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歡

第四十九章 萬里無云萬里天

第四十九章萬里無云萬里天

第四十九章萬里無云萬里天

兩人相視而笑,一時這堂內融融生暖意,再無冰封雪飄的景象。

顧昭和一手執盞,一手拈了茶蓋,要飲,卻被陳斯年忙止了:

“外頭地白風又寒,公主過往一回,腹里本就積了冷,再飲冷透了的茶,如何好?”

說著便提氣向外頭恭肅垂手的下人呵斥:

“都是皮賴憊懶的,天生的木石腦袋,本宮一時眼睛顧不著,便貪耍不招待,上下禮數都渾忘了。”

小廝丫鬟們忙并屈了兩膝,叩首不已。

陳斯年又怒氣沖沖地:

“管事的何在?當不起這職,早早該辭去!”

顧昭和如何不知是刻意做戲與她看的,便笑著攔道:

“卻是昭和的不是,貪喝幾口涼的,倒連累了他們受罰。”

又低聲道:“也不知有沒有別處的眼睛耳朵,昭和不敢讓他們跟著伺候。”

陳斯年聽她低聲話,只當她是有意與他親厚,又放了許些心,便緩聲向外頭道:

“也是公主心善,替你們討了情兒,本宮如今是瞧著公主的情面饒你們,可這疏懶懈怠之罪若再犯了,連著這回的一并重重罰。”

小子丫頭們又忙著叩響頭,先謝過太子爺開恩,又謝過公主求情。

顧昭和也柔道:“昭和也該謝過殿下,賜昭和這么些體面。”

識趣,陳斯年點了點頭。

又見一干丫鬟趕趕地燒了熱茶來,個個屏息斂氣,依次而入,他便又道:

“如今斟茶,更是不靈光,公主行路難,可有用膳飯的空閑?頭次茶是為消乏解渴,再空腹飽茶水,可不就傷胃傷身了?”

丫鬟們又忙著跪,陳斯年便道:“告罪等一等,且先把……”

有個機敏的丫頭接口道:“有玫瑰,桂花蒸出的幾瓶子香露,兌水湯色艷亮,入口又香又滑,理氣養顏,更是上佳,只是奴婢蠢笨,不曉得公主好惡,需得細細問了公主不厭玫瑰,桂花等物,方才敢奉上來。”

顧昭和凝了凝眼,這丫鬟,她倒不生。

于是忽地笑道:“好般伶俐個丫頭,能說會道的,外頭迎來送往的丫鬟已是如此,更不敢想殿下深宅內院的丫鬟,定是鸞翔鳳集,個個托生得閨秀小姐似的。”

陳斯年見她試探他內院事,當她是心頭有他,更放心了些,便笑道:

“恐怕是讓公主大失望了,都是些韞蠢者,便是有幾個開頭的伶俐,月月年年也被帶成了榆木腦袋。”

又喜這丫頭聰敏,會察人眼色,便故作隨口地問:

“喚什么?得了公主親眼,也是你的時運好。”

丫鬟垂首笑道:“奴婢枝花,想來是祖上幾輩子高香,今兒得了公主金口一句夸。”

顧昭和喜道:“冬青,那扇墜子銀錁子,賞幾個與她。”

枝花忙謝過了。

陳斯年卻失笑:“人不算愚不可及,可這名兒委實太隨口。”

枝花道:“殿下穎悟絕倫,竟一眼瞧出了,奴婢這名兒,正是這隨口的緣故。”

陳斯年笑道:“還有緣故……若有些趣味,便說來與公主尋樂。”

枝花討巧道:“賤名出處,是過耳既忘的輕賤,與爺,公主尋樂都是高了,奴婢只盼博貴人一笑,便已是賴了洪福。”

“會說話。”顧昭和笑著頷首。

枝花這才道:“奴婢娘最好打馬吊,上癮成了癡,臨著要生奴婢,昏睡間還想著要摸兩把,她又痛,又犯癮,想著:我這胎古怪,古怪,旁的媳婦都夢著什么星什么月,我怎的盡夢著摸牌?想來這個小子或丫頭也沒得文曲,班姑的命,非得是個牌精托生的,大起大落的賭徒罷了,只是萬貫,空湯實不像人名兒,不如生男就叫索子,生女就叫枝花,說來也奇,奴婢娘自得了奴婢,每每贏得滿堂紅,倒比老實務農還多掙,娘更歡喜,在家干脆只喚奴婢‘牌兒’了。”

這枝花講得聲色俱全,逗得陳斯年顧昭和兩人一時都忘了機關籌算,相視捧腹道:

“太隨意,果真太隨意,頭一次聽說人是牌精化的。”

枝花又作緊張兮兮的樣兒:

“爺啊,公主啊,好歹疼疼奴婢,小聲些兒,莫被人聽著了。”

顧昭和也驚奇:“聽著了又如何?”

枝花抿唇巧笑:“奴婢說正經的,旁人只當趣話聽去,指不定背里怎的取笑,若是教孫行者聽了,定想:俺老孫走南闖北,如意金箍棒鬧過天宮,斗過妖魔,卻獨獨未聽過牌妖牌精,定是個格外異樣的精怪,也不聽奴婢分說,舉棒就打,奴婢才是真真沒地兒哭去。”

顧昭和陳斯年都笑了:“原來這是正經話。”

陳斯年笑過便道:“你這人,在外頭粗使是浪費了,往后書房伺候筆墨倒不錯,只是你這名兒……”

枝花喜得磕頭,聽著又忙道:“請爺賜個好名,也賞奴婢一回雅。”

陳斯年更是開懷:“倒是會上臉。”他有意減顧昭和的提防,便向著她道:“公主意如何?”

顧昭和輕笑:“殿下詢昭和之意,是厚待,可論理昭和是外人,終是不好指手畫腳這家務事。”

“無妨,無妨。”陳斯年笑道:“就當是提前歷練了。”

顧昭和低首,瞧著羞了:“卻之不恭了。”

便細細思忖了來:“芳辰,如何?”

枝花呼吸一滯,心頭鼓敲雷打似的慌亂,這,這公主……

忙忙抬首覷了眼,見著那岳國公主只顧著與太子論道,這才微微放心。

又聽得顧昭和道:“草頭芳,這丫頭著實有趣,便想著一句芳辰追逸趣,這兩字也有良辰,韶光的意思在,也吉祥。”

枝花這才收了冷汗,暗笑自個多心,那些個舊聞秘事,多少人都探不出底細,一個背井離鄉的異國公主,哪有曉得這些的能耐。

于是便感激淋涕地道:“芳辰謝過太子爺,公主賜名。”

陳斯年笑著頷首:“下去罷。”

他估摸著時辰:“公主若不嫌,擺了粗茶淡飯,也吃兩口。”

顧昭和笑道:“實不敢再叨擾,只是還有一事,去前,承望殿下告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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