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須臾,老太太終于是從太后宮中出來。//只瞧著那一臉的陰沉之色,便是知曉此時她心情并不好。尤其是在看見了顧婉音和周瑞靖之后,臉色更是又黑了幾分,幾乎欲凝結出冰霜來。那目光沉沉如水,深不可見底。卻又讓人覺得,似乎蘊滿了怒火,讓人一望之下,心生懼意。
顧婉音心知肚明老太太此時只怕心中對她是沒有半點的喜愛。只有厭惡和惱怒,所以倒是沒有去看老太太的神色,也不開口,只是靜靜的跟在周瑞靖后頭。此時此刻,自然還是只能周瑞靖上前抵住老太太的怒火了。畢竟再怎么說,血濃于水,老太太再怎么生氣,祖孫二人事后總能和好。可是她不同,在老太太心中,她不過是個外人。
所以,顧婉音選擇了暫避鋒芒。
只是她有心躲開,可是老太太卻是未必有心放過她。當下甚至連周瑞靖也是一并恨上,狠狠摔開周瑞靖的手,冷冷的看了顧婉音一眼,老太太也不曾說旁的,只冷笑道:“你真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說完這句話,也不多做停留,自顧自的率先而去,背脊挺直,好似有什么東西強撐著一般。很顯然,老太太是不想在顧婉音跟前漏了氣勢。以往顧婉音縱然不如她的意,可是到底不是什么大事。今兒顧婉音的所作所為,真真的是讓老太太有了雷霆之怒。
老太太怎么也無法忘記方才太后看她的神情。那樣冰冷那樣凌厲,那樣的充滿殺意。要知道,太后可從來不曾對她如此過。不僅僅是如此,太后更是質問:“這就是你們周家的好孫媳?未來的真難王妃?!若是如此,以后鎮南王府,只怕是危矣!”
老太太聽在耳里,只覺得心如針扎。那難受的滋味,漸漸的卻是化作一股怒氣·蘊在她的五臟六腑之中,蓄勢待發。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只是如今還在宮里,老太太到底是不想讓人看了笑話,所以這才是隱忍著·不肯表露出來。只是,在宮中的壓抑,只會帶來更大的爆發力。
老太太一路急行,甚至連身子都不顧。縱然是走得氣喘微微,也是不肯有半點的停頓。//宮里,太后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周瑞靖見老太太辛苦,正欲上前·卻是被顧婉音悄悄拉住,低頭看見顧婉音微微搖頭阻攔的樣子,周瑞靖嘆了一口氣,便是聽之任之了。他自然是明白顧婉音的意思的。要知道,此時老太太心胸中壓著一股火氣,勉強壓抑已經是傷身。若是他再上前,必定會惹得老太太情緒波動更大,到時候反而氣血越發翻涌·自然是更不好。
所以,倒不如任由老太太一路疾行,權當發散發散怒氣。
見周瑞靖滿面無奈·顧婉音心中也不見得好受,低聲言道:“今日是我惹了老夫人不高興,一會若是老夫人責罵我,你只當沒聽見,千萬不能頂撞。你可明白了?”老太太對她如此氣惱,責難自然是少不了的,所以她想著,若是忍一忍風平浪靜,也不是不可。
周瑞靖卻是搖頭:“此事錯不在你,如何能讓你背過?要責難·也是沖著我來。只是,難免波及了你,到時候,你不要往心中去。今日你能說了那番話,我心中····…十分感激。”聽見別人對他描述了當時情形的時候,他的確是心中感激。十分慶幸·他娶了這樣一個妻子。其實,若是顧婉音不開口,甚至附和了老太太的話,他也不會覺得十分詫異。可是偏偏,顧婉音卻是冒著大不諱說出了那樣的話來。當時顧婉音哪里來的那樣的勇氣,他不得而知。可是他卻清楚。顧婉音那樣說,是為了他。為了他的立場,為了讓圣上明白,周家的立場。
感激過后,卻是后怕。倘若當時圣上發怒——后果會是如何?
好在,結果還算是讓人滿意。慶幸過后,他心中此時涌動的,全是珍惜。對顧婉音的珍惜,自然是舍不得讓顧婉音再受半點的委屈。縱然那人是老太太,也不行。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顧婉音如此為他,他嫣可負之?
