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萱出來,江世城將她拉到一個僻靜處,卻又猶猶豫豫的不說話。
“二哥找我出來是看風景的嗎?”玉萱想起江世城看見李媚兒的樣子,心里一動,有心打趣。
江世城有些緊張,他不似江世垣腦子那么好使,也不似江世圩那么受寵,自小就跟姨娘縮在一個院子里。
偶爾小孩子心性擋不住了,跑出來玩耍,定會被大伯家的堂哥和江世圩一起作弄的。
因此上他慢慢的不太愛開口說話起來,這會兒一緊張,更加不知道說什么。
玉萱看著他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就是不好意思開口,忍不住心軟說道:“二哥莫不是要問那位李家小姐吧?”
卻見江世城眼睛一亮,練練點頭。
玉萱掩嘴笑道:“二哥可是對那李家小姐動了心?”
江世城的臉就刷的一紅。
“那就奇了怪了。”玉萱說道:“剛才還同三哥兩個費盡心思的避開人家,還差點毀了人家的聲譽,這會兒怎么就反悔了?”
“我不是反悔!”江世城有些急了:“剛看見李家太太等人準備下山時,那李小姐滿身的新衣變了舊衣裳,神情萎靡不振,想是在家里也是備受磨難的。”
江世城越說越動情:“她跟我身世何其相似,都是庶出,備受欺侮,我也沒別的本事,若是能將她解救與水火,還是可以的。”
他只顧自己說的痛快,卻沒看見玉萱臉色漸漸嚴肅起來,等再抬頭時,玉萱面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妹妹……”
江世城不知道哪里說的不對,惹了玉萱生氣。
玉萱冷笑一聲:“二哥是幾個意思?是指責母親對你關注不夠,還是想順著祖母的意思將你賣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世城舔舔嘴唇,嗓子急的有些發干:“我的意思是,不若妹妹給母親、父親說說,避開祖母給那李家提親。”
說完像完成了一件心事,面色雖然火辣,但是心里終于舒坦了。
玉萱道:“母親在京里給你相看了幾家小姐,皆是門當戶對,李姨娘也是中意的。二哥這會兒又說看上了祖母相中的李小姐,可想過母親和李姨娘的感受?”
江世城沒玉萱想的那么細,聽她這么一說,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玉萱又道:“我知道大哥、三哥都定了親,獨留二哥一個,心里著急。可是婚姻這種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哥還是想清楚再說。或許眼下你看那李小姐楚楚可憐,以后就不見得不會后悔放棄門當戶對的親事,娶一個商戶之女。”
她見江世城聽的仔細,暗暗滿意,這個二哥也是個識好歹的,于是又將那李小姐將計就計的事情說的一遍后,道:“可見那李家小姐也是個有心計的,怕是在李家也吃不了什么大虧。若是以后二哥依舊放不下李小姐,妹妹我說上幾句好話也無不可。就是怕眼下二哥只是一時沖動,不如以后再說,二哥以為呢?”
江世城不再說話,只點了點頭,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去了。
其實他也知道找玉萱這個沒出閣的小妹,商量他的婚姻大事不是正理,可玉萱在江睦桐和安氏那里說話,拋擲有聲,因此他不是沒有投機心理。
眼下玉萱說的再理,他確實也沒鬧清楚對那李家小姐,是一時的同情還是看上了人家的顏色,仰或真的只是沖動。
不如如玉萱所說,先冷靜冷靜吧,再說現在也真的不是時候,打祖母的臉也不是這樣打的。
傍晚回到了江家大院,江吳氏和她的兩個兒媳婦賈氏、陳氏都立在慶仁院門口迎接江老太太。
江老太太一下車,江吳氏就伸手攙扶住了她,滿眼期盼的看著江老太太。
礙著玉萱在場,江老太太沒有表現出什么,面色如常。
倒是江吳氏表現的太急切,玉萱覺著好笑,總想刺激刺激她一下。
她一下車,給眾人打了聲招呼,也不去理會與安氏有隙的賈氏,只拉著二堂嫂陳氏說道:“嫂嫂,我給你說一件事情!在水陸寺里李家小姐那個的奶娘,跟咱們府里一個下人……”
話沒說完,江老太太突然使勁敲了敲拐杖,怒道:“這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該說的話!長嘴長舌!你母親怎么教養你的!回自己院子去,閉門思過三天!”
江老太太終于發火了,玉萱眨了眨眼睛,神來一句:“祖母不敲桌子改敲拐杖了?回頭讓大伯父給你用上好的檀木打一個。”
江老太太一口血悶在胸口處,既然已經發了火,她也不在乎撕下最后一層假面了,抬起拐杖就打向玉萱。
玉萱一個轉身躲了過去,居然還有心情嬉皮笑臉:“既然祖母發話,那我回自己院子便是。不能替父親盡小心,孫女也是難過,祖母自己保重身子。”
說完就拉著青棋和夏雨飛快的跑了。
江老太太被陳氏攔住,沒有打上玉萱,很是不甘心。
見玉萱跑的快,她一個上年紀的老人總不能不顧身份去追一個小丫頭片子,因此一腔怒火就發向了攔住她的陳氏:
“你攔什么?從她一來我就想好好揍她一頓,你來裝什么好人!你能替她挨罵還是能替她挨打!”
陳氏一向老實,不似賈氏那般愛爭風吃醋,因此在江家大院也沒什么存在感。
這會兒她也是百般委屈,以為玉萱好歹是個小姐,江老太太打她,母和大嫂總會攔著。
誰知道誰也沒動,可不就顯出她來。
玉萱一下車又只拉著她說話,這會倒顯的她跟三房最親了。
賈氏也在一旁煽風點火:“二弟妹慣會做好人,這回可被四妹妹記了個大人情!”
“我……”陳氏嘴笨,一向說不過潑辣的賈氏,眼圈就有些紅了。
江吳氏早早站在門口迎接老太太可不是看兩個兒媳婦官司的,立刻說道:“在院子里爭長論短讓人看笑話嗎?都回自己院子里去,我有事同老太太說!”
賈氏一向看不慣自家婆母,一聽她發話,立刻甩了甩帕子扭著腰回自己院子了。
陳氏也委屈的跟在后頭。
江吳氏等兩個兒媳婦走遠了,忙問江老太太:“母親且消消氣,玉萱那丫頭什么意思?怎么聽著不是李小姐和城哥兒?”
江老太太使勁喘了幾口氣,才將玉萱氣的涌上來的血咽了下去,搖搖頭說道:“親事怕是不成了!”
江吳氏就有些急了,帶著些哭腔說道:“那我們怎么辦呀母親,老爺可就等著這筆銀子呢。母親,我們就這么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