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一個情字最斷人腸作品:《》
時安夏同樣覺得明德帝挺可憐,尤其剛才看到他孤單的身影。
其實上一世明德帝也總是獨來獨往,鮮少讓嬪妃伴駕。但再可憐,她還是不希望母親進宮去過等人垂憐的日子。
母親現在多快樂啊!每日與阿娘一起寫文畫畫,賞花聽曲,與三五個密友焚香飲茶,想去看看兒子和兒媳婦,幾步路就到了。
若是進了深宮,想見一面,雖說現在談不上多難吧,但總不是那么方便。畢竟宮里規矩多如牛毛,身不由己。
時安夏上輩子最討厭的四個字便是“身不由己”,是因為知道深宮的苦,才不想讓母親走這條路。
這會子是晝寢時刻,岑鳶也回了自己的禪房歇息。
時安夏在硬邦邦的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齊公公在外頭跟北茴小聲說話。
時安夏拉開門的時候,正好聽見北茴說,“干爹,您這就要回宮了啊?不是說明日再回嗎?”
時安夏詫異地問,“齊公公,我父皇現在要回宮?”
齊公公笑著點頭,“主子事務繁忙,哪里真能在外歇著呢?等回去,折奏都要堆成山了。”
時安夏說不清為什么,匆匆扔下一句“我去見見父皇”,就朝明德帝奔去。
禪房門是開著的,明德帝穿戴整齊,手里拿著毛筆,桌案上擺著一把攤開的折扇。
折扇上墨汁未干,似乎是明德帝又畫了一把。
見時安夏來了,明德帝下意識將折扇往里挪了一下。但墨汁未干,又不便收扇,場面還挺尷尬。
盡管如此,時安夏倒著都把折扇隱在云霧里的兩人看清楚了。
一個男子站在這頭,一個女子站在那頭,兩兩相望。
這小心思!
時安夏斂眉行了禮,才問道,“父皇,聽說您要回宮?”
明德帝將毛筆放在筆擱上,抬起頭,聲音沉了幾分,“朕知道你愛護母親心切,請你相信朕,朕……不會傷害你母親。”
他頓了一下,聲音里帶了幾分傷感,“朕也不希望她郁郁而終。”
時安夏聞言心咚的一跳,“父皇您……”
明德帝不欲多談,“放心,總之朕不會主動招惹你母親。可……”
他想說,如果有緣分呢?
隨即又自嘲地笑了。所謂的緣分,也不過是自己彎來繞去找上門的吧。
時安夏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就那么看著明德帝用水洗了手,待折扇墨汁一干,便收了起來。
她將明德帝等人送到報國寺門口,心中五味雜陳,目送那高大的身影漸漸往階下走去。
報國寺的鐘聲悠悠響起,每一聲都像是要將她的心撞出一個缺口來。
時安夏忽然沖口而出,“父皇!”
明德帝扭過頭,從階下仰望這個女兒。
斑駁陽光灑在她身上,長發隨風輕輕飄揚。幾縷發絲頑皮拂過她白皙的臉頰,為她平添了幾分少女獨有的俏皮。
他就覺得,這個女兒其實是最像他的。
那雙眼眸深邃而明亮,“父皇,兒臣答應您,不阻止,但兒臣也不會幫忙。所以,您不用因為兒臣的話急著回宮。”
明德帝一愣,隨即嘴角一抹笑意漾開,手中折扇輕敲了一下手心,“朕宮里事多,政務繁忙,可不是因為你讓朕回宮,朕就回宮!哪有女兒管起父親的事來了!行了,回去吧。”
他說完,轉身繼續下階梯。
齊公公朝著時安夏揮了揮手,又朝著北茴揮了揮手,跟著走了。
齊公公美滋滋,“主子,海晏公主這意思是不反對您接近她母親了?”
明德帝笑容久久落不下去,卻是道,“她不反對,是她對朕的一片心意。朕也不能真的去招惹她的母親……”
后宮中如今雖然空空蕩蕩,只有幾個娘家沒參與謀反,且又沒承過寵的閑散嬪妃在里頭。但到底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若是唐楚君進宮打破平衡得了帝王專寵,這里頭的妖蛾子怕是層出不窮。
明德帝不敢賭。
他看到過唐楚君郁郁而終,到死都不知她的兒子被換了。他便知,她其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活潑開朗。
如今是沒有什么煩心事,才會變得整日笑顏如花,怪不得時安夏一直不希望他接近唐楚君。
一個情字,最斷人腸……
馬車緩緩行進在山路上,過了安度橋和英莊大道,剛進槐蔭路時,就碰上一輛馬車陷進了路邊的溝里。
另一輛馬車停在路當中把路堵著,車里一個穿著打扮十分美艷的夫人還伸出頭來陰陽怪氣,“你們那破爛馬車把我馬車碰壞了,賠得起嗎?”
另一輛馬車上的嬤嬤從傾斜的馬車中狼狽鉆出來,卻仍是中氣十足,“咦,你這是怎么說話的?我們夫人好心,為了讓你們馬車順利過去才讓車夫靠邊。你這夫人混不講道理就算了,連車夫都不講道理,故意把我們馬車擠下溝去,現在還說風涼話!”
那美艷夫人這下可不干了,“嚯,幾年沒進京,這京城的風向是變了呢?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頂嘴!”
嬤嬤顯然已經當了許久的硬氣人兒,哪受得了這個氣,“我管你是誰,你把我們夫人的馬車擠下去就不對!”
明德帝皺眉探了個頭出來,淡淡吩咐,“佑恩,你去看看。”
齊公公應了一聲,朝著趕馬車的韋行舟瞥了一眼,陰陰得意地笑。
小樣兒!收拾不了你!
想跟我閨女待一處,門兒都沒有!
韋行舟早知讓自己跟著回宮是齊公公搞的鬼,偏偏還拿他沒辦法。
他決定搞好關系,便是朝齊公公擠了個笑容。
齊公公傲嬌地扭過頭,懶得理,跑去前面,正要問出什么事了,就聽傾斜的馬車里頭有個熟悉的聲音傳出來,“鐘嬤嬤,先把我扶出來,這茶水倒了我一身呢。”
齊公公猛地打了個激靈,天爺哪,我主子的心上人來了!
他正要去稟報萬歲爺,就聽那美艷夫人笑出了一種九曲十八彎的刻薄笑聲,“哦喲,茶水倒一身!你們那破馬車里還有茶呢,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哪家破落戶的馬車!”
齊公公便是冷冷問一句,“那你這又是哪家的破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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