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黃宸她娘就終日惶惶不安,她唯恐秘密被泄露。
她也動過殺心,但是只針對榮陽侯夫人一人。
殺人未遂。
當年她拿著玉礦去和沈褐他娘談合作的時候,也并未想到,會有人對榮陽侯府趕盡殺絕一夜滅門。
究竟是什么人下手殺的,她不清楚,她參與的那部分極小。
至于這次進京,原因很簡單,她會易容術。
太后需要她在南詔國使臣抵達京都之后,使用易容術,至于為什么使用對誰使用她還不知情。
御書房。
皇上看著沈勵遞上的宗卷,沉默了好一會兒。
太后的秘密!
對于這個秘密,皇上一點興趣沒有,只覺得惡心,捏了捏眉心,他道:“她沒有提到徐峰。”
沈勵在皇上讀宗卷的時候,滿心都是搞快點搞快點,我要回家。
皇上這么一問,他心頭思緒一斷,愣了那么一瞬,繼而道:“徐峰?”
皇上吁了口氣,朝椅背一靠。
“她從頭到尾沒有提到徐峰,但是你不要忘了,她上次進宮是為什么進宮,因為她在京都看到了徐峰。
我們一直不清楚,為什么見到徐峰就值得她進宮一次,但是,這次口供她沒有說及此事,足以見得,徐峰的分量,比她說的這些,都重要。”
“臣審了徐峰的事,她只說,徐峰是前榮陽侯的舊部,見了徐峰唯恐被報復,所以害怕。
當時審訊,刑具就套在她身上”
說及此,沈勵頓時懊惱。
是他被沖昏了頭。
黃宸她娘招認招的太過干脆利索,幾乎扛不住刑具就全招了,以至于在徐峰這一點上,他當時認為黃宸她娘說的就是真的。
畢竟,徐峰不是榮陽侯的舊部,而是周家軍的舊部。
他當時覺得,她連徐峰的身份都搞不清楚,應該是真的不知道吧。
沒想到,黃宸她娘用所有的真口供,掩護住了唯一的假口供。
“是臣大意了。”
瞧著沈勵的面色,皇上一笑:“她連她與太后的秘密這種事都招了,你被她誤導了相信了她的口供也是正常。
這也更加足以說明徐峰的重要性。
而且,就算是你再回去嚴刑逼供,她也必定不會招。
她當時沒說的,就是死也不會說的,別白費力氣了,能收獲這么多已經足矣。”
說著,皇上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太后又病倒了,這次怕是當真不太樂觀。”
沈勵雖然懊惱徐峰的事,但是心里也明白,像這種口供,的確是言行逼供也逼不出來了。
黃宸她娘要說的那些都是她處心積慮想好了的。
可能,她已經想了好多年了提前準備了好多年了。
可就這么算了?
就沒有突破口了?
沈勵不死心。
皇上掃了沈勵一眼,“黃宸她娘被抓,太后病重,這兩者對太子黨都是重重一擊。
南詔國使團馬上就到,太子黨未必不會病急亂投醫,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
你警醒些。”
一語成讖。
太子黨的確是病急亂投醫了。
太子在經歷了一夜的兵荒馬亂之后,見到黃岐煥的第一句話便是:既然暗影抓了我們的人,那我們就抓了沈勵的人好了。
沈勵前腳進宮,后腳太子派出去的人就盯上了周青。
從周家出來,到鼓樓大街,中間要經過一段人煙稀少的巷子。
這巷子一堵墻是榮陽侯府的院墻,另外一堵墻是禮部尚書的院墻。
太子準備充足,安排了夠量的人手。
他倒也不是為了拿周青去換黃宸她娘,當時蘇恪被抓,他都沒有用這種法子換人。
只是太子黨縷縷敗北,他急需要挫一挫沈勵的銳氣。
也是氣瘋了,想要撒氣。
周青的馬車一駛過巷子,便被從兩邊院墻跳出來的幾十個黑衣人團團圍住。
一瞬間刀劍相擊,鮮血噴涌。
馬車猛地停下,馬兒揚蹄嘶鳴,周青在車廂內猛地一閃,腦袋直接磕到車壁上。
顧不上疼,她一把掀開車簾,入目就看到血腥慘烈的廝殺。
自從周青入京,為了提防太子黨下作的手段,沈勵一直給周青配了暗衛護著。
太子黨的人一出現,那些暗衛便立刻出手。
車夫功夫不低,但是為了護著周青,不敢擅自離開馬車。
他想找機會將馬車趕出這條巷子。
要么退回周家,要么向前直接奔出去,上到大街上。
然而敵人前后圍堵,一時間難以尋找機會。
巷戰激烈膠著,太子黨派來的人數是暗衛的三倍之多,人數的碾壓直接導致戰況很快出現一邊倒的情形。
就在暗衛準備通過暗影專用哨子呼喚同伴援救那一瞬,一道黑影從頭頂飛過、
緊跟著,三道利箭直直射出。
帶著刺破空氣的咻咻聲。
原本還在和暗衛近距離激戰的敵人,中箭倒地。
這黑影出現的太過突然,不論是周青一方還是太子黨一方,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有人倒地,撕打的動作齊齊一僵。
然而那黑影猶如一道暗夜閃電,速度鬼魅一般從墻頭一側跳躍到對面的墻上,飛躍的過程中,又是三根利箭射出。
這次大家看清楚了。
他全身黑衣,臉上蒙著黑布,露出的眼睛帶著兇惡的精光,眼角處似乎有一道刀疤。
身形結實,手里拿著一把勁弓,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弩。
背后箭兜中有白羽利箭,他每次出手,都是三箭齊發。
射出去的三支箭不偏不倚,準準插入對方喉嚨。
而偏偏,周青的暗衛與那些殺手站位錯亂,彼此近身,這人居然能把箭術把控的如此精妙。
那些飛出去的箭仿佛長了眼睛一樣,擦著暗衛的衣邊,準確撲向敵人。
再次有人中箭,對方立刻改變戰斗策略,在力撲周青的同時,分出四個人去對付這人。
“我昨天琢磨了半宿也沒有琢磨明白,就那本《周洛布兵》里的三箭齊發術,得是什么樣的弓箭才能發射出三支不同方向的箭,并且保證這三支箭射出去之后,支支都是沖著敵人而不會誤傷自己人呢?”
周平揚著小臉,一臉困惑的朝蘇恒看。
蘇恒雙手交疊,放在腦后,步伐散漫走在周平一側,聲音有點懶,“對著敵人射唄。”
周平翻個白眼,有些不滿的道:“我當然知道是對著敵人射,但是,如果是敵我雙方混戰呢?那這種時候這箭術是不是就不能用了?
我給你那本手抄本的《周洛布兵》你到底看沒看?”
兩人正說話,忽的聽到不遠處的打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