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歡

第四十七章 池殘寥落水

第四十七章池殘寥落水

第四十七章池殘寥落水

作者:夏東風

正向著冬青道:

“你愁鎖眉,琢磨個什么?”

冬青沉思道:“您好計策,聽著那日貨郎跑離,知曉又有算計來了,索性胡編亂造好些話,一并鬧將開來。”

顧昭和銜了抹氣定神閑:

“非得如此,流言本是捕風捉影,也不顧真假的,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可市井之徒最愛拎著閑言碎語興風作浪,到時一傳十,十傳百,假亦成真,壞事傳千里,怎能攔堵得住?非逼得我成那跋扈專橫之人,過個道,將天下人都攔著。”

她頓了一頓:“倒不如破罐子破摔,只管將話傳得更難聽些,什么仗勢欺人,什么苛刑打殺,犯眾怒才好,到時采璇五兒一現身,嗬!罪名也就干凈了,前頭的流言也沒人肯信了,只可惜采璇五兒她們娘,好受嚇。”

玉容勸道:“您不也是沒法子,況且,您也未瞞著那采璇五兒,將里頭的利害都給她們說盡了,奴婢倒想曉得,您如何使動了她們?連將自個娘嚇得魔怔都顧不得?”

顧昭和輕道:“生成人了,皆有所求,便是那自以為空空的僧道,也求個大圓滿,何況我們這些個俗家子。”

見著兩人半懂,她便細細講來:

“新玉年輕守寡,獨身拉扯著采璇長大,本就不易,卻應她容貌美,成日被地痞無賴擾,這般不算,周遭婆娘又妒忌,總拿話來編排她,采璇這做女兒的,瞧見了,怎能不疼,只是人輕言微,也沒得個法子,我便細打聽了,那嬸子專情,二嫁的心思是斷無的,我便應許采璇,若她肯幫我,我便給她親娘立貞節牌坊,往后再無這烏七八糟的事,她自是一百個甘愿。”

又道:“至于五兒那丫頭,瞧著憨實,內里是極慧敏,極有心思成算的,你道她拾金不昧,太憨,她卻是想著銀錢不如好名聲,不圖眼前這微末小利,她為何喚五兒,全是因她爹接連得了五個女兒,氣不過,隨口拿長幼次序當名兒了,春梅嫂雖疼這個幺兒,可素日潑辣,竟半點不敢在那貪灌黃湯的懶漢跟前使半點,任得五兒被打被罵,前些天我還見著她手臂上頭有些青紫舊痕,是她爹死命掐出來的。”

玉容輕道:“也是可憐見的。”

冬青卻蹙眉:“姐姐可憐她,我倒道這人不簡單,她是粗使丫頭子,一身短打,袖口也緊實,比不得主子們寬袍大袖,如何露出那傷痕,又正巧教我們公主瞧去?”

玉容點點頭:“言之有理。”

顧昭和輕嘆:“我如何不曉得她刻意的?只是她又沒窩藏壞心,單想掙個體面出頭,這是有志向的,你與她為這個難作甚?我也一并許她了,待我安定,與她個身邊人當當,往后她爭氣,她那個糊涂爹自不敢難為她。”

冬青笑了:“也是那丫頭的造化了。”

玉容也笑:“竟不想日后還要常相見。”

顧昭和緩緩道:“不僅是她,那采璇也要接了來,一并填了我身邊的缺,依禮數,一等大丫鬟至少四個,方不失體面,只因我在大岳宮里落魄,吃穿用度,才都精簡了。”她拉著冬青玉容手推心置腹道:

“本來我也不興那大排場的,你們都是一頂十的的好手,再沒什么不周到的,再來人,我還嫌多。”她嘆口氣:“就怕陳國的哪位起興,明面給我面上添彩,多給些人使喚,卻是安插進一個個有二心的眼睛。”

冬青玉容如何不曉得她言下之意,忙嗔道:

“您這便是說些見外話,奴婢們如何不知呢,還多這個心?”

顧昭和這才放心了。

誰知一會子,冬青又愁了面色,顧昭和忙推她:

“瞧瞧,還說不曾多心,這會子又亂想了。”

“奴婢哪是在想那些個不相干的。”冬青嗔怪了聲,肅道:

“奴婢是在想,適才那般大鬧,又壞了那太子設的局,他心頭必定不爽快,可還會信您的伏低做小?”

顧昭和反來問:“若是你,信還是不信。”

冬青搖頭:“一次兩次,奴婢還當是趕巧,可再三,便是奴婢這個蠢腦袋,也不肯信了。”

顧昭和輕輕笑:“是了,你不信,他更是不信的。”

冬青見著她再無話,替她焦心呢:

“那您還這般清閑,也不憂著那太子若對您起防備,您不是又多個仇人?”

“別慌,別慌。”顧昭和勸她,眼似清若水,仍恬淡寧靜的:

“這般他不信,可那般,他卻能信。”

冬青禁不住她賣關子,卻知道她心頭有底了,便展顏笑道:

“什么這般那般的,這才是神秘哩。”

陳斯年正在府里大發脾氣,一會子將龍尾歙硯摔了,墨痕四濺,一會子又將孔雀藍釉暗刻麒麟紋的香爐掀了,香灰漫天的揚。

周遭的人頂著墨沐著灰,個個灰頭土臉,又迷眼流淚,卻不敢多言,只能磕頭道:

“爺,息怒!”

“爺,仔細您手,保重身子要緊。”

“是,爺,您息怒!”

陳斯年氣上頭,哪聽得進勸,手往香案上猛拍,憤聲道:

“我息怒?我有什么可惱怒的?不過是被她當傻子似的,戲耍一回又一回。”他氣得胸膛起伏,臉皮紫脹:

“我還當她是個好的,把委屈往肚里吞,善極了,賢極了的良善女子,誰料是個這般通算計的?”

話說著,正好瞥見門口站著個小廝,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陳斯年氣極了,斷喝道:

“哪來的蠢物東西?趕著往油鍋里撞?作死的投胎?!”

那小廝驚得雙腿直顫,在門口便跪下了:

“奴才,奴才是傳話的,那岳國公主一行,還過兩條街便到府門口了,先打發個人報備,說是要與爺見上一見。”

“好不要臉,她還敢來!”陳斯年憤道:

“趕她,趕了她,她往門口邊上一站,你們便棍棒打她,誰敢對她恭敬,往后便再不是這太子府里人,一并打折腿,攆出去!”

小廝知是氣話,哪敢領了話自去,便在門跟前打戰哆嗦,跪也跪不穩,手摳著門檻,顫顫道:

“那,那來人,說是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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