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虐文女主修了殺戮道

第294章 “門,開了”,換道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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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杵本為極品靈寶,是倉乾元嬰之時所渡雷劫而得,本是天賜,上面密密麻麻的古老符紋刻著一本天級功法,杵尾往上七寸的位置是鋒利的刃邊,瞧著沒什么威力,但卻是一件實打實的殺器。

也是,天道之子想來所得都是頂配。

當時雖有轟動,但眾人并未太意外,直到現在,他們才明白倉乾為何得到這件靈寶。

合體期大能自裁,放在什么時候都是前無古人后也難有來者的奇事,畢竟修士修行何其艱難,練氣、筑基、假丹、金丹、元嬰、化神、煉虛、大乘、合體最后才是渡劫,也便是說,合體期大能離登仙的距離也只差最后一節路了。

入場強悍的靈氣脈絡,一般靈器根本撐不住,可現在,天門之下,那個合體期大能跪在法陣之中,玉杵貫穿他的心口,修士低垂著頭顱,早已氣絕。

血珠順著玉杵的溝槽滴落在法陣里,那泛起漣漪的天門終于動了。

“爹!”倉乾雙目赤紅,脖頸之間青筋暴起,他腳下踉蹌,朝著陣法之中的人跑去,卻被眩光擋住了去路。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你放開我爹!”修士一拳一拳的砸在眩光之上,顫抖:

“我去死!讓我去死!為什么要動我爹?為什么要動我爹?!”

他甚至連阻止都不能,親眼看著自己至親之人流血而死。

“吼!”

黑龍想要轟開司空妶,第一個擠入天門,龍尾卻被她一劍釘住!

大怒之下嘶吼:“司空妶!你好生無情無義!道侶死在你面前,你居然還與本尊糾纏!”

那個女修渾身浴血,牢牢抓住劍柄,冷冷開口:“若你不死,我安能放心身隕!我不死,這天門誰又能進得去?”

“你、你……想干什么!?”

黑龍察覺不妙,人族大能之中,司空妶無疑是一個傳奇,金丹雷劫七道,元嬰雷劫橫渡妖獸戰場,化神之后手上沾染的妖獸性命便是以萬來算。

和倉睢這個煉器師不同,她的劍道就是用來廝殺的,幾曾何時,她也是鎮守一方邊境,令妖族聞之色變的大患。

這一點從她能與妖族幾個大能對上,便足以證明,以往黑龍有恃無恐,是知道這人到底不會走魚死網破這一步,可現在如果開這天門真的需要至親斷絕的話,那試問司空妶還怕什么?

她想死,可黑龍卻不想!

“自然是,要你一起死!”

司空妶抬手,長劍飛入她的手中,靈氣一震,直接劫去了黑龍的去路,迫使黑龍不得不扭頭,可才轉移方向,它就后悔了。

尤其是看清楚被五宗宗主圍剿的饕餮的時候。

“該死!你根本殺不了我!你是想要引我入埋伏!”

黑龍厲喝。

“現在才發現,是不是太晚了。”

司空儀聲音蒼老,五宗宗主各占一方,下方一眾修士妖獸第一次感覺到此地靈氣的貧瘠,無他,方圓千里的靈氣現在都被這幾個世間最為頂級的大能匯于一身。

“怎么辦?”饕餮傷不太重,現在若是斷掉一只手腳,倒也能逃得了,左右還能長出來,不過它沒忘記黑龍的地位,看著它重傷的尾巴,心想兩妖若是聯手,未嘗不可沖出去。

“怎么辦?”黑龍咬牙:“你我一左一右,撕開一個口子,今日司空妶必死,五宗宗主重傷,還有什么可畏懼的?”

饕餮了然。

“他娘的!真要讓這兩頭畜牲逃了?”

元儒爆了口粗,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實力那么弱,只能光看著。

“逃得掉嗎?”葉長歡眼中一片冰冷。

“可他倆明明商量的好好的。”

云逸焦心。

卻聽葉長歡反問:

“千年之后,你可聽聞饕餮之名?”

眾人一愣。

高處,司空妶手中長劍劍芒長達百丈!

一身青衣隨風獵獵作響,低聲:“父親,助我!”

司空儀身影一頓,并未回話,滿是褶皺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藍色法印在他腳下蔓延,其他四宗宗主默契行事,居然真的將兩妖圈禁在一處。

看著懸在頭頂的長劍,饕餮朝著左邊撕扯:“人修敢爾!”

黑龍也翻滾著前行,動靜之大,威及千里。

遠在城頭的倉踽看見這一幕忍不住高興的跳起來:

“我娘還有外公!我便說我娘最厲害,還有我哥!我哥一定可以把妖族趕出去的!等等,我爹呢?”

“你莫要亂跑,小心被倉伯伯逮到打斷你的腿。”

身后明昭喚了一聲。

莫琮狗腿附和:“就是就是!小白臉……倉踽!還不快回來!”

