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芑跟著蔣世子坐上馬車。
蔣世子進了馬車,從里頭找出好些小玩藝,一直纏著江采芑玩。
以致于江采芑根本不知道馬車駛向哪里,等到馬車停下,江采芑下車,已經到了皇極宮內。
江采芑并沒有看到皇極宮的大門,在二門處下車,只見到處都是雕梁畫棟,金璧輝煌,心下猜度蔣世子的這位義父定然是個位高權重,家境巨富的。
又見一位綠衣侍女等在那里,見他們下車,趕緊笑道:“還請世子爺和世子夫人隨奴婢進去。”
江采芑不敢拿大,趕緊道了謝。
蔣世子歡歡喜喜的問那位侍女:“金荷,我爹和我娘在干什么?”
金荷一笑:“主子爺和主子娘娘大早起就醒了,正侯著世子爺呢。”
“那趕緊走吧。”蔣世子是個孝順孩子,一聽攝政王等著就急了,直催金荷走快點。
從二門進去,就看處處都是白玉石漫路,便是石頭上都雕了花,且大院套小院,房子又多四處又安靜,江采芑就更加謹慎,跟在蔣世子后頭,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行一步路。
又繞過一個小門,經過長長的甬路,再走片刻,眼前豁然開朗。
就看到一個小花園子,里頭種了許多奇花異草,花木掩映間,小小精雅的二進小院就在眼前。
金荷笑道:“主子爺就在那里呢。”
隨后,就有幾個綠衣丫頭一擁而上,向蔣世子討彩頭:“世子爺,如今您也是娶了妻的,這樣大喜事,怎么著也得給奴婢們些賞錢吧,即使沒有賞錢,有彩頭也成。”
江采芑早料到會有這個,早先,宮中出來的嬤嬤也曾教過她,她趕緊笑著叫身后的丫頭給那些丫頭送上荷包。
這些荷包都是針線房上早早準備出來,單預備賞人的,每個荷包里頭都放了兩個如意狀的金錁子。
丫頭們得了賞,笑著讓了路,金荷苦笑搖了搖頭,帶著幾人進了院子。
頭一進院中種了許多玫瑰,這會兒開的正好,一進門就看到一片艷紅。
進了二進院,卻是種了一棵桂樹,桂樹很大,都快把整個院子遮嚴實了,一看這棵樹,就能猜到這屋子夏天住著一定涼快極了。
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頭打起簾子笑道:“可算是來了,主子爺正等著呢,趕緊進吧。”
江采芑低頭,心中想著一路過來所見所聞都甚是奇特,好些物件她見都沒見過,可見這戶人家巨富,還有,在京城里能買得起這樣大院落的人家也不多,這家……莫不是什么皇家宗室之人?
她暗自心驚,就更加慎重。
進了屋子,江采芑未敢抬頭,卻聽蔣世子一陣歡呼:“爹,我想你了。”
又聽他問:“這是我娘?”
隨后,江采芑聽到一個熟悉之極的聲音:“快過來,娘給你見面禮。”
她猛的抬頭,就看到主位上坐了兩個人,一位穿著深紫鑲金衣袍,面容肅靜,十分俊帥的二十多歲的男子,男子雖不及蔣世子五官精致,但是身上氣勢驚人,除了肅穆持重,還有一種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淡漠之態。
而男人身旁坐著的,同樣穿了深紫繡花衣裙的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陳采薇。
竟然,蔣世子的義母竟然是陳采薇?
江采芑震驚的同時,又有許多羞憤,另外,便有一種寧可再死一回的感覺。
她,她竟然成了陳采薇的兒媳婦,陳采薇是她的婆婆……
江采芑瞪圓了眼睛,不知道要說什么,喉頭里發出咯咯的聲音,那種驚懼無措就是個瞎子也看得出來。
“兒媳婦這是怎么了?”陳采薇看到江采芑這個樣子,心里真是又爽又痛快。
這時候,她才明白攝政王的苦心。
攝政王為什么趕著娶她,為此不惜去騙陳慶,為的恐怕就是這一刻吧,為的就是叫她在江采芑面前充起婆婆款來,也是為了叫江采芑給她嗑頭,敬媳婦茶吧?
見攝政王不說話,陳采薇又拉下臉問蔣世子:“儀兒,是不是你欺負你媳婦了?”
蔣世子嚇了一跳,趕緊擺手否定:“沒有,娘,我沒欺負她。”
隨后,蔣世子關切的去拉江采芑:“媳婦,娘子,你,你怎么了?”
江采芑一甩袖子把蔣世子甩開。
她完全沒有想到蔣世子竟然是攝政王的干兒子,要是知道,要是知道,她是絕不會嫁到榮昌侯府的。
現在,她原先一切的算計,千方百計的籌謀就像個笑話,陳采薇高坐著,臉上帶著笑,就是在笑話她。
江采芑想要尖叫,想要推開蔣世子跑出去。
可是,她又不敢,她已經嫁到榮昌侯府,是蔣世子的娘子了,若是她失了儀態,恐怕榮昌侯府立刻就能休了她。
還有,上頭那位可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她,她要是在攝政王跟前撒潑,只怕,這位當場就能把她按死。
無可奈何,滿心悲涼,江采芑按按額頭:“我沒事,就是,就是頭有些疼。”
攝政王點頭,用低沉的聲音道了一聲:“既然儀兒媳婦身上不好,就趕緊叫他們見過禮吧,見了禮,好好收拾一間房子給他們休息一會兒。”
隨后,攝政王又對侍立在一旁侍女道:“路萍,拿本王的貼子去請個太醫,給儀兒媳婦好好看看。”
“是。”路萍答應一聲,回身果然找了小太監請太醫去了。
而金荷則拿了兩個墊子放到地上:“世子爺,世子夫人,還請拜見王爺和王妃。”
“儀兒拜見爹娘。”蔣世子撲通一聲跪在墊子上,江采芑滿心不甘,可不得不跟著跪下,正正好跪在陳采薇跟前。
蔣世子恭恭敬敬的嗑了三個頭,江采芑也跟著嗑了頭。
之后,蔣世子起身,就有丫頭端上茶水來,江采芑端過一杯茶舉過頭頂遞給攝政王:“義父,請喝荷。”
攝政王滿意的點頭,接過茶喝了一口:“你和儀兒以后互敬互愛,夫妻恩愛,白頭到老。”
“謝義父。”江采芑道了一聲謝,一咬牙,拿過另一杯茶舉起來:“義母,請喝茶。”
“叫娘。”蔣世子在一旁起哄,無疑,又在江采芑身上插了一把刀。
江采芑突然覺得她認為的幸福美滿的婚姻并不是好樣好,起碼,嫁給一個不會看眼色的傻子,恐怕時時刻刻都能把你氣個半死,你還不能和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