然而顧婉音聽了周瑞靖的話卻是并無喜悅之意,反而輕輕蹙起眉頭。甚至頓了腳步,抬著頭靜靜的看著周瑞靖,搖頭道:“我不要你的感激。周瑞靖。”
周瑞靖愣住,這是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如此鄭重的,如此肅穆的,如此認真的,輕聲的喚了他的名諱。第一次他記得,是夏天暴雨那時。如今,她再一次喚了他的全名。周瑞靖自然是明白自己錯哪里,當下苦笑,眸子里的光芒卻是越發的明亮璀璨,溫柔的目光落在她嫻靜清秀的面容上,無限眷戀:“我知道,我們是夫妻,無需如此。以后,我再不說這樣的話。”卻是忍不住伸手去探了顧婉音的手,用力的握緊在掌中。
顧婉音聽他說得鄭重,心中不快終于是散開,眼底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來,更是帶著一絲俏皮:“那說定了。下回若是你再說,我便是要懲罰你了。”
周瑞靖微微一笑,只有一個字:“好。”
因小小的這么一耽誤,二人離老太太又遠了一些。就這么一段距離,便是讓老太太將他們甩在了宮門口。
看著疾馳而去的馬車,以及頻頻望過來卻是一臉無奈的車夫,顧婉音和周瑞靖相視苦笑。老太太竟是……如此的孩子氣,竟然上車之后就讓馬車回府,不肯與他們同車。
“怎么辦?”顧婉音四下看一眼宮門口那些守衛,又是無奈又是羞窘。怪不得人說老小老小,人老了,行事便是越發的隨心,如同小孩子一般沒個顧忌了。老太太這么一下,便是讓她和周瑞靖臉面盡失,甚至是有些讓人笑話了。面對這樣的情況,顧婉音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茫然無助的看向周瑞靖。
好在那些守衛只是目不斜視,并沒有露出半點笑意,甚至看都沒看過來一眼,否則只怕顧婉音越發的不自在。
周瑞靖倒是不見多在意,淡淡言道:“無妨,我今兒出門是用的馬車。”說著朝著宮門口迎上來的長隨使了個眼色,隨從忙轉身去尋馬車了。須臾片刻之后,果然周瑞靖慣用那車便是緩緩駛來。顧婉音微微松了一口氣,一點是不愿意多呆,忙拉著周瑞靖往那馬車迎了幾步。
周瑞靖扶著顧婉音上了馬車,這才轉頭看向那些個守門的護衛,領頭那人看見了周瑞靖的目光,當下一愣,隨后忙點點頭。周瑞靖這才也上了車。
待到馬車走遠,那領頭的人才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沉聲道:“方才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別忘了,今日圣上已經是將禁衛軍的虎符給了誰?!更別忘了,他是什么名聲!若是得罪了他,下場是什么。你們應該清楚。”
那首領說著,目光四下一掃,觸目所及,全是一片驚懼。周瑞靖對旁人的威懾力,的確是有些厲害。尤其,是這些個不武將們。
直到馬車走出老遠,顧婉音這才苦笑道:“我算是見識了老夫人的脾氣了。”這樣的事情,普通的夫人,大約是斷然做不出的。
周瑞靖卻是搖頭,“老夫人早就知曉我是乘車出門的。而且,她也知道,那些人縱然看見了你我的狼狽,。卻也是絕不敢說出去半個字的。”老太太不過是在用這個方法,表達她的怒氣和不滿。至于真要他丟臉,卻不是如此。老太太縱然再怎么生氣,總也有個分寸的。
顧婉音嘆了一聲,沒再說話。老太太今日如此惱怒,只怕不是那樣容易就能讓老太太息怒的。
老太太剛進了大門,二太太和顧音便是迎上來,一左一右的扶住老太太。老太太雖然滿面陰沉,可到底還是沒如同對周瑞靖那般甩開她們。
二太太想來善于對老太太察言觀色,再說今日老太太這般,也著實是十分的明顯,根本不用細細揣摩,一眼便是能看出老太太此時的心情并不好。二太太的目光再往后頭一掃,見顧婉音并沒有跟著老太太,心中立刻便是有了決斷,當下露出一絲笑來,柔聲問道:“老夫人怎么了?怎么的這樣生氣?婉音呢?她不是跟著您一同進宮了嗎?怎么的卻沒回來?”
剛一提起顧婉音,老太太面容上上便是閃過一絲陰厲,沉聲怒斥:“提她做什么?以后誰也別在我跟前提她!”一面說著,一面腳下步伐卻是加快,似乎一刻也不肯停留,唯恐等下又見到顧婉音一般。
二太太見狀,心中登時便是浮上一絲喜悅來。心中道:看樣子,十有,老太太這樣生氣,只怕是為了顧婉音。而且,老太太氣不小,看來這次倒是個機會!要知道,她嫁過來這么多年,可從未見老太太氣惱成這個樣子!
心中幾乎立刻是便是有了主意,二太太微笑著跟上老太太的步伐,心中卻是盤算著,到底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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