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丫鬟傳報二小姐來了,墨琴和雁書紛紛站立好,玉萱也站起身將玉芳迎了進來:“二姐姐怎么這么稀罕,來我院里說話?”
玉芳笑:“往日不常與四妹妹來往,母親說了我一頓。想想也是,俺們都在一個府里住著,都是江家女兒理應常來常往才是。”
我可不敢與你常來常往,萬一不小心被你利用攀上云表哥,是會被姨母罵死的。玉萱心里嘀咕著,面上卻笑道:“二姐姐果然通透,我就說嘛,咱們都是姐妹何必整天見了就紅眼睛,跟仇人似的。”
說著拉著她坐下,又喚墨琴上好茶好點心來。
玉芳見她熱情,抿嘴笑:“四妹妹真是客氣。不用專門招待我,上些平常用的就行。”
又問玉萱:“聽聞四妹妹不幾日就要去安閣老府跟著三妹妹和安家表姐上學了?”
玉萱點點頭,玉芳不無羨慕的道:“真好,如果我也能跟你一起去就好了,咱們姐妹在一塊也有個照應。”
玉萱聽了心里一哂,安家的女學是給安家的女兒開的,她同姐姐也不過是占了安老夫人外孫女的便宜,玉芳又想以什么身份去蹭學?
玉芳見玉萱只笑,并不接她的話,眼珠轉了轉又問:“聽說崔大家現在安家做先生,可是真的?“
玉萱點頭答道:“正是。”卻也不多言。
玉芳其實知道自己想跟著去也是妄想,但是見玉萱防什么似的心里也不高興起來,忍不住諷刺道:“聽聞那崔先生也曾是高門貴女,才識過人卻終身未嫁,可見女子太有學問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否則也不會有句古語道:女子無才便是德。”
玉萱笑了:“是了,在德上面我確實不如二姐姐。”
玉芳紅著臉唰的起身,把身邊丫鬟嚇了一跳。
玉萱故作驚訝:“二姐姐怎么了?我哪里說錯話了?”
玉芳醒過神,對玉萱道:“我差點忘了,大姐姐今天譜了個新曲子讓我早些過去聽一聽。四妹妹,我就先告辭了。”
玉萱虛留了一下:“二姐姐這就走嗎?我還想留二姐姐一起用飯呢。”
玉芳道:“不了,已經跟大姐姐說過回去吃的。”說完也不等玉萱答話帶著丫鬟秀蘭匆匆走了。
墨琴送完玉芳回來,奇怪的問:“真奇怪,二小姐怎么看著氣沖沖的?”
玉萱并沒有答話,只道:“你們去廚房拿飯去吧,今個兒累了,早吃早睡。”
路上墨琴還是很奇怪,雁書道:“你沒聽二小姐詛咒咱們家小姐上了學也嫁不好,小姐那是拐彎抹角的說二小姐肚里沒墨水也不知道怎么樣呢。”
墨琴縮了縮肩膀:“我還真聽不出來。才回京里多長時間,小姐也跟那些貴女們一樣說話拐彎抹角的聽不懂了。”
雁書道:“咱們小姐只對那些拐彎抹角的人才這樣呢,平日跟夫人、三小姐還有咱們不還是直來直往的?”
墨琴仔細想了想,點頭:“確實是這樣。”
兩人來到大廚房,廚房管事關婆子笑著問:“兩位姑娘來取四小姐的飯?正在灶上熱著呢,我這就給你們裝上。”
墨琴環顧了一下廚房,見四個小灶上也都滿滿的,就問:“這小灶上是什么?”
說著拿手去掀最近的一個罐子,卻是一罐慢火燜著的雞爪子。
墨琴好奇:“是不是你們開小灶呢?回頭給我留兩個。”
關婆子裝好食盒遞過來,笑答:“那可不是咱們自己吃的,主子的晚飯還沒好,我們這些粗人哪里有時間吃。那是二小姐點的,我們下午就燜上了。”
墨琴聽了噗呲一笑:“二小姐竟然還有啃雞爪子的嗜好,我怎么不知道?一個大家閨秀拿著個雞爪子啃,那個場面想想都好笑。”
雁書使勁給她使眼色,墨琴根本不抬頭看,只說的痛快卻不提防被春蘭一把推了個踉蹌。
墨琴被雁書扶住才沒被推倒在地,一抬頭見是玉茜身邊的春蘭,大怒:“你走路不長眼嗎,推我干什么?”
