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太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曲慕歌怕白淵回因為自己施加的壓力,把事情做過頭了,補充道:“只是把外祖母送回老家,到底是一家人,注意些分寸,還是要遵紀守法的。”

白淵回失笑,應了句:“是,定然遵紀守法。”

白淵回平日在顧南野和曲慕歌面前十分老實本分,但他當初能不顧家中反對做了錦衣衛,又在朝中履職多年,沒幾分本事也是做不到的。

錦衣衛平日里盡替皇家調查官員的黑料,處理些大理寺和刑部處理不了的棘手問題。

曲慕歌估摸著他手上也有一些白家的黑料,他既然這樣說了,那想必是能辦到的,她就不細問了。

今日是慶王妃出嫁回門的日子,曲慕歌就沒有留白淵回的午膳,放他早早的回白府去了,想必他見到白靈婷,還有些事要商量。

宮中嬪妃和其他幾位公主,或是親自來恭賀,或是差人送來禮物,曲慕歌一一答謝,等忙完了,已到了午膳的時候。

在她以為沒有客人的時候,環環稟報說:“鐘粹宮來人了。”

因為李慕貞的原因,曲慕歌跟鐘粹宮來往并不密切,熙嬪和四公主派人來給她慶生,倒有幾分意外。

代替鐘粹宮來送賀禮的是應公公,應公公說了些吉祥話之后,接了曲慕歌的打賞,但沒有走的意思。

曲慕歌便讓環環上茶,說道:“許久沒有與公公坐下喝茶,公公今日有空,就多坐片刻吧。”

應公公的胡子都花白了,是各宮管事公公中年歲最大的。

他笑著說:“趁著今日公主的好日子,老奴想來討個彩頭。”

曲慕歌點頭,她先前拉攏應公公時,就說了會給他“好處”,只是應公公一直沒跟她“開價”,她也就一直沒主動跟他走動。

應公公說:“老奴上年紀啦,今年越發做不動事了,是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但老奴孤身一人在宮中幾十年,宮外半點親人都沒有,只怕是死了都沒有人管。老奴便想早點出宮,趁著手頭存了點銀子,去宮外抱養個孩子,養幾年,也好給我養老送終。”

曲慕歌很理解,太監無后,最擔心的就是身后事。

“公公服侍皇家一輩子,我怎會讓你老無所依?你想出宮抱養孩子,這些都容易,只是你上了年紀,孤身帶著孩子也不方便,還是得有個主家做依靠。”

應公公眼神閃了閃,他本就是白家的線人,以為太玄公主的意思是讓他出宮后繼續為白家做事。

他拒絕道:“老奴年紀大了,就是廢物一個,哪里還有人家收留,就不必陡添麻煩啦,公主也不必為我一個奴才欠外家的人情。”

曲慕歌有些訝異,應公公不僅要出宮,還要跟白家劃清關系,這便有意思了。

她沒有追問,而是說道:“公公是宮里的老人,怎會沒人家請你去?我從不跟公公繞彎子,便直接跟您講了。毅勇侯府的顧夫人手中管著娘家宋家的產業,自從去年進京,就有些力不從心,想找些有經驗又可靠的人替她去金陵辦差。公公若是愿意,顧家和宋家必然是非常歡迎的。”

應公公愣住了,對于這個安排有些意外。

但他沒有立刻回答,只說謝公主好意,容他再斟酌斟酌。

送走他,環環有些不解,說:“公主從去年就對他示好,他一直半冷不熱的,去年找您說了回事,還惹的您心煩意亂,也不見有什么用處。您給他安排這么好的去處,他竟然還不領情,公主也太給他情面了。”

曲慕歌說:“應公公是服侍我母妃的老人,從母妃一入宮,他就貼身服侍。不管是宮里的事還是白家的事,他必然是知道不少的,只不過我還沒能撬開他的嘴。更重要的是,自從母妃去世,她身邊的人陸陸續續都被左貴妃除了個干凈,他卻能一直安然無恙的活在宮里,本事可不簡單。如今他突然要出宮,還不愿意投靠白家,只怕是他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才開始為自己謀后路。”

環環意會到了,說:“那是得看住他,不能讓他就這么脫身了。”

處理完這些瑣事,曲慕歌望了望門口,有些郁悶的說:“侯爺今天沒派人來帶個話嗎?”

環環神色也稍微低沉了一些:“還沒有,可能再路上吧,您的生辰,侯爺怎么都不會忘的。”

何況她昨天還跟哥哥徐如環遞過信,再三強調了今天太玄生辰的事。

顧南野這個月剛從刑部調離,平調至工部,任工部尚書,重整營繕、虞衡、都水、屯田四清吏司。

工部職掌土木興建、器物利用、渠堰疏降、軍器制造,礦冶、紡織等官辦工業也由工部綜理。

顧南野新官上任,又是百業待興的局面,日以繼夜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忙。

這些曲慕歌都知道,所以也沒指望顧南野今天能幫給她過生日。

只是一句話都沒有,也有點讓人傷心啊……

曲慕歌整理了一下情緒,讓環環傳午飯來。

看著公主獨自吃午膳,環環有點替她委屈。

因為侯爺的時間不確定,太玄推辭了所有的生辰宴請,專為他空出時間來,誰知道最后卻要孤零零的自己過生日。

曲慕歌的生日,顧南野自然是記得的,但他已接連軸轉開了三天的會,就是為了能在今天擠出一點點時間陪她。

今年是考核的大年,各處地方太守和要員都在陸續回京考核述職,三臺六部沒有一個人有空,何況今年工部也要推幾項新政,他得跟地方上一一談清楚。

會議間歇期間,被他調到工部的范涉水送來午餐,顧南野抽空吃了兩口,又拿起會議章程看了幾眼,指著傍晚的安排說:“不是說了這個時間要空出來嗎?”

范涉水為難的說:“慶王明天一早就出發去燕北,此行兇險,他說今天務必要再跟您面談一次。”

顧南野皺了皺眉,心里很煩,卻拒絕不了。

慶王尚在新婚第三天就要遠行,又是為了回收燕北田林國土所有權的事,他沒道理拒絕會面。

他只得吩咐道:“讓徐保如把殿下的生辰禮物送過去吧。”

他原本不想假他人之手,要親自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