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氣氛本就不好,曲慕歌不想再因自己起爭執,于是回答說:“民間的生活自然比宮里差遠了,但只要無戰亂,百姓穿衣吃食還是無憂的。只不過收養我的那戶人家,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以前吃不飽飯,總是盼著過年,因為只有過年才能到別人家拜年,吃個飽飯。新衣自然是沒有的,不過他們為了自家的臉面,會用新布給我做一層罩衣,讓我穿兩天,等過完初一,又將布收回去,做別的衣裳。我若是把布弄臟了,還會惹來打罵。”
“呀,原來你以前過的這么慘!想必咱們這席面上的山珍海味,你很多都是第一次吃到吧!”李慕貞說道。
她以為她讓曲慕歌丟了臉,殊不知這些話聽在雍帝耳中,更讓雍帝覺得心疼。
雍帝訓斥李慕貞:“跟你姐姐比一比,你要更曉得知足!聽說你最近總是不好好吃飯,丟了不少飯菜,以后再如此,就餓著不要吃了。”
李慕貞嚇了一跳,趕緊低頭答應下來。
熙嬪趕緊圓場說道:“臣妾那里還有些適合小姑娘穿的貢綢,臣妾回頭就讓人送到三公主那里。”
曲慕歌委婉拒絕道:“謝謝熙嬪娘娘,不用了,吃不飽穿不暖都是以前的事了。”
雍帝也不快的問道:“歌兒已經回宮了,難道還差衣服穿?”
眾人發現了,今天皇上心情特別不好,除了太玄公主,幾乎是誰說話他就吼誰,大家漸漸都不愿開口說話,就默默的等著子時的到來。
曲慕歌中途借出恭為由,去殿外透氣,也找到了親自率兵守衛的顧南野。
“侯爺,新年快樂。”曲慕歌將自己給他做的圍巾遞上去。
顧南野眼神亮了幾分,但神色上依然不顯,只是客氣道謝說:“多謝殿下。”
曲慕歌說:“我是臨時跟安美人學的針線,你平日在家里可以戴一戴,但還是不要戴出門去,免得有損你的身份……”
顧南野低頭仔細看了看,做工的確一般,跟葉桃花以前的水準可差別大了。
他若有所思的問:“你不會女紅?”
曲慕歌以為他嫌棄自己手藝,伸手去拿圍巾:“你不要就還給我吧,我做了一晚上呢!”
顧南野把手抬高,曲慕歌立馬就夠不著了。
“誰說不要了。”
曲慕歌抿嘴笑了,說:“也謝謝你的手爐,很漂亮,也很好用。”
顧南野卻掃興的說:“入冬之后,你的字寫的丑了許多,想來就是凍到手了,以后寫字前先暖暖手。”
曲慕歌眉頭耷拉下來,沒想到又被他無形嘲諷了。
顧南野看著小姑娘,有點愁上心頭。
新年之后,雍帝必定要追查左貴妃的秘辛,白家橫豎是逃不掉的,但他想把太玄從這件事里摘出來。
該怎么做,他還未決策好。
“太玄。”顧南野輕聲喊了一聲。
曲慕歌立刻仰頭看他,自她做了公主,顧南野一直敬稱她“殿下”,極少喊她名字了。
“若白家做了錯事,會連累到你,你會怎么辦?”
曲慕歌想了想,說:“每個人的出身都無法選擇,就如你父親會做錯事連累你和夫人,我的親人也會做錯事連累我,但不能因為怕自己受連累就不明是非,對吧?”
顧南野贊賞的點了點頭,說:“放心,我會盡量護你周全。”
曲慕歌一方面感激他的保護,一方面意識到什么,問道:“白家又怎么了?”
顧南野搖搖頭沒多說:“長輩們的陳年舊事,沒什么要緊。”
其中內幕,顧南野并沒有刻意瞞她,只是覺得污耳朵,不聽也罷。
他雖然不說,但根據二皇子和衛閔氏前前后后的一些事,曲慕歌大概也猜到了,估計是跟左貴妃的往事有關。
當年左貴妃跟懿文貴妃做了多年的閨蜜,跟白家走的極為親近,想來是有把柄落到衛閔氏手中,如今被衛閔氏拿出來要挾二皇子。
到了大年初一,宗親和百官都進宮朝拜,太后和皇上忙得不得了,顧南野也要加強守衛和安檢,異常忙碌。
曲慕歌按照規矩,一早去給太后和皇上拜年,而后去東六宮、西六宮轉了一圈,給各位主位娘娘拜年。
路過左貴妃的琉慶宮時,宮門依然緊閉,什么動靜也沒有。
新年伊始,大家至少看起來都很開心,也沒人這么不開眼的在這個時候使絆子。
唯獨是北五所傳來消息,說二皇子昨夜受凍,病的起不來床,這事兒還沒人敢去跟皇上說,免得又吃排頭。
白家也有人進宮拜年,來的是長房陶氏。
陶氏到體元殿給曲慕歌請安,而后問她在宮里可還安好,客氣話講到最后,陶氏說道:“你二舅母本想進宮給您問安,但您外祖父擔心她去浣衣局看望衛夫人給公主惹麻煩,就沒讓她進宮。”
閔氏一心想救衛夫人和幾個外甥,衛長風被打得快要死的事,她肯定是知道的,現在指不定有多慪氣多著急。
曲慕歌雖然認為閔氏重親情很值得贊賞,但衛家的事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是閔氏,也不是白家能救得了的。
“衛閔氏犯了些錯處,如今被親軍衛扣押著,二舅母就算進宮,也看不著的。大舅母回家勸勸二舅母,如今衛家姨母的事,已不是咱們家管得了的。”
陶氏聽了大驚失色,壓低聲音問道:“公主可知具體是犯了什么事?”
曲慕歌雖有意提醒一下白家,但想起昨夜顧南野提醒她的話,她忍住沒有說二皇子的事,只是說:“具體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之后,陶氏就有些坐不住了,曲慕歌也順勢將她送走。
陶氏回家之后,鎮定的神色立刻就變了,她幾乎是跑著找到了白老太爺和白老夫人。
“衛閔氏又犯事了,只怕衛家的事還沒結束。而且媳婦出宮時,有個宮女撞了上來,她塞了一個紙條給媳婦,媳婦看了之后實在害怕……”
白以誠問道:“紙條上寫了什么?”
陶氏把紙條呈上去,上面只寫了一個人名:“白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