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皇上還是個小皇子。
因為文章寫得不夠好,在太傅那里被批評了,又被他母后狠狠的罰了一頓。
有多狠?
太傅批評了多少句,他母后就打了他多少下板子。
結結實實的打。
小屁股都腫的一指高。
當時,他為了安撫小皇子,就說送他點有意思的小玩意兒,以供他排解心中苦悶。
小皇子點名想要幾本有意思的書看,反正屁股成了這樣也不能去讀書,閑得無聊,他又不想看學堂里的書。
他給小皇子從外面搜羅了不少奇聞異事的話本子,小皇子都覺得沒勁,不想看。
思來想去,他就親自動筆,寫了這本《論如何成為一個高級紈绔》,本來是當做一個笑話書寫的,寫了也是供小皇子開懷一笑。
沒想到,他倒是真的喜歡。
既是喜歡,后來就又跟著寫了另外兩本。
往事一幕幕翻上來,周懷山眼眶澀紅澀紅的,眼淚倒是繼方才那大大的一滴之后,再也流不出來了。
就不斷的用一袖口一遍一遍的擦著手里的書。
沒想到,這書,皇上竟然一直留著,還親自做了標注。
這真是
長長嘆了口氣,周懷山將書交給李二,讓他收好,自己默默朝學舍走去。
走著走著,周懷山腳下步子猛地一頓,抬手啪的一拍腦門。
不對啊!
皇上今天為什么突然送給他這三本書?!
這三本書,怎么看,都是皇上的珍藏版!
這怎么好端端的,就當做賞賜,送給他了?
難道說皇上已經知道他就是榮陽侯?
不應該啊!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皇上知道他是榮陽侯,為什么那蹩犢子玩意兒還要讓他繼續讀書!
為什么!
良心呢!
還有!
剛剛在祭酒大人那里,祭酒大人為什么說,皇上送給他三本這樣的書,就是他前途無量了!
這三本書,不是講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紈绔嘛?
祭酒大人為什么能說出那種話!
他原來和這位祭酒大人也不熟悉啊,就算皇上猜測他和榮陽侯的關系,祭酒大人也絕對不可能猜到什么。
愣在那里,用他充滿智慧的腦子琢磨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周懷山也沒有琢磨出個緣由來。
干脆放棄了。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
又不是只要他琢磨了,這世上的事情就不發生了。
國子監散學,群獸出籠。
周青按照約定,立在人群最前面,等著她爹。
因為和趙大成說好了一會兒去得月樓吃飯,周懷山出來之后,便和王瑾齊齊奔向周青。
王瑾異常熱情的朝周青喊了一聲,“大侄女!”
周青客氣向他點了點頭。
王瑾自來熟的道:“我周兄長得一表人才,我大侄女更是美麗動人,可惜,今兒見面突然,沒有準備什么拿得出手的見面禮,大侄女你別生氣啊,改明兒叔給你準備個大件兒的添妝。”
周青
“您客氣了,不用破費。”
除了這一句,一時間,她竟找不到別的話來接。
原本周青還打算和周懷山說一說今天請家長的事,現在也不好意思提。
只道:“爹,咱們說好了的,回家先完成作業。”
周懷山就道:“今兒不行,我們和趙大成約好了的,趙大成突然從清河縣來京都,就是專門來看我的,我不能不去。”
上次在紅袖坊遇到趙大成的事,周青回去就告訴她爹了。
她爹當然知道,趙大成不是專門來京都找他的。
看了她爹一眼,周青笑道:“行,那你們少喝點酒,明天還上課呢。”
周懷山就笑道:“行了,知道了,我們走了啊,你回去路上小心點。”
說罷,和王瑾勾肩搭背離開。
望著她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里,周青轉頭上了馬車,吩咐一句,“去鼓樓大街。”
鼓樓大街是京都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方。
她想要在這里開一家銅鍋涮的分店。
這幾天,但凡得空她就來這里轉悠,想看看哪里能有合適的店鋪,可惜,旺鋪就是旺鋪,根本沒有任何轉讓的消息。
馬車駛入鼓樓大街,繁華熱鬧迎面撲來。
下了馬車,周青走在街頭,感受著古代政治中心的繁榮。
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店鋪,她干脆采取第二套措施,做農家樂算了。
她問過府里的管事,豐臺那邊就有合適的地段。
可惜,如果單純的做農家樂,效益必定是不如火鍋店帶農家樂一起做更好。
京都這些高門子弟,都有自己個的莊子,他們要出去到鄉野游玩,基本都是直接到自己家的莊子里。
那莊子修的一個比一個好。
她的農家樂基本超越不了。
所以,她的目標客人,還是京都這些百姓。
小富小貴人家。
望著街道兩側鱗次櫛比的商鋪,周青投去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正溜達,迎面一輛馬車在她面前緩緩停下。
周青偏頭看去,就見刑部尚書大人從馬車里一頭鉆出。
“周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一下馬車,抖了一下衣袍,刑部尚書走到周青面前,聲音不高不低的道。
周青上下看了他一眼,“否。”
刑部尚書仿佛知道周青要拒絕似的,倒是面色不變,客氣一笑,“事關沈大人的事,周姑娘還是不要拒絕的太快。”
周青看著刑部尚書,語氣冰涼,“既然是事關沈大人,你直接找沈大人不是更好,我又不是沈大人。”
“周遠父母爺奶慘遭毒害,周姑娘與周遠,怎么說都是一個周字的兄妹,如今死者尸骨未寒,周遠又被關入大牢。
周姑娘就算是因著過往的恩怨,心存罅隙。
可周姑娘到底為沈大人想一想。
沈大人身為朝堂要臣,馬上與周姑娘喜結連理,現在鬧出這樣的事,沈大人必定是要背負罵名的。”
周青嘿的一聲冷笑打斷了刑部尚書。
“周秉德的死都不能影響我們喜結連理,你說,他還能背負什么罵名?
周秉德死,和你爹死,在我們眼里,是一個意思。”
周青說話不客氣,刑部尚書直接面色一黑。
“本官是好心,才與周姑娘說這些,周姑娘怎么如此說話!”
周青涼涼看著他,“你是不是好心你自己個心里清楚,別以為我是鄉下來的你就想蒙我。
沈明珠還想蒙我呢!
結果如何?
周秉德死,我們連孝都不用戴,連婚事都不用規避,所以,我剛剛那話也沒錯。
你要是聽不得,直接走人就是,又不是我求著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