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周懷山擺出一副小學生考了第一名之后六親不認的混不吝樣子,周青眼角一抽。
“你的人生目標就是中秀才?
別說秀才了,就算是中了舉人,你就能包攬訟詞,橫行鄉里?你就能過上像以前一樣紈绔的日子?”
周懷山張張嘴,“那你也別指望我立刻就學習!你爹我做不到!”
“你之前一陣子,不是挺自覺主動的嗎?”
“那是之前,這天地都日新月異,人難道不會進步嗎!我難道還是昨天那個我嗎?”
說完,周懷山白眼一翻,一把將周青拉近,警惕的瞥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再說了,你當真以為能包攬訟詞橫行鄉里的大官,都是考出來的?”
瞪大的眼睛眨了眨,看著周懷山,等著下文。
周懷山一咳,清了清嗓子。
“當然,肯定是有考出來的。
比如胡為岳,胡為岳就是寒苦人家出生,但是天賦異凜,人家就是專門吃官飯的。
但是也有其他途徑啊!
就像沈勵,他就不是走科考,直接武力值爆表,智商值爆表,在暗影磨礪了三年,成了大權臣。”
周青震驚的望著周懷山。
上下將他一掃,“爹?你難道準備走武力值?”
周懷山抬手朝著周青腦袋一拍,“武力個屁!你爹我扛著鋤頭去和人打架啊?”
“那您什么意思?”
“我就是告訴你,成功不只有讀書一條路子,咱們還有別的途徑。”
“什么途徑?”
周懷山抬手比劃了一個食指與大摩指指腹相搓的動作。
“錢?”周青挑眉。
周懷山笑嘻嘻點頭,“既然咱吃不得讀書的苦,也沒有爆表的武力值,咱們就用銀子在這京都地界砸出個水花來!”
說完,周懷山一挺腰桿,兩手叉腰。
“放心,閨女,最多半年,爹就是你最好的依仗!”
“不是,爹,錢是能砸出水花這個道理我懂,可關鍵是,錢從哪來?我賺那點,根本不夠你砸水花啊。”
周懷山輕蔑的看了周青一眼,“山人自有妙計!”
說完,大搖大擺邁著六親不認的魔鬼步伐抬步朝前走。
“爹你往哪走!”
“回家啊!買了宅子不回家去哪啊!”
“你認識路啊!”
“廢話,這地方我再不認識我別活了。”
這話一落音,周懷山脊背頓時一僵。
周青怔了一瞬。
果然,這京都,就是周懷山做紈绔侯爺的京都嗎?
心思一閃,周青望著周懷山微僵的背影,立刻宛若完全沒有聽懂話里的意思似的,笑嘻嘻上前,一把挽住周懷山的胳膊。
“爹,你們這些男人,果然方向感很強啊!對了,爹,有個問題我很好奇。”
周懷山拖著他發僵的肩膀,心跳砰砰的目視前方,緊張道:“什么?”
他不怕告訴周青真相。
但是怕周青只道真相后作出什么沖動的事。
她不怕周青沖動之下去禍害了誰,就怕周青害了她自己而他還沒有能力救她。
他失去的夠多了。
再也失去不起了。
往后余生,他不失去,只討回。
周青笑嘻嘻的道:“爹,你剛剛說,武力值爆表,這爆表,您從哪聽來的啊!”
這可不是古代詞。
眼見周青問這個,周懷山緊繃的心頭一松,臭屁道:“當然是讀書讀來的!年輕人,人丑就要多讀書,這樣別人說你丑的時候你好歹能說你有思想!”
我就不該使這個好心!
我就該眼睜睜看著你提心吊膽脊背發僵!
爺倆說著話,嘻嘻哈哈一路直奔新宅子。
宅子就在杏花巷那邊,那一帶住的都是大大小小的京官,與周懷山送給胡為岳的那一處,相鄰不過百米。
見識過沈勵在縣城的院子,昨夜又見識了廣平伯府,今兒再進這兩進出的宅子,周青并無太多驚慕之色。
不過心頭是歡喜祥和的。
這,就是她家了!
宅子雖不大,但足夠將三房一家接來一起住著。
四下瞧著新宅子,周青朝周懷山道:“爹,咱們送給胡大人宅子,胡大人能收嗎?”
周懷山白眼一翻,“當初你打劫宋奇的贓款他都和你分了,何況一處宅子。”
周懷山背抄著手,悠哉溜達在新宅子里。
“放心吧,胡為岳不是迂腐之人。
再說,現在他全身家當,就是和你瓜分的贓款,沒有更多的銀子用來買宅子。
他堂堂兵部尚書,難道要住到別處去?
至于朝廷分房,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總不能在此之前一直住客棧啊!
咱們這叫雪中送炭。
更何況,胡為岳這次被復用,朝中不知多少人眼紅嫉妒他,擠兌他的人多,幫助他的人少。
別說雪中送炭了,不往他臉上抹碳就不錯了。
這個時候,咱們要是能成為他某種意義上的支撐,那他底氣就硬了。
他有官職有權利,咱們有銀子,這叫互惠互利。
所以我才說,他能成為你在廣平伯府的依仗。”
誰說紈绔傻?
她爹這簡直就是人精中的人精了。
“但是,爹,咱們銀子也不多啊!”
說著話,爺倆走進一處小亭子。
亭中倚欄而坐,周青掰著手指頭開始算賬。
“從周懷海那里前前后后一共收了有五千兩。
你當時賣蛐蛐籠子得了八百兩。
宋奇那里我留了兩萬四千兩。
鎮國公府世子買方子給了五千兩。
雪天那次二十萬兩。
這些天,錦繡坊入賬三千兩。
銅鍋涮還沒有盤賬。
之前賣花得的錢基本用于前一陣子日常開銷。
這次買宅子用了三萬五。”
算著算著,爺倆目瞪口呆四目相對。
“閨女,合著咱家這些銀子,全是都打劫來的?”
話雖然不太好聽,但似乎,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
發家致富的路子不太對啊!
說好的勤勞努力發家致富呢?
眼角一抽,周青咧嘴笑道:“爹,你看,咱家現在,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這二十多萬兩銀子,夠支持胡大人嗎?”
“夠個屁!不說支持胡大人,就是咱們,想要用銀子在京都砸起個水花,三個月差不多就得開銷五萬兩,這二十萬兩,也就夠一年。
這一年之內要是砸出了水花,也算值了。
要是沒有砸出來......”
“爹,要不咱們還是讀書吧!書中自有黃金屋!”
“瞧你那慫樣!你爹我是那知難而退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