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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江老太太等人幾日后覺察出不對來,只說安氏等人浩浩蕩蕩去了京外莊子上。
按說京里富貴人家有夏日去莊子上避暑的習慣,可這才進六月,天還沒真正熱起來,還沒到莊子上避暑的時候。
安氏的車架繞著城里走了一圈,才向京外走去,有那好事的夫人就開始注意起槐樹胡同侍郎府的動靜。
安氏在車內有些皺眉,問玉萱:“為什么繞那么遠出城?”
玉萱笑道:“就不出門,正好順道看看京中風景,母親你看外面陽光明媚、草長鶯飛,不正是上莊子上寬心的好日子?”
安氏也朝窗外看去,初夏的麥苗依然露出些金黃,再過幾日怕就要收割了。
這幾年風調雨順,人們安居樂業,是難得的太平年間,自己卻悶在家里陷于內宅瑣碎,倒真的很久沒出來好好看看路上的風景了。
安氏一時神色有些黯然,自己過的不如意,最傷心的怕是母親吧,當年多反對自己嫁給江睦桐,如今就有多痛心自己受的委屈。
她長嘆一口氣,緊皺眉頭,看向窗外的目光一時有些迷茫,長久的委曲求全已經讓她忘卻了作為貴女的驕傲了。
玉萱緊張的看著母親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怕她一時再想起什么傷心的事情,那自己讓她出來消散憂郁的心思就白費了。
她回頭看看玉菁,自打一出城門姐姐就睡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整天在院子里呆著都干些什么。
玉萱有些羨慕姐姐一沾枕頭就瞌睡的性子,心里無憂無慮才能睡的香甜呢,有多久自己沒好好睡一覺了。
她也跟著嘆了一口氣,望向車窗外。
有早熟的麥子已經開始收割了,田間隱隱有農夫的身影在揮著鐮刀舞動,空氣里有麥子的香氣飄來鉆進玉萱的鼻孔里,她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不止安氏嚇得回了神,車窗外站在田頭的一個短褐男子也回過頭來,望著這隊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皺皺眉頭又轉回了頭去。
玉萱揉揉眼睛,窗外男子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她探出半個身子過去,那人已經轉過身同身邊的人說起話了。
安氏把玉萱拽了回來:“你干什么呢?怎么一出門就又跳脫起來,在你外祖家學的規矩哪里去了?”
“母親,”玉萱有些無奈:“那都是宮里的儀態,我學學就好,若是天天端著還不得累死。再說了,我又不入宮去,平日參加宴會裝一裝就行了,如今天高任鳥飛,母親且讓我放松放松吧。”
望著嬉皮笑臉耍無賴的女兒,安氏又氣又心疼:氣她不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學好儀態將來萬一得貴人的青眼,說不定也能嫁入候伯之家;心疼她小小年紀受自己連累,在江家跟著受委屈。
想了想,安氏到底沒再開口,且讓孩子輕松幾天吧。
玉萱又探出頭去看,那男子身形越看越像劉琪的哥哥劉政,卻不知道為什么一身短褐下人的妝扮呆在田間地頭。
安氏的陪嫁莊子離城并不遠,且因為有個小溫泉而遠近聞名。
以前不在京里時,多半租給京里其它的人家來用,也算一個小小進項。
因為來的匆忙,莊子上只打掃出一個院落,莊頭早早的迎出來:“夫人、小姐,不知道你們來的這么急,奴婢們只才清掃了一個院子。”
安氏下了馬車,抬眼一看扶住自己的是被發落到莊子上的墨琴,皺了皺眉頭:“你怎么在這里?”
墨琴慌的趕緊跪下答道:“稟夫人,奴婢不是被您罰到莊子上來的嗎?”
安氏轉頭看看正要下車的玉萱,心里大概明白了是自己女兒從中出了力,搖搖頭也不再理墨琴,只對莊頭說道:“先把東西安置到打掃好的院子里吧,回頭再清掃出幾個院子,怕后面有客人來訪。”
此時田嬤嬤已經過來扶住了安氏:“夫人小心背疼。”
安氏擺擺手就往里走,莊頭忙點頭哈腰的引著安氏進了莊園,也不敢去看地上的墨琴。
他在心里犯嘀咕:不是說這墨琴還沒被主子厭棄嗎?
等安氏離的遠了,玉菁下車把玉萱擠開,留下句:“你的丫鬟你管好。”就去追趕安氏了。
玉萱趕緊的扶起墨琴:“趕緊起來吧,這幾天你好好在后面呆著別往母親面前湊,時間一久她就不記得了。”
墨琴惶恐的站起身,引著玉萱進了院子,邊走邊說:“小姐里面走,屋子里都是按著侍郎府您的房間布置的,就是沒那些個華麗的擺件。”
玉萱笑:“要那些無用的東西干什么,倒是你給我找件莊子里小姑娘的粗布衣服,回頭我出去逛逛。”
后面青棋聽了皺眉:“小姐這是要去哪?為什么還要換村子里人的衣服?”
為什么總有些小姐又要做壞事的感覺。
“莊子就這么大,我能去哪轉,”玉萱頭也不回的說道:“我還沒來過這里呢,先看看地形回頭好帶母親出來溜達。”
青棋想想這事自家夫人的莊子,莊頭早早把不相干的人清了出去,小姐出來溜達也沒什么不對,于是她也就不再攔著。
玉萱也沒告訴安氏一聲,催著墨琴找了身花布衣服換上,帶著雁書偷偷溜了出去,安氏忙著安頓東西,一時不察沒有發現。
玉萱出了莊子越走越遠,雁書面色有些慌張起來:“小姐要去哪?這不是咱們來時的路嗎?小姐慢點,這已經是別人家的地頭了!”
然而玉萱并不回頭,只急急的走,不一會就看見了那個還立在地頭的身影,緊走了幾步上前甩開雁書,伸手就去拍那人的肩膀。
雁書嚇得臉色煞白,小姐這是要哪樣?
劉政被拍了肩膀一臉驚訝的回頭,一個俏生生、粗布交領襦裙的玉萱笑彎著眼睛立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