衙門往里張望。
一瞧見謝云初,元寶連忙上前抖開披風給她披上:“六郎可算是出來了,這后半夜瞧著要下雨,咱們趕緊回去吧!”
謝云初頷首,扶著元寶的手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到謝府門前時,夜辰突然拔劍朝巷子中三人抱的古槐方向襲去。
元寶見狀立刻將謝云初護在身后,高聲道:“六郎快回府!”
“大人手下留情!”躲在古槐后的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聲喊著,“我是來求謝大人做主的!”
謝云初聞言,藏在背后的手猛然攥緊:“夜辰,把人帶過來!”
夜辰聞言,用劍抵著那人的頸脖,示意那人從樹后出來。
那人顫顫巍巍從樹后走出來,瞧見立在謝府燈下面色白凈如玉的小郎君,跪倒在地,忙道:“謝大人我是……”
&nnbsp;“進府說話!”謝云初揚聲打斷了那人的聲音,轉身率先朝謝府內走去,低聲同元寶吩咐,“把正廳騰出來,不要讓閑雜人等靠近。”
“是!”元寶應聲。
夜辰看那人步伐凌亂,雙腿顫抖著,知道此人不會武功,抓著那人的肩膀,把人拎進了謝府。
謝云初解開披風,坐在正廳主位椅子上,看著跪在堂中不敢抬頭看人的中年男子。
“你是薛志的什么人?”謝云初問。
“回小謝大人,薛大人是草民的恩人……”那身著粗布裋褐的男子說完,正要從胸前拿什么東西,夜辰泛著寒光的利刃就再一次抵在了那人喉嚨,嚇得那男子忙一哆嗦,紅著眼看向謝云初,“大人……薛大人交給小人了一樣東西,小人……小人想拿給您。”
夜辰聞言,繃著臉,從那男子懷中拿出賬本看了眼,收劍遞給謝云初。
謝云初見封皮寫著詩經二字的書籍,伸手拿了過來:“你說,是薛志交給你的?”
“是,就是薛大人死的前一天……”那男子眼仁發紅,“薛大人夜里突然找到小人,將這本書托付給了小人,還給了小人二百兩銀子,說……說自己被奸人陷害怕是活不成了,可這本書關乎薛夫人、薛家小郎君和薛姑娘的生死,讓小人一定保管好。”
果然,這和謝云初當初的推測差不多。
“薛大人叮囑小人說,他的親眷是不會出事的,等風平浪靜之后,讓小人找到薛家小郎君將這本書交給小郎君,但若是薛家的人都出了事,就讓小人將這賬本交給御史臺!”
男子抬起頭來看向謝云初:“小人……小人聽說薛家小郎君死了,薛夫人和薛姑娘也死了,就覺得應當將這賬本交上去,可小人又擔心交到了那些陷害薛大人的人手中,后來小人聽說三元及第的謝大人就是在御史臺任職,想起謝大人剛直不阿……曾在金鑾殿面圣之時揭發賑災貪腐案,是個為民做主的好官!”
“所以,小人多番打聽,聽說謝大人搬來了這里,就帶著賬本來這里等大人……”男子同謝云初叩首,“求大人為薛大人做主啊!薛大人是個好人!”
謝云初垂眸在燈下看著賬本,問那跪在堂中之人:“這本書你翻開看過嗎?”
“小人不識字,所以一直小心藏著沒有看過,我家中的婆娘也不知道……”
薛志賬本記錄的很詳細,從他開始為大皇子辦事起,每一筆給大皇子的款項是多少,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記的清清楚楚。
謝云初翻到中間,里面夾著一張紙……
謝云初將紙張展開,薛志寫了自己是哪一年開始跟隨大皇子,每一次銀錢經手都是由大皇子府上的管事王宗勝負責,還交代了每一次對賬的地點在王宗勝的妻弟的宅子。
薛志自入大皇子府后貪了多少銀子數目寫的也很清楚,收受賄賂收了多少,也都在這個賬本里。
更是交代了,自己承擔所有罪行自盡,是因自己的兒子薛四郎被大皇子挾持,他迫于無奈,為了保住兒子的性命,只能承擔一切認罪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