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外頭不遠處的酒樓里,陳采薇從窗前轉身坐到桌前,看著一桌子各色的菜,卻沒有一絲食欲。
她守在那里,靜靜坐著,翡翠站在她身后不敢說一句話。
跟著陳采薇的小安子小聲道:“王妃,小的去打聽一下吧?”
陳采薇搖頭:“不必,我相信奐兒一定能憑自己的本事考上的。”
她才說完話,便見一直守在樓下的小太監小平子快步進屋,小聲道:“王妃,伺侯少爺的林月來了。”
“快叫她進來。”陳采薇終于動容了。
過了一會兒,林月進門,先跪在地上給陳采薇嗑了頭,起身道:“王妃,少爺已經平安回家,吃了好些飯,奴婢也叫人伺侯少爺沐浴更衣,如今已經歇下了。”
陳采薇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林月遲疑一下,小聲道:“只是,少爺別的都好,可回家的時候滿身的臭味,就像是,像是在茅房里呆了一天一樣。”
陳采薇端茶的手頓了一下,看看小安子:“去,好生查一查。”
小安子答應一聲飛快的出去,陳采薇叫小平子帶林月下去。
她看看翡翠,翡翠頭垂的更低。
陳采薇敲了敲桌子:“我本不欲生事,只想叫奐兒憑自己的本事考中,可怎么就有人那樣不識趣,在背后搞這些小動作,看起來,咱們也該動一動了。”
翡翠這才撇撇嘴:“那些人實在沒眼力勁,不說憑王妃了,便是憑陳家老爺的官職,也不能這樣對少爺動手啊。”
“可不是么。”陳采薇笑了笑,喝了口茶起身:“看起來,咱們也沒有等著的必要了,翡翠,這便收拾一下回去吧。”
翡翠答應一聲,收拾了幾樣東西跟著陳采薇下樓。
門口已經有馬車侯著了,陳采薇才坐上馬車,小安子就回來了。
他坐在車轅上,一邊趕車,一邊輕聲和坐在前頭的翡翠說話。
等他把話交待完,翡翠才回到車里,坐在陳采薇身邊壓低聲音道:“王妃,小安子叫人打探了一回,是宮里的淑妃娘娘搞的鬼,她特地叫人為難少爺,入考場的時候那些人把少爺的吃食捏的粉碎,少爺為怕有人搞怪,一天都沒吃東西,還有,少爺考號是臭號。”
陳采薇臉上登時難看了,一張臉陰沉極了。
“淑妃娘娘實在不識抬舉。”翡翠十分的憤恨:“且如今越發過分了,連科考的事情都敢伸手,王妃咱們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陳采薇冷哼一聲:“自然不能就這么算了。”
后頭,她又輕笑起來:“她既然不想叫本妃好,本妃也不能叫她好過,且等著。”
馬車行駛的很快,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皇極宮。
陳采薇下車,快步進屋,坐定了,她立時叫了下人過來。
片刻之后,陳采薇面前跪了好幾個人,這些都是攝政王給她辦事的暗衛。
她冷著臉慢慢吩咐:“好生給我打點好鄉試的考官,我要叫姓江的也分到臭號,你們瞧著辦,只要叫他考試的時候分心就好,旁的,倒是不用多做。”
一個暗衛答應一聲就走。
陳采薇又吩咐一聲:“縣試的考官那里也說一聲,明天的考試,我不想再看到奐兒有任何閃失。”
又有一個暗衛離開,陳采薇捏捏拳頭:“榮昌侯府那邊也吩咐一聲,我想儀兒媳婦了,叫她帶著江姨娘過來一遭。”
說到這里,陳采薇頓了一下:“去跟于昭儀說一聲,叫她好生的跟陛下念叨念叨淑妃在宮里是如何囂張的。”
再度冷笑,陳采薇看看跪在地上的最后一個暗衛:“御膳房里也打點好,叫陛下這幾日發現一些相克的東西,栽到淑妃身上。”
吩咐完了,陳采薇才慢悠悠靠在椅背上,她手扶在桌上,又敲了兩下,這一回,笑容燦爛了不少:“原我還沒想要動淑妃呢,不想她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即如此,我也便不客氣了。”
翡翠一直站在一旁不敢說話,這會兒趕緊過去給陳采薇捏起肩頭來,一邊捏一邊笑道:“淑妃娘娘就是再怎么樣,也絕不會是您的對手,這一回啊,她只怕要狠狠的栽到底了。”
陳采薇閉上眼睛,開始慢慢思量起來。
那個淑妃這幾年蹦達的很是厲害,仗著一年前生下小皇子,越發的恃寵而嬌,很不把人放在眼里。
前幾天,她去見皇后,回來的時候經過御花園,和淑妃拌了幾句嘴,沒想到她竟然能把火氣泄在奐兒身上,那好,既然她敢這么做,就別怪她陳采薇回擊了。
又過了一會兒,陳采薇睜開眼睛:“翡翠,這幾天多注意宋家的事情。”
翡翠答應一聲,陳采薇又坐了一會兒才扶著翡翠的手起身:“我乏了。”
等陳采薇睡下,不一會兒小平子就回來了,翡翠在外頭把他攔了,小平子壓低聲音和她說話:“翡翠姐姐,我剛才去打聽了一回,這次少爺考上了,還考了頭名呢。”
“真的?”翡翠一聽十分歡喜:“果然還是少爺呢,就是拿了個臭號還考了頭名。”
小平子又低聲笑道:“江家那位這一回怕也能拿個臭號,只是,他能不能堅持九天就難說了。”
翡翠也掩著嘴笑:“是呢,咱們家那位少爺只挨著茅房一天,那位可是要挨九天呢,淑妃要是知道了,怕要氣死的。”
小平子微瞇了瞇眼睛:“簡直不自量力。”
翡翠明白他在說什么,淑妃敢和陳采薇叫板,這其中肯定有正通帝默許的原因在。
看起來,這幾年正通帝覺得他的皇位穩了,就受不住攝政王這座大山壓在頭頂了,想要搬開這座大山,可是,他卻也不想想,雖然說攝政王壓著他,可是,有攝政王這座大山鎮著,江山社稷才能穩當,外敵才不敢入侵,若是搬了這座山,只怕要亂了。
這兩人說話聲音雖然小,可陳采薇還沒睡實,卻也聽到了。
她坐起身:“是小平子回來了么?”
翡翠趕緊答應著進屋,一邊服侍陳采薇一邊道:“是小平子,小平子打聽了,少爺這一回中了,還是頭名。”
陳采薇點頭:“打點好了,明兒若是奐兒還抓了臭號,看我饒了你們哪一個。”
她這話才說完,便聽外頭有小丫頭道:“王妃,榮昌侯世子夫人帶著江姨娘來給您請安了。”
這位世子夫人是在江采芑貶為妾室之后娶進門的,是吏部何侍郎家的嫡女,這個何氏貌美如花,為人十分爽利,同時也是個知書識禮的。
但這只是表面,何氏面上看著一派和氣,可內里很能拿得起放得下,也很陰狠,是個你若叫她不自在,她能將你斬草除根的主。
不過,何氏對蔣世子一往情深,只見過一面就念念不忘,逼著何侍郎請了人去榮昌侯府探話,后頭又使了些力氣這門親事才成。
何氏進了門,江采芑的日子可不好過,不知道被何氏使了多少次絆子,如今啊,這人十分的瘦弱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