春蘭冷笑:“沒打你就是好的。在背地里說主子的壞話,按著家里的規矩,不打爛你的嘴!”
墨琴站直了,掐起腰:“又沒說你家主子,你當什么出頭鳥!真以為自己是嫡長女身邊的丫鬟呢,我呸!裝什么大丫鬟的樣子!不過是個失勢小姐的丫鬟,充什么大頭!”
廚房里的人在春蘭一進來時就溜了出去,有機靈的跑去找安氏身邊的田嬤嬤。
雁書在墨琴話出口時就變了顏色,拉住要沖上來打人的春蘭:“好姐姐,你不要聽她胡言亂語的。您消消氣,她就這個性子您還不知道嗎?”
春蘭甩開她,冷哼一聲道:“誰是你的好姐姐?我可是聽的真切,我只不過是個失勢小姐的丫頭,哪里當的起你這得臉丫鬟的一聲姐姐。”
雁書心里一沉,知道玉茜不是個好相與的,身邊的丫鬟也是有一學一,今天這事是無法善了了,只怨墨琴口不擇言,平時在安然居掐尖要強也就罷了,在大廚房人多嘴雜的地方還不收斂脾氣,這可怎么辦好。
正急著,又聽墨琴道:“你還想動手?來呀,有本事來呀!”
春蘭果然沖過去一把抓住了墨琴的頭發。
田嬤嬤進來時,墨琴和春蘭正互相扯著頭發廝打,廚房眾人圍在一旁觀架,只有雁書在里面想著辦法分開兩人,卻還是一個不注意被推倒在地上。
田嬤嬤生氣的喝道:“熱鬧好看嗎?趕緊給我拉開!”
眾婆子見田嬤嬤來了,慌的趕緊上前拉架。
墨琴和春蘭即使被眾人拉開,也還互相瞪著眼互吐口水。
田嬤嬤厲聲問:“來取個飯還能打起架來,真是長了本事!說吧,為了什么?”
春蘭開口道:“田嬤嬤來的正好,我要問一問下人背后詆毀主子,該受什么罰?”
不等田嬤嬤開口她就叭叭叭將墨琴的不敬之言從頭說了一遍。
田嬤嬤聽后眼光凌厲的看了墨琴一眼:“她說的可是事實?”
墨琴說不出話來,因為自己確實腦子一熱說了些不敬的話語,這么多人都聽見了也否認不得。
田嬤嬤見了,知道春蘭說的都是事實,心里為難:一個是大小姐的丫鬟,一個是四小姐的丫鬟;一個潑辣好強得理不饒人,一個伶俐機智最護短;一個是前面留下身份尷尬的小姐,一個是最得夫人寵愛的女兒。
田嬤嬤道:“這是眾人都看見了,瞞不過夫人去。你兩個隨我去夫人那,等著夫人發落吧!”
立時命人壓了兩個口舌之爭的丫鬟,給安氏稟報去了。
安氏聽了田嬤嬤的敘述,只恨墨琴不爭氣,以前在主院時見她直爽大膽,指望著她能護著玉萱那個傻姑娘別被人欺侮了,現在倒好,沒護著玉萱倒惹出亂子來。
玉茜也得了消息匆匆趕來,見到跪在院子里的兩個丫鬟,她狠狠剜了墨琴一眼,抬頭問安氏:“不知道夫人要怎么處置這對上不敬的丫頭?春蘭聞言不平、仗義阻攔才被拉出來廝打,夫人可不要行事不公!”
安氏自從得知玉茜背地挑釁自己的大女兒,對她也漸漸冷了心腸。又不是傻,誰愿意對著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若不是顧著江睦桐,她才不管玉茜嫁不嫁人。
聽到玉茜緊緊為自己丫鬟洗脫,卻緊緊咬著萱姐的丫頭,安氏穩穩心神問:“那你說該怎么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