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也不能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鎮國公為非作歹。
“你如何打算?”
“殺了鎮國公。”
沈勵說的干脆決絕。
皇上眼皮一跳,眼睛微微一瞇,眼底迸射出寒光。
“你要知道,鎮國公常年在軍中,要想殺了他......”
“這次,臣親自去!”
只要鎮國公還活著,只要太子還是太子,這個局就永遠解決不了。
暗影找到再多鎮國公的罪證,也無濟于事。
這次,暗影抓了蘇恪,抓了宋奇,抓了耶律,已經找到了足夠多鎮國公販賣軍需的證據。
可結果呢。
忌憚于朝堂各方勢力,皇上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既然如此,直接把鎮國公殺了。
也許不能從根本解決問題,但是,起碼解決了一部分。
這就是沈勵的做事風格。
至于寧王和
他們對朝堂的威脅,遠不及鎮國公。
鎮國公背后,牽連的可是太后,皇后,太子。
這一串......
令人寢食難安。
沈勵話落,皇上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盯著沈勵,仿佛稍稍一個眨眼他就會消失一樣。
“不可冒險,他不值得你拿命換!”
“臣知道!”
我當然不會為了殺鎮國公而冒險。
畢竟我青還在等我。
像我這種已經有了家室的男人,是需要穩妥前行的。
君臣一番商議,沈勵從御書房退出。
明日一早出發去平洲,事情完畢就能在清河縣待一陣子了。
屆時,正好周懷山科考。
不知道我青在做什么呢?
寒風凌凌,沈勵大踏步離宮。
御書房。
沈勵一離開,皇上抄起手邊的茶盞便砸了出去。
“放肆!”
怒氣在他面上翻滾,那種不可遏制的怒火,內侍總管寶公公還是頭一次在皇上面上看到。
也難怪。
先帝時期的榮陽侯,雖然紈绔不羈,可對陛下,猶若親生。
當年陛下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不論受了什么委屈,不能與太后說不能與先帝說,他最喜歡的,就是去榮陽侯府坐坐。
榮陽侯是個紈绔,陛下就算是去,也不會引起什么朝堂紛爭,不會引起什么猜忌忌憚。
榮陽侯愛玩樂,陛下每每去那里,最后走的時候,心情總能好。
可惜。
陛下十歲那年,榮陽侯在西山發生意外。
榮陽侯府闔府被滅門,是發生在榮陽侯頭七那夜。
當時查案的京兆尹與刑部尚書大理寺卿一直認定,是侯爺得罪了江湖悍匪,悍匪作案。
一家上下,數百口人命,一夜之間,血流成河。
那在皇上心頭,就是一條越不過去的溝壑。
也許結疤了,可每每提起,那結痂底下,都是血肉模糊。
現在,沈勵說,榮陽侯府的案子,可能是福瑞長公主所為。
這怎么能讓皇上不動怒。
榮陽侯府擋不住任何人的路,不是任何人的絆腳石,卻遭遇那么一場滅門之災。
再加上福瑞長公主勾結寧王,勾結鎮國公。
這一切......
皇上咬牙切齒狠狠捏拳一錘桌面。
正在此時,門口小內侍回稟,“陛下,福瑞長公主殿下求見。”
御書房內,皇上赤紅的雙目如同一道鐵錐,射向大門。
內侍總管心頭一跳。
這個時候,她怎么來了。
這不是上趕著來找死?
內侍總管朝皇上看去,“陛下。”
皇上捏著拳頭,骨節分明。
“讓她進來!”
皇上語落,御書房大門咯吱一聲響,環佩叮當,福瑞長公主一派端莊雍容,從外面裹著寒氣進來。
她面上帶著恭順的笑意,幾步上前,款款行禮。
以往,她進宮面圣,都是要行大禮的。
可皇上怎么會讓她真的行禮,不及她動作便早早揮手免了。
這一次,皇上翻滾著怒火的眼睛盯著她,在她福身行禮時,一言不發。
福瑞長公主已經是做外祖母的年紀。
哪里真的就能福下去。
每次不過是做做樣子。
可今兒......
怎么皇上還沒有攔她?
打盹兒了?
心頭疑惑著,福瑞長公主屈膝一福,“陛下萬福。”
皇上不吭聲。
這是怎么了?
怎么不說話?
你不說話,我怎么起來?
我快堅持不住了,膝蓋好疼。
頓了好一會兒,不見皇上反應,福瑞長公主干脆兀自直起身,疑惑看向皇上,“陛下今日可是不適?”
“皇姐祈福可還順利?”
長公主離京,對外說是去五臺山祈福。
得皇上一問,福瑞長公主溫聲笑道:“很順利,正好趕上云納法師講佛,我回京之后同母后講了,她也念著想去呢。”
說著,她嫣然一笑,“我都這個年紀了,去一趟著實費力,母后那個年紀,哪里經得住折騰,日后她若是向你提起,你可千萬不要一時沖動答應了她。”
那語氣,宛若在嘮家常。
可話里的敲打,皇上何嘗聽不出,這是在怨怪他剛剛不讓她起身呢。
“這么晚了過來,可是有事?”
對于皇上的態度,長公主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頭緒。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月馨那孩子,過了及笄的年紀,女大不中留,看上了沈勵,天天纏著我讓我求陛下給她賜個婚。”
石月馨。
禮部尚書的嫡女。
這次修建漕運,與禮部關系最小,可禮部尚書蹦跶的卻很歡。
石月馨想要嫁給沈勵?
“這個婚,只怕朕不能賜。”
長公主就笑道:“怎么,陛下還怕小姑娘擾了你這員大將的公務不成!陛下放心,月馨雖然頑皮了些,可分得清是非。”
說著,長公主轉了轉手腕的玉鐲。
“這么一點小事,陛下也不肯給我面子嗎?”
玉鐲上有一道明顯的裂痕,是當年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有一次險些從城門樓上摔下,幸虧長公主眼疾手快伸手一扶。
倒是扶住了皇上,可她身子一閃,整個人就被甩出城墻。
若非駙馬及時相救,怕就直接落下去了、
皇上目光在那鐲子上停留了一瞬。
沈勵未婚,這些年一直沒有心儀的姑娘,如果沒有剛剛那些事,說不定長公主一個人情,皇上也就賜婚了。
想到榮陽侯府闔府被滅門極有可能與她有關,想到她與鎮國公與寧王勾結的鐵證,皇上再見這鐲子,只覺得怒火中燒。
當時在城門樓上,可不止有他們,還有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