“護城法陣本少爺已經修好了!本少爺又不去添亂,只是遠遠看著而已,若是你哥入天門,你擔不擔心?”

倉踽跳下城樓回頭懟了一句。

手中執劍,金玉龍冠,一身法衣襯得少年貴不可言,那是他最春風得意之時,那張少年意氣的臉在這一地尸橫遍野之間,竟然還真的成一抹絕色,

莫琮看得眼一花,心想果然是小白臉,還是情敵,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信心大減大聲:“我可沒哥哥!”

連忙回頭看愣神的明昭:

“我與他不一樣,他那種看兩眼就膩了,我可是耐看型!不信你看看。”

明昭目不斜視:“我承認你是。”

“我就說吧!”

后者一把推開他擋住的臉:“但我如今沒耐心。”

兩人到底沒阻止。

倉踽雖然驕縱,但就如他說的那樣,他從未壞過一件事,他說只是遠遠看著就一定遠遠看著,到底是自己的至親,放在誰身上誰又放得下?

但明昭看著倉踽的背影,突然出聲:

“你有沒有發覺什么?”

“什么什么?”

她看向腳下,從她這里,原本的城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雪地,而這些飛雪,正像是追趕一般,朝著倉踽,或者說,朝著天門蔓延過去!

“吼!”

天幕之上黑龍四爪尖銳,司空妶目不斜視,驚天一劍落下:

“拉著爾等同歸于盡,方才讓我死的不冤枉!”

大能斗法,小輩連凌空的資格都沒有,誰也阻止不了這一幕,倉乾滿目悲愴,甚至閃過了濃濃的恨意。

“轟!”

饕餮不甘示弱朝著一處撕扯,感覺到濃重的壓迫力,驚覺這一招居然比它們想的還要強上數倍!連忙抓緊時間。

也就是這時,它身后傳來破風聲,才回頭,黑龍居然朝著它的方向而來!

暴怒的神色方才持續一秒,下一刻黑龍長尾一掃,那把追趕它的長劍就這么橫穿過來!

“噗!”

黑龍騙了他,司空妶想要同歸于盡五宗宗主竭力配合的殺局,又怎么可能輕而易舉的就能逃脫的?

它居然被同族獻祭了!

城池內的一切轟然倒塌,巨獸身隕,不愿屈服,也不忘了自爆!

這一聲巨響連帶著炸醒了所以人與妖獸,葉長歡沉聲:

“做好準備。”

“護住宗主?”

顧斯惡微微側頭,對背上之人開口。

“不,是護住我們自己。”

葉長歡看著倉乾的身影:

“我怕的就是宗主。”

“試問,誰經此一事,不會生出心魔?”

橫飛的妖獸喧囂,見自己大能失勢,免不得故技重施,在倉乾頭頂盤旋,云逸等人看見這一幕就來氣,拿起武器就要好好搏殺,但才抬腳一步,那些妖獸就突然尖叫了起來。

風好像有了形狀,隱隱彌漫的黑氣化為利刃,等那個跪著的人抬起頭時,早已不復曾經溫和儒雅的模樣,沖天的戾氣令人心驚!

“心、心魔?”

“混賬,你在做什么!”杜漣漪低吼。

明明之前,倉乾從未出現過任何心魔。

倉乾恍若未聞,緩緩的站了起來,所過之處,妖獸沖上來,眨眼就化為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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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的盯著,盯著半空之中,傷痕累累的司空妶,這個人族大能在短暫的時間內靈氣萎靡,她與司空儀擦肩而過,語氣平靜:

“老頭兒,這奉天宗宗主我不要了,你一把老骨頭,自己保重。”

全然不像是一個女兒對親爹說的話,她像是看不見司空儀顫抖的身影。

自己這個做女兒的往往一意孤行,不管是修道還是明明知道會成為開天門的鑰匙還是果斷生下了倉乾。

“倉睢那個呆子,下去了見不著我還不得跳腳。”

“我……”她張了張口:“我走了。”

一瞬間,她身后的一宗之主徹底老了下去,身影佝僂了起來,到底沒回頭,愣愣的看著遠處的硝煙。

茫然無措的模樣像是每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在懷疑,自己當初帶著人族揭竿而起,到底是對還是錯?

倉睢的肉體在化為虛無,最后快要掉下來的玉杵被司空妶牢牢接住,眩光阻擋了倉乾的去路,是以前者一抬頭,就看見那雙兇狠的眼睛。

“你們一直都知道……”他一字一頓:“知道這陣法的用途,知道這玉杵是干什么的,甚至知道為何我打不開天門,你們騙我,全都騙我……”

“騙我只要我好好聽話,好好修煉,一進秘境,我就可以得到傳承,就能護住你們,騙我你們不會死!”

