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太玄

第一百四十四章

見太玄坐的穩如泰山,李慕錦著急問道:“你不過去看看嗎?”

曲慕歌搖頭道:“應該沒事吧。”

顧南野雖是一幅臭臉,但還算隱忍克制,應該不會把霍明媚怎么樣。

李慕錦理解錯了,擔憂道:“誰知道呢,好女怕纏,男人也一樣。”

曲慕歌失笑了一下,不多解釋,進而岔開話題問道:“大皇兄呢?怎么沒看到他赴宴呀?”

李慕錦詫異說:“我還以為你知道!二皇弟在天津衛的行宮生了重病垂危,父皇讓大皇兄去把二皇弟接回來,估計年三十之前能趕回來吧。”

曲慕歌不禁有點替二皇子李佑斐感到擔心,但愿李佑顯不要對他生出什么歹毒的心思,于是拉著李慕錦問起李佑斐生病的事……

正聊著這些事,忽然一個巨大的身影籠罩過來。

兩位公主抬頭看去,是顧南野找過來了。

女孩們跪坐在席間說話,顧南野便蹲下與她們平視。

看到曲慕歌面前的飯菜動都沒動,他問道:“不合口味嗎?還是身體不適?”

曲慕歌搖頭,說:“不餓。”

顧南野便問:“那出去走走?”

曲慕歌與李慕錦道別,披上斗蓬隨顧南野前后出去,剛出殿門,外面竟然飄起了雪花,顧南野從宮女手上接過油紙傘,替曲慕歌打了起來。

宴席的另一頭,柱國公夫人與顧夫人坐一起,望著一高一矮兩個傘下的人,低語道:“你看他們在一起多好,真是好事多磨。”

是說求娶不成的事。

顧夫人神色復雜,心中擔憂遠不止連老夫人想的那樣。

若如她猜想的那樣,皇上對太玄公主另有指望,那她跟兒子的婚事,只怕會有更多的波折。

她心里諸多感慨,口上卻什么也不能說,只嘆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相信他們自己能過好自己的人生吧。”

顧南野帶著曲慕歌走到一處僻靜的宮道上,看著小姑娘專挑有積雪的地方踩,他笑著提醒道:“當心濕了鞋。”

曲慕歌吐吐舌頭,說:“看著忍不住就想踩。”

見她面上又恢復了笑容,顧南野才問道:“方才宴會上,在想什么心事?”

“啊……你看出來啦。”曲慕歌駐足望著他。

顧南野轉身與她對視:“你臉上根本藏不住東西。”

曲慕歌點頭說:“是啊,所以我一點也不適合參政。”

在她的印象里,搞政治的人都應該是城府深、善偽裝的。

聽出小姑娘的口風,顧南野大概猜到怎么回事:“皇上找你了,怎么說的?”

“就拿出我寫的策論,問是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她抬頭,問道:“侯爺,宋七哥把策論呈交給父皇,是您的意思吧?您一直想讓父皇認可我的政務天賦,我真的很惶恐,我知道的那些,不過是拿來主義,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

看出小小的姑娘有大大的煩惱,顧南野摸摸她的頭,說:“知史以明鑒,知未來可定乾坤。太玄,我僅比常人多知十年未來,便可助皇上平定禍亂,而你所來的那個地方,是我們奔向的遙遠未來,你所知所言,看似尋常,但都是千百年來,前人鮮血鑄就的結果。匡扶社稷、振興民生的希望,在你身上。”

曲慕歌皺起眉頭,低頭低聲道:“我做不到……我害怕……”

顧南野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聽到小姑娘說“害怕”了。

這一年多來,她成長飛快,從躲在顧家身后的膽怯女孩兒,到鼓起勇氣迎難進京,又經歷了諸多生死波折,現在已能獨立解決問題,還能照顧身邊的人。

顧南野再聽到她示弱般的話,忽然意識到自己強加在姑娘身上的擔子太重了。

那是所有人的未來。

曲慕歌一臉糾結,非常不確定的說:“這是國家大事,我真的會搞砸的……”

對于政務,她也就一個嘴強王者,真讓她上,她沒自信,也沒膽量。

顧南野心狠的說道:“太玄,若你是個普通的姑娘,我必會將你保護在身后,讓你無憂無慮的過一生。但你不是,你對于雍朝,對于我們現在所立的天地而言,是寶藏。我不能自私的把你藏起來。”

小姑娘仿佛被這番話壓的喘不過氣來,她心道,竟連天地都搬出來了,未免也太夸張……

她的臉不知是吹了冷風還是心理抑郁,面色非常蒼白。

顧南野心疼的撫摸上去,壓低聲音柔和的說:“別怕,我一直在你身邊,不管發生什么,我們一起。現在你還小,不需要你擔此重任,我們先從了解和學習開始,怎么樣?”

對于顧南野的要求,曲慕歌難得沒有迅速響應,只是說:“我要再想想。”

顧南野釋然一笑,將她往懷里摟了摟,說:“好,你慢慢想,我不逼你。”

曲慕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顧南野則敏銳的注意到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宮道的另一頭。

“啊……你們……”

宮道另一端的人發現太玄公主和顧南野抱在一起,格外吃驚,不由得呼出聲來。

曲慕歌轉頭去看,是她許久未見的李慕貞。

李慕貞抿著嘴,似乎在考慮是裝作沒看見轉身走開,還是坦然的走上去。

曲慕歌想到大公主李慕縵曾說她有照顧姊妹的義務,便主動向李慕貞走去。

“貞妹妹,你今天怎么沒有來吃年飯?”

李慕貞扭開頭說:“我不喜歡熱鬧。”

曲慕歌又問:“那你吃飯了嗎?現在要去哪?”

李慕貞別扭的說:“不要你管。”

說罷就錯身走開。

她走了兩步,忽然說:“你們的事,我不會到處亂說的,我只想一個人清靜的過日子。”

曲慕歌非常詫異,李慕貞親眼看到左貴妃燒死之后,性子真的是大變了。

曲慕歌笑了一下,說:“沒關系,我和侯爺的事,就算你說,也沒關系的,這不是什么秘密。”

李慕貞非常詫異。

她這一年來幾乎是把自己封閉起來,她很害怕再知道什么宮里的秘密惹禍上身,如今得知這不是什么秘密,她反倒輕松坦然了。

“哼,到底是未出嫁,竟這般不自重……”

她嘀咕了一句,昂著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