心魔動搖著他的道心,促使這個向來端方守禮的修士第一次質問自己的母親。

他是被逼的,他也不想,也不想走火入魔,可看著司空妶對準自己脖頸的玉杵,憤怒和悲哀拉扯著他的心神,又讓大義占著上風。

“人固有一死,莫非還想要我和你爹與你們長長久久不成?”

“可……”

“兒子。”司空妶出聲。

倉乾呆呆的看著她。

“你不是無根生,你是倉睢和我司空妶的兒子,你叫倉乾,你還有一個弟弟叫倉踽,他性子急,不能什么都讓著他,待我與你爹死后,告訴踽兒,我與他爹是戰死,他已被我支開,他看不見不會怪你。”

“娘!”

“我司空妶等的就是這一天,你捫心自問,這天下百姓修士,何人對不住你!讓我活,他們便活該死不成!倉乾,你對不得起誰?!”

修士聲音宛若驚雷。

倉乾一滯,猛地跪在地上,抬起雙手,血水濺在他的臉上。

轟隆!

雷聲陣陣。

心魔叫囂著叫他冒天下之大不韙,道心卻要他擔起自己的使命,天底下沒有為了一己私心,讓整個人族湮滅的救世主。

這個天道之子以往千年懂事刻苦,卻又在一天之內學會了忤逆和猙獰,然后就此將這些化為齏粉,徹底長大。

他不甘送走了父親,現在卻跪在地上,讓母親得以安然而去。

大雨滂沱,砸在他的背上和頭上,那把玉杵落在他的手中,他像是一塊沉默的礁石。

有人卻將他內心的憤慨喊了出來:

“娘!”

倉乾猛地抬頭。

“踽兒!”

司空儀想要將人喚回來。

誰也沒想到倉踽會回來。

他紅著眼,什么也不顧的朝著這里跑不過來,甚至忘了御風而行,跌倒了又爬起來:

“娘!爹!”

“天門只開了一半!”

葉長歡沉沉。

冰霜和飛雪終于蔓延到了這里,這一刻,這里又化為了最開始秘境內的模樣,什么五宗宗主,還是妖獸橫行都沒了。

倉乾直直站了起來,抓住那個老道,玉杵對準老道脖頸:

“這是什么意思?!”

“顯而易見。”

老道并不慌:“倉家夫婦以為只需他們,但令弟一直都是你的血親不是嗎?”

“可倉前輩和司空前輩注定只有一子,最后我兄……倉踽還是降生,那便說明,天道并沒有想要倉踽的命不是嗎?”

葉長歡反應極快,飛快反駁。

老道聞言定定的看了葉長歡一眼:

“想活命可以,換道。”

“什么道?”

倉乾急聲。

“小友未來必登頂峰,難免會有一己之私。”

老道開口:“是以,當然是苦行道。”

行千萬里路,嘗世間百苦,一生注定漂泊無根,富貴榮華留不住,窮困潦倒才為常態。

這樣的道義,就是想要偏私,也得不到不是嗎?

倉乾驟然松開他。

木然看著跌跌撞撞趕來的倉踽:

“娘!我娘呢?我爹呢!”

“阿踽。”

“別那么叫我!”

少年顫抖著盯著他,眼淚與雨水混在一起,沖眼前之人大吼:“別以為我沒聽見,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娘呢!我爹呢!你才不是我哥!你才不是我哥!你是……”

他咬牙:“災星!”

轟隆!

倉乾雙目閃過一絲猩紅。

“我恨死你了!”

天上雷電交加,暴怒之下少年漠視了危機,這是他的換道雷劫。

今日要么換道成功,要么他便死在這里。

戾氣席卷而來,葉長歡察覺不好:“前輩。”

黑色的煙霧彌漫在他心口。

倉乾突然一杵沒入他的胸膛,隨即直接拔出,那彌漫滋生的心魔發出尖叫。

修士眼中前所未有的冷靜和清明,制止住沖他大吼大叫的少年,化神修士的靈氣壓著他動彈不得。

少年惡狠狠的盯著他,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

“我恨你!我恨你!你還我爹娘!你把他們還給我!都是因為你!倉乾!你不是我哥!我恨你!”

咔嚓!

第一道雷砸了下來。

砸在修士的脊背上。

修士一聲不吭,雷劫尚且能替,可換道的痛苦卻無人能換,倉踽咳出血,眼睛卻死也不眨的盯著控制住自己的人,像是看著活下去的動力,可惜這個動力不是至親的溫情,而是刻骨的恨意。

“你當時換道挨了多少道雷劫?”

有人問一旁的莊俟。

莊俟抬起掌心:

“三道。”

而倉踽的,是十八道。

道道砸在倉乾的身上,到最后他背上一片血肉淋漓,仿佛下一刻便氣絕。

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天道不會讓他死。

倉踽卻活活痛得暈死過去。

倉家那個修蒼生道的小少爺,一日之間沒了父母,沒了哥哥,在春風得意之時,跌入谷底。

從此改換苦行道。

雷電散去,終于——

“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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